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滿目瘡痍
那天光爛漫,上有著一片蔚藍色群星而成的河流,正在少年的頭頂,閃耀著獨屬於它的光彩,一顆顆流星的劃過,讓這本該億萬寂靜的地兒,增添了一分色彩,亦是變數…
天下萬物萬事,誰能亘古不變?聖人不敢言,仙皇也得退讓,真正的頓流時間的長河者,無人敢問鼎其上…他們只是其中,領悟了輪迴真意的至高強者。
不變的星河,如今開始變化,自少年等人第一刻進入之際,因他等所動,吹噓而來的微風,會從天幕至黃土上,吹過每一顆花草,穿越每一片叢林,至那本該寧靜無暇的始終,這一刻便已經打破了…
一道壓力,似乎落在眾人心頭,連飛遁之力,都無法運用,好似這天穹上,有著一道禁制,無法御空而行。此等禁制的道法層面,超越了普通仙帝所見,便是李浩然也得受到其九分壓迫,但好在少年技高一籌,控制了自己身體,將渾身靈氣聚集,作為仙帝鼎峰佼佼者,一成力氣,足矣讓他在空中如魚得水。
將落下的三女穩穩接住,安放置平地上,對於此等聖人遺留之地,有些不同的看法。感嘆著聖人手段,果真玄妙之餘,也在無時無刻盯防著周圍一二。
可以感覺到,自身體內的力量並沒有消失,而是想一躍騰空而起之際,驀然發現頭頂來了一記重鎚,好似全身皆被地下那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所吸引,無法脫身。
唯能跳躍一二,但再不如往日那般神通。
禁空道法,此等力量,有些超乎預料,若星宇修被此法所禁錮,何難想象該是一個怎樣的場景…
走在月色爛漫下的流水河畔間,四人先後,不曾看到有一絲生靈存在的模樣。可能是早已泯滅在歷史的長河,亦可能根本沒有生靈這麼一說法,只有無邊無際的長河,以及廣袤無垠的叢林,彷彿沒有盡頭。
因那樹高枝繁葉茂,無法看清前方的路,讓齊云云頓時間有些怕了,不由自主的插到李浩然胳肢窩旁,擔驚受怕的看著周圍一二,那一幕幕叢林便地,一片接著一片,彷彿根本沒有前進,而是在原地踏步。
神識一出,前後十萬里,皆是這般模樣,確實令人有些心寒膽戰。
但好在李浩然解釋道:「我等所行一路,不曾有過原地一說。不過如此走下去不是個辦法,此地給我的感覺總是很奇怪,彷彿一直都在變動,卻又不曾改變…腳下的黃土不會騙人,那麼唯有這眼前的花草有異!」
聽到李浩然的話語,寒纖茗若有所思,眼眸瞬間冰寒而下,一瞬蔚藍色散發著陣陣寒意的雙瞳顯露,一道冰川從她身軀間迸發而出,下一刻,整個世界彷彿都被禁錮凍結!
站在此地冰川雪地里,那正被微風吹拂而過的草木靜止,剎那永恆,只在一念間…
而便是在此刻同時,李浩然神念一動,聖人之眼全力運作,方圓十萬里內,別無一二可疑,但十萬裡外,彷彿有著無邊的黑夜,被寂靜所籠罩,那是一片屬於死亡者的哀歌。
無數的草木因她而葬,成就千軍萬馬之姿!似守護著它們的王,他們的皇,至死不渝…無邊黑洞下的吸引力,也是那一道禁空道法,亦是從那裡散發而出。
很顯然,李浩然找到了主人家。只可惜,待寒纖茗結束神法之後,一切又回歸自然,眼前總是被那花和雲月所覆蓋,有些棘手。
一旁齊云云好似發現了什麼,剛才那一瞬,似乎是短短一瞥,但又好似一個古今…不愧是寒纖茗,這女人的厲害果然不是吹的。難怪蕭若青曾說,若天下間還有誰能與她一爭高下,那麼必定有她的名字在裡面。
只可惜,蕭若青對於寒纖茗的看法不大,因為她認為的,此人的威脅不大,因為她蕭若青與李浩然之間的關係,可遠遠不是看上去這麼簡單…
話說遠了,齊云云在忌憚著寒纖茗的同時,也緩緩道:「那個,我的好郎君!要不你試一試木祖道則,此地怕是那花聖者所留,她與木祖有著關係,說不定能夠破解眼前此局。」
女子說的不錯,只是她一個勁扒在李浩然身上,讓少年無力可使,只好給他拽拖,安穩的放在一旁,好生解釋后,才得以安心。
此地十萬里草木,皆是由法陣而起,他等行路雖早已有了百萬里,但此間草木卻是一路跟隨,故而有了眼前此景,無邊無際…
其中更夾雜著一絲幻術的味道,好在李浩然聖人眼無缺,更是修鍊劍骨一道,可洞穿萬事萬物,頃刻間得以發現,隱匿於此地的異處。
那劍如雷霆,剎那之間,微光一閃,手起劍落下,一旁草兒被強風吹噓而過,隱隱約約的,打開一條通道,去往那未知深處,茂密的叢林,彷彿在歡呼雀躍著,似乎帝王的回歸,為李浩然開通大道。
遵循著一路走去,那邊際之上的絕色秀麗,褪去了本該有的祥和,露出了死寂,荒旱的大帝,無一處生靈顯現,唯有彼岸上那至高的花枝,獨自撐起此片天地的運轉…
長夜至此,好似到了曙光將至,那最為深邃黑暗的無邊,卻始終無法到達那烈日,彷彿是一種虛妄,此地早已死亡,沒有一點生靈氣息,彷彿身後那一片叢林,是她最後的倔犟。
無人可知,在絢麗的風景背後,掩埋著的焦土,便是寒纖茗,也因道法原因,不可以神識所見,唯有李浩然的氣息,未曾有過變化…
枯木之上,那是早已死去很久的遺迹,將那一朵花枝圍繞,如今的開啟,只是她等最後所殘留的意識。
左右相互一視,眾女免不了心中驚嘆,一處聖地光景,竟是如此的慘烈,以至於令人感到匪夷所思!在李浩然的身後,向著少年視線望去,那一道末路的枝頭,重新煥發了青春,天地此刻峰迴路轉,就在一瞬間,那無邊際,上有億萬行程的大地,煥然一新,多是那風和日麗般的美好,深吸一口氣,足矣感到天地純粹的木之道則,向著全身而入,整個人似春風得意…
卻說少年的步步而下,走在一旁曾是枯木枝幹上,輕輕撥開它的面紗,隨即呵呵一笑,笑容之間,有些牽強,有些苦澀,讓人不得感嘆。
她人看不出,唯有李浩然這位掌長春之木仙帝,可以了解一二,聽到花與月的聲音,故作此姿態。
它等的嚮往,千百輪迴的等待,到頭來只是一場空…就好似一國亡民的期望,便是死後千百,也不悔當初,卻回過頭來,幡然發現,曾經的帝王回歸,喚出他們最為歡喜的一面。
君王的歸來,會帶領著他們重生,縱然只是一點秋水,一息甘露,足矣使得他們重歸世間…可惜來者並不是那位老人,木祖早已逝去,留下的,不過是他意志存在的體現,一個持劍少年罷了。
無法回應它等的期待,雖說本也不該李浩然所為,但看見那億萬生靈的嚮往,一切不過空談,這一副場景,著實令人失望…
不能回應它的期望,少年步步的遠去,那依舊早死地毅然的生靈,堅持著屬於他們最後的威壓…或是說,它等早已沒有了可以轉變的力量,這是他們最後所殘留的力氣,卻在少年步入此地之際,已經全然盡數了結。
這是一場悲劇,眼睜睜看著它等的死寂,心中有些訴說不出的滋味,該是整個人背負著重大的責任重擔,復興一族的挑戰,卻在落了個空。
走到那花枝所處,這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鮮花,便是少年也看不出別樣來,如那野花爛漫,隨處可見一般,絲毫不引人注目,因為此外有著太多太多,令人眼花繚亂的艷麗。
停留在此片刻,少年坐在那一處石台上,圓盤裡的流水早已乾枯,被風塵所化,唯一僅存的綠色,也不過為當下點零星,看似光鮮亮麗的下,隱匿著的,是別樣的哀傷…
「父親大人,您回來啦!」
一道有些無力柔弱的聲音,傳到李浩然耳中,好似微風一吹,便會將她僅留的力量吹散,便是少年此地,也不免被她那真摯所打動,甚至已經看不清來者是為何人。
李浩然點點頭,沒有作聲,雖知道這位聖人,已是一腳輪迴之地,她分不清少年的音色,但不曾想過,有將她最後那一絲希望吹散。
「您回來了,那就好了…花兒等你等的好久…」
似有話欲說,卻停留在了此刻,少年神情一閃,看到此花那翠綠枝幹上,散發著無邊的死寂之氣,那早已是被冥界的君王所囚禁,再無法脫身,現如今這般交談,已是最後的殘留意志,其本身怕是早已墮入輪迴之中…
「父親大人,請千萬別跟隨著仙皇而去!那四域外的背後,更是不屬於此等天地的存在,那是不同於我等面位之地,非常兇險!而小花能做的,也只是幫你查探一二,可是我沒有那力量,去抵禦那屬於外面位的存在侵蝕,花兒是不是很沒用?」
那柔弱的聲音,彷彿字字直入人心,便是死後千萬載,最後的執念,也是為木祖訴說著關於他的事,而不是屬於自己,她不曾想過為了自己而活著…
這種感情的執著,讓人無言以對,縱然說了,也無法改變她的決心。就好似人不知魚兒所想,無法觀摩到他人內心深處,最為真實的一面,苦口婆心的勸說,亦不過是虛妄…
李浩然陷入沉思,不知是聽了小花兒的話,還是思索著關於此地種種,沒有作聲,彷彿整個人定格此刻。
「父親大人,小花沒用,白費你一番苦心。但是還請救救它們,都是您的子民!直到日月墜落,天地不存,它等亦是你最為堅強的後盾!而小花,怕是不能陪伴你左右了…」
話語到最後,聲音愈發的小了,需要人豎起耳朵,仔細寧聽下,才能察覺話有所言,看到那最後一絲綠枝后,綻放的絕麗鮮花,乃世間之純粹,滿心歡喜。
可那枝幹之末,早已滿目瘡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