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小荷初露
大根將爺爺背到床上躺著,找了一本故事會給他看著解悶。然後就提著四五十斤重的菜桶到欄下喂牛,剛一放桶到柵欄前,大母黃牛就伸出頭來「叭噠叭噠」大嚼起來。
永富笑著說:「看來你也不要讀那書了,回家要個老婆算了,嘿嘿,看把你累的。」
「有個老婆暖腳當然好!哈哈,難道你不想要?」
「當然想啊,不知現在我的老婆現在正做什麼呢?」永富說。
「哈哈,也許還在你丈母娘的大肚子裡面呢!」
「不會的,肯定生了的。不然我以後得個比我年輕十七歲的女人做老婆,你還不眼紅死了!眼一紅,你肯定鳥鳥就硬了。哈哈……」說著,永富竟手往大根襠下一掏,將那**的東西扭了一下。他們兩個是同年生是鐵杆兄弟,可以同穿一條褲子。永富考不上高中,早兩年就回家務農了,每到星期五六大根回家這兩晚上,大多是一塊睡覺,玩鬧慣了。
「別鬧,老人家聽見了好意思!」大根說。
永富伸了伸舌頭,做了個鬼臉,停住了話頭。人群中往往會自然地產生領袖,這韋永富就特愛聽韋大根的話。
一起收拾好家務,他們就出來,去看人家算命。
韋大根和韋永福這兩個鐵杆兄弟,勾肩搭背在屯裡腳高腳低地走著。大黃狗興奮得在他們前前後後跑來跑去。
屯裡沒安裝路燈,夜行人有些小心的就自帶電筒,而大多是靠這家那家窗戶或門縫散透出來的電燈光照路,有時眼睛略一模糊,就會踩在一大堆牛屎上(雞屎太小可忽略不計),只好跑到屯前的小水溝清洗,或就跑到別家或自家門前喊人拿一瓢水來沖,好在那水也不用交水費。
兩鐵杆兄弟到大貴家的時候,公灣先生的算命晚會正處於高峰期。
在大貴家的堂屋中央,懸挂著一盞百瓦的大燈泡,七十多歲的公灣先生坐在一張低矮的竹靠椅上,正笑地幫人算命。四周是圍觀的屯裡人,有站的有坐的,連搭往樓上木梯的幾級橫木上都坐滿了人。
大根和永富就靠到一根水桶般粗的屋柱上看熱鬧。
首先令人佩服的是公灣先生的眼力,七十多歲的人了,晚上在燈下看書竟然不戴老花鏡;其次令人佩服的是公灣先生的博聞強記,在算命當中他往往能不翻書而引經據典,寓算於樂;最後你不得不佩服公灣先生康健的身體,你絕對看不出他是個七十多歲的人,那敏銳的思維、如簧的巧舌、靈活的手腳,堪與年輕人相媲美。
有一個老婦剛算完命退出來了。
這時早就蹲在一旁的一位五十多歲的婦人,起身坐到了小那木板凳上,說:「這回該到我了。我這雙腿都給蹲得麻木了。」
「等一下,等一下。哎,今晚這幾杯紅薯酒好厲害。我是頭也有點暈,眼也有點花,這尿也是有點多起來。我得出去方便一下了。」公灣先生說著站了起來。
人們馬上給他讓了一條道,有人馬上給他遞了一支手電筒,說:「你就下到大門木梯旁邊的豬圈那裡,往豬圈裡阿尿就可以了。」
「好的,好的。我懂,這豬就愛吃個熱尿。」公灣先生說著,一邊往外走一邊就開始解褲扣子。
片刻,就聽見欄下「唰唰」的阿尿聲以及豬兒打搶著「啪啪」吃尿水的聲音。
良久,公灣先生回來,坐到原位,人們又聚精會神聽他推八字。
那五十多歲婦人報了年庚,公灣先生就查萬年曆,填寫八字,然後屈指一算,就說:「妹子,你這閨女今年十五歲了。」
「哦,是啊,這日子是過的真快,好象才剛剛學的走路,一轉眼,就比我高了一個拳頭呢。」那婦人說。
「你這閨女後天給她做個『改關煞』吧,是『婚姻攔路煞』,這改耗費不大,也是幾隻雞的事情。不改的話,婚姻總是不如意,或且是她總不願嫁出去。」
「唔,這樣啊,去年我到圩集上算,也是這樣講,看來這是真的挨改的了。幾隻雞是小事,只要閨女來日有好日子過就行。」那婦人這樣說。
「你這閨女經過這一改,以後會很幸福的!」
「這就最好,殺牛改我都願意,哈哈。」那婦人高興起來,笑道。
「你閨女的下半輩子會很有錢,老公會疼愛她,晚年兒子也會很孝敬她的。」公灣先生肯定地說。
那婦人更加高興,臉笑得象一朵菊花一樣,一個勁地說:「這就好,這就好。公灣先生,我感謝你啊。」
這時公灣先生嚴肅地說:「不要感謝我,要感謝你們家祖宗。我只是一個算命的,有什麼說什麼而已。」
「對對,對對,感謝祖宗感謝祖宗啊。」那婦人頭點得象雞吃米。
「不過,你閨女十八歲以後的幾年裡,會經歷一些磨難甚至九死一生的考驗。經歷了這一些大難,她才能亨大福。而且想要渡過這一些大難,就還要改一場大的關煞,和剛才那一關同時改,不過要加一條狗加一頭四五十斤的豬。」公灣先生用右手搔著頭上的癢,看也不看那婦人地這樣說。
那婦人怔怔地看著公灣先生蠻久,然後說:「做吧,只要閨女來日子好過!」
公灣先生這時放下右手,盯著那婦人說:「做過這一場『改關煞』,下半輩子她一路順風的,會壽元到九十一歲。」
「好,我們做,就這麼一回,哪樣都要讓我的閨女好過!」那婦人又高興起來。
「先給先生這五塊錢的算命錢吧。後天先生來我家,妹子不會虧待先生的。我還要幫我那大兒子做『婚姻攔路煞』的改關呢」
「唔,那先這樣吧。」
那婦人心滿意足,笑地分開眾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