第五章 合宿

「宿舍要留給被特別招呼的選手。」

王強尼的內心是崩潰的。

作為你好美salon的首席髮型師，他總愛和客戶說這幾句：

「我做出的髮型讓顏值9分的你變成9.999。」

「美女，你和劉亦菲之間只差了一個我。」

他拒絕承認，抖地和篩糠一樣的男孩，那個狗啃的劉海絕不是髮型師的鍋。

髮型丑得一筆，只不過就是把那張臉露出來了，而已。

為什麼會這麼好看？？？？？

不，不是好看，是美人。

不，不是美人，是絕色。

從顱頂到下顎線條毫無缺陷，輪廓鮮明。

雪膚烏髮，眉峰如山川。

雙眼緊閉，睫毛像黑色的蝴蝶扇動翅膀。

鼻樑高挺，微微垂下的嘴唇讓人忍不住想一親芳澤。

側麵線條如月光初升海面，柔和得讓人心碎。

王強尼心裡土撥鼠尖叫。

不要睜眼不要睜眼不要睜眼！給大家一條活路吧。

褚余凡忽然覺得周圍安靜地和墓地差不多。

估計髮型師已經放棄他了，倏地睜開了眼睛。

——王強尼的手指正懸在他頭頂，夾著一縷髮絲。

「啊！！！！！！！！！！！！！！！！！！！！！！！！！！！！！」

百萬電伏來襲。

王強尼堅信，一定是那雙藏著星辰大海的眼睛把自己給震飛了。

空中轉體180°的托馬斯全旋。

啪唧。

古希臘神話中的美少年納喀索斯愛上了自己的倒影。

王強尼哀怨地想，要是能長這樣一張臉，他一定每天什麼都不做，抱著鏡子猛親鏡中的自己。

尤其那雙帶著幾分懵懂的眼睛，像初夏湖面上撲動翼翅的蜻蜓，一觸即逝，盪開所有人心底的漣漪。

眼神從慌張到鎮定，眸子是淡淡的灰藍色，清冽地像松針上反射出的晨光。

卧槽尼瑪！！！！！！！！！！！

褚余凡氣得差一點把髒話吐出來。

全身的靈波亂七八糟，因為他火冒三丈。

不是明明說了，只剪一點點？？？？？

現在搞得和裸奔什麼區別？

然後，他就看見了泥塑的吳導和助理導演，還有地上四肢抽搐的王強尼。

沒了頭髮的遮擋，他渾身就和長了刺一樣不自在。

助理導演抖啊抖啊，摘下自己頭上的棒球帽，遞了過去。

少年，求你擋一擋。

殺傷力實在太強了。

褚余凡微微閉眼，扯過帽子壓在頭上。

靠，後面的頭髮也剪短了好多，脖子涼颼颼的。

他不知道，自己雪白的頸部像一隻驕傲的天鵝。

惹得旁人直咽口水。

他猛地一縮脖子，艹，衣服上全是頭髮茬子，扎得好疼。

「那個，你換件衣服吧。」

助理導演努力定了定心神，自己畢竟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不能看見個美少年就自亂陣腳。

她顫抖地指了指旁邊一排衣架。

褚余凡遲疑了一下，還是挪到衣架旁，隨手拿起一件白色的毛衣，閃進了更衣室。

白色是他喜歡的，和未來居住的格子間顏色一樣。

「吳導。」助理導演原形畢露，抓住身邊那個石膏雕塑一通猛搖，「你實在太有眼光了。」

吳迢仁經歷了視覺暴擊之後，好想哭，怎麼辦？選出的「雷」，爆了。

他要如何去和陳PD解釋，原本打算在第二場就淘汰的選手，長了一張曠世初戀臉。

等褚余凡走出更衣室，棒球帽被他抓在手裡，頭髮茬子粘在了別人的帽子上，他有些尷尬。

吳導真的要哭出來了。

白衣少年，是這個世界最溫柔的浪漫。

「你還是把帽子戴著吧……」

褚余凡搭吳導的車回宿舍，總覺得車上的氣氛怪怪的。

「導演，我可不可以戴著帽子上鏡？」

「可以！」吳導毫不猶豫，眼睛又不自覺地飄向後視鏡。

「那，能不能戴那種把臉擋住的帽子？」

「可以！！！」

褚余凡在宿舍門口下了車，心中納悶，既然導演都同意他把臉擋住了，還費這麼大勁理什麼發？

想不明白，他搖了搖頭，驀然轉身。

卧槽背後靈again！

哐當大力推~

周思齊原本是拿著手機背對著宿舍大門，完全沒留意來自後方的攻擊。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夾帶著麻麻的刺痛襲來，他一頭撞在了電線杆上，金星四冒。

眼角瞥見一個穿著白衣服的鬼迅速閃進了宿舍。

這人是誰？？？？？！！！！！！！！！！！！！！

自己不過就是溜出來偷偷接了個電話，怎麼就被偷襲了？

褚余凡看著宿舍門口貼著的名單，嘴角抽搐。

他和任鈺博、唐曉舟，還有周思齊，分在了同一間宿舍206。

一想要和周思齊住一間房間，他就頭皮發麻。

明知和陌生人溝通很痛苦，他最後還是雙拳一握，咬緊牙，去找選管。

「你想換單人間？」

選管是個姓劉的小姐姐，正躺在床上敷面膜，一推門看見毛線帽蓋到鼻尖的褚余凡。

心裡翻個白眼，事兒逼。

「你知道宿舍裡面有攝像頭的哈。「

褚余凡點點頭。

「木有單人間。」選管姐姐的嘴巴在面膜紙下張不開，說話也吞掉半個音。。

「哪，有沒有人少一點的宿舍？」褚余凡不死心，最起碼，躲開那個牛皮糖周思齊也行。

他並不知道周思齊為什麼會針對自己，但每次一靠近周思齊，他就特別煩躁，靈波的攻擊性也超出一般。

選管姐姐心有點虛，四人一間房，30個選手，確實有一間只住兩個人。

但那間房是留給上面打過招呼，需要特別照顧的某位選手的。

「Hi」

一聲飽含笑意的招呼在褚余凡身後響起。「劉倩姐？」

選管姐姐立刻扯下面膜，水汪汪的臉上堆滿笑容。

「孟宥哲？」

這位是投資方送進來的選手，是個節目組不能得罪的主。

褚余凡下意識地貼在牆壁上，看著這位姍姍來遲的選手，全身上下都刻意打理過，從頭髮絲武裝到腳底。

笑容標準得像個假人。

那雙畫著眼線的眼睛邪性凌冽，偏偏笑成了一條線。

這人的笑容如同乾冰遇見空氣一樣白氣肆意。

褚余凡不禁打了個寒顫。

默默低頭背靠著牆蹭出幾米遠。

「哎，褚余凡，你還要不要換宿舍？」選管姐姐擔心明天被投訴。

褚余凡搖了搖頭，如果要讓他和這個假面人孟宥哲住一間，還不如和周思齊擠一擠。

欸？

不會真的要和別人擠一張床吧！！！

他臉一黑，趕緊往206宿舍跑了過去。

206的門是半掩的，褚余凡推開門，聽見一個清亮的嗓音在說話，聲音略顯矯情。

是唐曉舟找任鈺博聊天。

「小博，你說明天咱們穿什麼呀？」

「……」

「我覺得上鏡頭穿淺色點的好一些，明天是不是會錄介紹片？」

「……」

「一般好像都是第一天錄吧，你說會在哪裡錄呢？」

「……」

唐曉舟手上拿著一本和聲教材，手上還在做習題。

任鈺博頭上戴著個耳機，腦袋一點一點打節奏。

唐曉舟對換了衣服的褚余凡沒印象，這人不主動說話，他也不好寒暄。他用眉毛往頭頂右上方挑了挑，暗示褚余凡，那裡有攝像鏡頭。

鏡頭下要相親相愛。

褚余凡看見靠窗那張床空著，背包往下鋪一丟，翻身爬上上鋪。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折騰的一天，此刻只想趴下。

「哎，我們都是睡下鋪，上面擺行李。」唐曉舟忍不住提醒了褚余凡一句。而且鏡頭是固定的對著下鋪，難道這人不想要鏡頭？

「Cool。」任鈺博眼皮都不抬。

半小時后，周思齊跌跌撞撞回了宿舍，身上還沾著泥。

「思齊？」唐曉舟正捧著switch打遊戲，周思齊是這些人里他看著最順眼的一個，人長得英俊帥氣不說，關鍵為人和氣。唐曉舟關心道，「你怎麼了？」

周思齊摸了摸腦袋上的疙瘩，「沒事，在門口絆了一跤。」

目光在對面的空鋪上一掃而過。

「小唐，那個褚余凡沒回宿舍嗎？」

唐曉舟騰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周思齊看著對面上鋪那個隆起的被筒，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打擾褚余凡。

剛才那通電話，是他哥打過來的，選管劉姐姐偷偷把手機塞給他，讓他出去和家人通話。

「思齊，你回國了？」

「哥，我……」

「你為什麼不說一聲？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爸會多失望？」

「他有什麼好失望的，本來我出國學音樂，他就不滿意。」

「他切斷你的生活費，是因為太生氣了，你就和他道個歉，不就行了，你居然偷偷把學退了？」

「哥，不管我做什麼，他都是不喜歡的，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胸口有些喘不過氣。

周思齊緩緩地坐在了床邊，白色的月光淡淡地照在身上。

如果三年前的那一夜他能證明不是自己在做夢，是不是和他爸也不會鬧到這麼決絕？

他又悻悻地看了一眼對面的上鋪。

第二天早七點，鬧鐘響起。

褚余凡「嗷」地一聲坐了起來，手指壓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

碼的這鬧鐘聲音怎麼這麼沙雕。一個冷漠的機器提示音，「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起起起起起……」。

節奏越來越要起飛，你不從床上起來摁下，鬧鐘怕是會成精。

任鈺博已經起來了，他對新床沒有感情。

正在桌前拿著鼓棒合著節拍器，頭上戴著耳機。

上鋪動靜太大，他隨意地一抬頭。

鼓棒飛了出去，砸在了正在低頭穿鞋的唐曉舟腦袋上。

唐曉舟不滿地瞪過去，看著目瞪口呆的任鈺博，那樣子像極了大白天里見到鬼。

怎麼了，上鋪那兄弟難道是個偽娘？

昨晚唐曉舟直到躺下去的一刻才想起褚余凡是車上那個穿著邋遢的醜八怪。

唐曉舟伸長脖子，扭了九十度。

！#*@……#*（￥@——！*

這是誰？！！

周思齊昏昏沉沉地坐起，順手按下鬧鐘，看見兩個嘴巴可以塞下鴕鳥蛋的室友。

他直到凌晨兩點才睡著，到現在腦袋還有點暈。

打著哈欠往上鋪瞥了一眼。

靠！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不發燒啊。

是不是昨天撞電線杆腦震蕩了？

他又晃了晃腦袋，裡面沒水聲啊。

周思齊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一頭又撞在了床架上。

卧槽！！！！！！！！！！！！！！

「褚余凡！！！」他忍著痛大叫了一聲，高了八度。

頂著一頭蓬蓬亂髮的褚余凡終於清醒了。

咦，視線怎麼如此清晰？周思齊帶著怒氣的臉越來越近。

他趕緊滿床摸帽子。

來不及了。

周思齊氣急敗壞地走到他的床鋪前，揚起下巴，眼中滿滿的不可置信。

「褚余凡，我問你，你是不是有個姐姐？？？？」

「妹妹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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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

孟宥哲（撇嘴）：劉倩姐，咱們節目組這次選人沒有標準的嗎？

選管（乾笑）：我們這次是專業路線，專業路線，不看臉。

孟宥哲（冷笑）:你是指我這種不專業只有臉好看的的就不配進來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