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謂羞辱

何謂羞辱

今天早晨打的,師傅用了8分鐘從湘大體育館開到湘潭火車站,距離忽然縮短了太多的感覺,難以置信。師傅很幽默地解釋了一句,「因為趕時間所以你會覺得時間過得飛快。」不無道理,但我心裡沒有焦急我看到的也的確是手機時間,我還是有點疑惑。以前的我總是會為了省錢而坐公交去火車站,從來都慢悠悠的耗上一個小時,來回次數多了便習慣性的以為這一段是近一小時的路程,它四年以來一直都是。

坐城鐵回長沙的感覺真好啊,票價有點高的話,也是物有所值。

今天是個晴天,窗外清早的陽光澄澈,白雲跟薄紗似的,一畝一畝的稻田延伸至天的盡頭,天的盡頭是連綿的遠山。而我呢,一覺睡醒來不太久就很想念他了。

還有呢,對待工作也需要更努力一些。翻看以往的聽課記錄——

文章重在心至、情至、真至,三至以致表其情、達其意。言辭散而有神,短而優美,這就是文學高於生活之處了。

而真正引人入勝的好課,是需要功底深厚的。懂其人才能解其詩,備課的內容足夠豐富才能擇其要點而談之。在講課過程中,切合邏輯井井有條的設問,有助於更好的娓娓道來,在創造情境的同時引導情緒。

下班后室友嫌棄我髒兮兮,她分明昨天才嫌棄過我她就忘了啊?我洗完澡不很久,今天也只是頭髮稍微有點點落了灰塵……哎,生活總是需要一些小嘮叨,愛乾淨是個好習慣,我應該多學著點兒。

我送室友的好吃的她放在桌子上忘了吃了,我過來過去總看到那特別眼熟的未開封的小袋子,我就有點小難過。

今天又去買葯了,沒有去大醫院,只在下班之後順道經過的一家藥店。原來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什麼也不想吃,什麼事都不開心。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了好嗎?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啊。

儘管,我還沒來得及向他說起些什麼。

我已經,已經不想再堅持下去了。

最惹人討厭的人事,她們以為她們知道的很多啊,以為自己多了不起啊,以為掌握著多少人的去留權利啊,以為自己知道的很多那前提也是別人想聽她們說。我的事情,只能我自己決定。

對別人的行為指指點點,對別人的狀態一再說叨,我自己難道不清楚不明白嗎?強加給的東西於我無用,恐嚇要挾於我無用。如果不是因為一批努力工作的前輩,我也無非忍受這長得很醜還惹人生厭的人事,一個唱白臉另一個還唱白臉,妖魔鬼怪,醜態畢現。

磨平稜角,變得庸俗,變得統一,變得服從,變得不再有任何想法……我不想再聽,也無需解釋——

「你文筆好懂文學你不去編輯社來當什麼語文教師」與你無關。我從她輕蔑的話語里感覺到的只有她嫉妒你的才華,蔑視你的才華,甚至唾棄你的才華。

「我看你每天都一個人來上班,你和同事關係不好嗎?」我熱愛自由,人事主管向實習生私生活伸手真的好嗎?

「因為你很差沒人願意要才被調過來我的組,給你一周時間,看不到改變我們組也不會要你。」我算不得優秀,但也能排名中等,她根本不了解就胡猜亂道胡拉亂扯,無稽之談。

「你最好可以改變你的性格。」異想天開,無事生非,愚蠢至極!凡有所學,皆成性格,不是一句信口雌黃的話足以塑造和改變的。

「你為什麼需要別人的鼓勵?我說你寫的文本不行就不行,沒有原因。自我認同都是自己給的。」我為什麼可以不需要鼓勵?自我認同分兩種,一是來自內部反省,二是來自外部肯定。

「這個世界上就是人、人、人,你必須要表現出對所有人有興趣,而不是戴著耳機低著頭做自己的事。」這個世界有花還有草,有想象世界有精神空間。

「理想主義要不得。」肆意胡說,不是同道中人何必反駁因為你沒有理想,你憑什麼要求有理想的人變得和你一樣?

而我一句也沒有反駁,我只能選擇保持沉默聽她們說完。和我一起的小同事像一個犯了彌天大罪的罪犯似的不斷點頭,「是的,是的。」而後出了門之後開始爬在桌子上哭泣。我不記得她們和她說了些什麼了,可我記得當時我為她感到恥辱感到難過,工作上的不懂之處分明可以問新同事或者自己查找資料想明白,可為什麼偏在這裡提問並接受羞辱?無知的確是一種過錯,但絕不是可以被拿來輕蔑的條件。於是,我打斷了她們,繼而才有了上面單方面的發言。

因為自己領略了她們要說的話,所以就惱羞成怒?我是一個可以獨立思考的人啊,儘管我時常有些難以遏制的驕傲。

以冷嘲熱諷的方式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我沒有權利說自己喜歡什麼嗎?不應該有理想談理想嗎?因為只是一個人微言輕做事會出差錯的實習生就理所應當被輕視被小看被冷潮熱諷嗎?甚至被說,「談文學理想的人當什麼老師,不應該來這一家公司。」是我的偏差嗎?語文沒有內容,拿什麼來關愛學生?

要我做傀儡,要我沒性格,要我覺著一個新人沒有權利發表意見。兩隻癩□□,一唱一和,自以為高深莫測,自以為明白透徹,自以為了解甚多,不過是挑撥離間,不過是說三道四,不過是惹人生厭!了解甚少,卻要作為權威外力強加給別人改變,為工作造成困擾,給一整天心情沉重,貶低我的價值唾棄我的理想就是她們的目的所在嗎?我只想說一句,「呸」。

「是因為你很差,沒人想要了所以被調到小學部,再做不好小學部也不再要你。」這句話像是一群惹人厭惡的蜜蜂,在我腦海里「嗡嗡嗡」地響個不停。我的腦袋變得十分沉重,讀大學四年以來,我再沒有直面過這樣無理的言語攻擊,就一心想著這樣的事情再也不會出現在我生命里了,實則不然。此番被談話令人心力交瘁,比花一整天的時間完成十幾篇文言文答案編寫更令人疲憊。這是一次並沒有詢問過我意願的調配,也是一次突如其來意料之外的羞辱。本是認認真真地在做初二班學生的作業反饋,一心想著儘早完成,不曾想被單獨叫去辦公室被迫聽取如此有辱尊嚴毫無邏輯的胡言亂語。前提是人事一點都不做了解,怎麼可以怎麼想怎麼說?如果是因為我的工作效率與工作質量不能夠達到公司的標準,我心裡都明白,我可以改變,或者可以走人。

挨到午飯時間,終於可以離開這個令人厭惡到窒息的地方了。惶惶然站在樓下時,外面大雨傾盆,涼氣襲人。但我站在門外,在這樣強加的諷刺之後,在所有心高氣傲被狠狠拍入谷底之後,我木訥地走進雨里,忘記了沒有帶傘的事實。沒有任何準備,已經雨打風吹流言滿天飛了,無處可去,我停步,看著漫天的雨不停地飄落,毫無感覺。頭頂上忽然多出了一把傘,是這一屆的新人同事露蓉,她很親和地在問我些什麼,就走著,我忽然有點想哭。

那天分明沒下幾滴雨孔晴晴偏要給我打著傘,從逸夫樓到圖書館,我走在路旁台階上慢悠悠,他走在台階下傘的高度剛剛好。這樣的畫面恍然出現在我腦海里,他前幾天笨拙而又討喜的行為嗎?在這四周皆荒涼的時刻,一絲厚重而真實的甜蜜緊緊地包裹住我的心臟,哪怕難以喘息,也都是因為甜蜜該多好。一切都變得不那麼真實起來,像重疊的畫面,現實漸漸變得暗淡,回憶開始無比清晰。那樣的感覺——什麼才是喜歡?

「謝謝你。」我看向露蓉的時候,她也看著我笑了一下,什麼也沒問。能從事一項自己喜歡的工作並且每天都樂呵呵的,就是幸福本身了吧,她真的讓人覺得親切。

午飯結束回來后我只想找到一個看不到人事主管也看不到小學部領導的安靜的安全的角落躲起來,可以睡午覺了。隱約中我依舊想著孔晴晴,想著那些快樂時光,我就覺著他才是我能忍辱負重下去的唯一希望。在這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時候,在想要憤然離職的時候,在看誰誰都像只癩□□的時候,他是唯一閃光的希望和熟悉的念想了。隱約里我再次感到了安全感以及有心理上的平靜。我想我開始變得理智,我要堅持下去並且處理好有關工作的一切事務,獨自哀傷嘆氣是無法解決問題的,不夠理智的自己也是無法與孔同學比肩的。

為了不給她們造謠生事的空間,我的工作彙報該寫什麼?「今晚夜色真美。」可惜下次到了她嘴裡,連欣賞夜色都成了不應該。從工作中感受到快樂不應該,又何況從除「人」之外的盛夏之景中感受到快樂呢?隨口一說,亦會成為她們茶飽飯足之後的挑事生非之談。

「你這麼差你怎麼可以有心情欣賞夜色呢?」真是……無從辯解。

我又想起那些在大水中失去的日記,就好像我也失去了全部的童年,關於童年的記憶再也無從查找了。而我依然想念奶奶做的水煎包,想念清晨起來去田地里摘辣子的時光,想念天邊像冰激凌似的雲朵,那雲朵似乎爬到山頂拿個小勺就可以舀來吃。

總是在最難過的時候,最想念過去的幸福時刻。

而此時的孔晴晴呢,不回我消息不主動說話給出什麼話題也都保持沉默,連自己太忙了都不說了,興許是真的生氣了。我也很委屈我也想離他遠遠的然後看著他干著急,他如果明白這感覺許是就不會這麼對我了。可看一眼我手邊沒批改完的作文便能豁然清醒,原來我們連可以鬧脾氣的時間都沒有,連組織語言解釋的時間都沒有。批改作文乃是當務之急。

在我看來,真正的文學作品,包括文學評論,先有意識,後有規則。意識從來在規則之前,沒有意識就沒有內容,沒有內容,規則又該規範些什麼呢?

考慮到關於三年級學生的心理、接受程度、興趣點,以至於出了題目又覺得不妥,在這裡不很妥當的做法就是希望自己能夠把自己的事情完成而非向凌萍老師求助,這也是一再返工的原因。於是我安慰自己,效率高低在於把一件按部就班的事情按理做好,不在於把一件毫無眉目的事情糊裡糊塗提早完成。

編三年級的每日一練,周五下午凌萍老師完成了四五單元,思路很清晰。因為沒有意識到要溝通也沒有要凌萍老師提早發送給我,所以我第三單元時的出題內容出現了另一方向的偏差。可以說是第一單元有出題出來但也是沒有框架靈光一現的,我翻看了很多書一再覺得不夠合適,以至於後邊又有了其他想法而在沒有商量並且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進行了大的改動,以致單元格式不一,為凌萍老師後來的總結工作造成不便,這一點要注意起來。

凌萍老師始終頗有耐心地主動找我溝通、講解、梳理,很感動。下一次合作我可以及時有想法並溝通想法以完善自己的邏輯體系,在完成自己分內的事的前提下多做一些分擔。要從每一個小的知識點初發,摒棄一開始就把整個範圍擴得很大錯給自己一種大海撈針之感的做法。

每個人都需要有獨立的安靜的思考空間,我希望我做的所有事情也都是因為熱愛。《反抗者》里有句話,「對未來的真正慷慨,是把一切都獻給現在。」

我很慢熱,對一件事情的重視程度是一點點增加的。有時候感覺自己像個小女孩,做事情需要找到一個令我信服令我心甘情願的理由。只願意對自己敬佩的人,或者坦白誠懇,或者盡心儘力。

以前還當面問高中班主任,「我為什麼必須要完成作業?」不,我肯定不敢當面問,我只是身體力行沒有完成作業。他自己就什麼都明白了,「你為什麼可以不完成作業?人就需要有職業精神。作為老師,按時上課是我的職責,作為學生,完成作業也是你的職責。」我倒不覺得學生身份有什麼神聖。可他這句話啊,如今聽來,倒是有理得很。人總需要長大需要獨當一面需要擔起責任的。

孔晴晴不理我我好委屈,孔晴晴理我了,理了還不如不理我我好氣。

已經沒有辦法用正常人類的語言和他溝通了。

說什麼你再給我說一遍,「老子聽不懂」聽不懂就滾。

然後我忽然發現,回過頭看我也無法理解自己要到底要表達什麼——沒說明白的話或者說支支吾吾沒說出口的話就是前幾天手忙腳亂心煩意亂的情況下在空間發了大學男神照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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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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