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條件
余悅歡趕到的時候就看見孟嬌的屍體被從井裡面撈上來。
她踉踉蹌蹌地上前，看到的只是孟嬌冰冷的屍體。
「怎麼回事兒啊這是？」
「不知道。今晨明子早起打水的時候就覺得裡面有東西，低頭一看，好傢夥，一層烏黑的頭髮飄在上面，直接把明子給嚇壞了，立馬喊了起來，驚動了不少人過來，打撈了半天才將人撈出來。」
「這是那邊的丫鬟啊，怎麼這麼慘？這都一晚上把，整個人都泡得發白了。」
「沒見過，也不知道那邊的。」說完，這人像是看見了旁邊跌跌撞撞趕來的余悅歡，閉了嘴，悄悄往余悅歡的那個方向指了指。
這行宮裡頭多少都是些熟人，突然死了一個不知道名姓的丫鬟，此時也就只有餘悅歡一個外人在，除了她身邊的人呢還能是誰？
余悅歡只覺得周身一片寂靜，雙腿一彎就要跪在地上，她強撐著身子爬過來，跪倒在地上，輕輕將孟嬌的濕發捋在了腦後。
也不知孟嬌昨晚是何時遇害的，此時整個身子已經發軟發白腫脹起來，觸手便是冰涼一片。已經走形的臉龐上依稀還能辨認出生前的模樣。
她記得孟嬌剛到她身邊那時，秀氣中略帶這稚氣的一張臉，性子卻是沉穩的。一口一個「大人」叫著她，說自己年紀雖不大但在攝政王府還算得臉，眾位姊妹賞臉便叫她一聲「姐姐」。
她說，她有個弟弟，說自己父母早亡，說自己身邊不過這麼一個親人。
說自己沒什麼要求，只求弟弟早日成家便好。
那時候，余悅歡的心情正處在低谷當中，面對疫情帶來的巨大壓力眼前一片迷茫。她再世為人卻著了相，卻被這個年紀雖不大但性格卻穩重的丫鬟幾句話開導出來。
孟嬌從不嬌氣，每每余悅歡打趣她說要給她尋一門好親事時，她從不像別的女兒家羞紅著臉跑開，反而大大方方地應下，還將自己弟弟推出來，求她別忘了自己的弟弟。
不會的，不會的，余悅歡怎麼可能會忘？
當日的承諾在死亡面前如此渺小，那些嬉笑怒罵此時卻成了笑話。
余悅歡突然很想哭，可眼淚到了眼角卻被她生生地逼了回去。
孟嬌一向沉穩，怎麼會自己掉進井水裡？這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
身邊的親信除了孟嬌其他人都被南伯樞清掃地一乾二淨，此時沒人幫她，但沒關係，她自己也可以。
南伯琦就這麼看著余悅歡抱起了被泡得有些變形的孟嬌，顫巍巍地一步一步地走回了她休息的地方。無人阻攔。
回到住處之後，余悅歡便將門關上，誰也不見，誰也不讓進，親自給孟嬌梳洗換衣。
身邊自有人去通報南伯樞，南伯樞知曉之後卻也並不放在心上，反而對南伯琦多問了幾句。
「你倒是個心善的，看著你好像對余悅歡跟別人不一樣。」
南伯琦毫無遮掩地翻了個白眼，「你管我，我愛怎麼便怎麼。」
「哼！」南伯樞冷笑，「還當自己是郡主呢。」
「你也別現在就把自己當郡王！」
南伯琦再次翻了個白眼，留給南伯樞一個後腦勺便離開了。
余悅歡輕柔地給孟嬌清洗換衣，將她那一身濕漉漉地衣裳脫了下來，脫到一半兒的時候發現衣角像是哪裡沒卡住了，仔細看了幾眼才發現衣角處打了個結兒。
余悅歡的目光在那個結兒上停留了一陣，手指伸過去放在上面。
衣角處打結是什麼意思，還是個死結？
誰會在衣角處打結既不方便，也不美觀。
余悅歡略略思考了一陣兒，將那結打開，為孟嬌將衣裳脫了。
一邊替孟嬌清洗一邊留意著她的身上，沒有半點掙扎的痕迹，只指甲中還留有淡淡地血跡。
那血跡極淡，想是在水裡泡的時間長了的原因，只呈現出微微的粉紅色，幾乎都跟指尖一個顏色了，若非余悅歡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這一證據，越發肯定了余悅歡的懷疑。
孟嬌是被謀殺的。
會是誰？
余悅歡給孟嬌清洗完畢后，將自己的一身衣裳拿了出來，並將自己一直拿來壓袍角的玉佩拿來給孟嬌繫上。而後自己邊去找了南伯樞。
「這些日子來，你倒是第一次來找我。」
南伯樞看著余悅歡蒼白的臉，心中莫名地好感，竟也有些快意。
早在凌源城的時候南伯樞便安排翠環給余悅歡下了毒，現在，余悅歡命雖保住了但卻不肯將聖旨拿出來。於是，南伯樞便斷了余悅歡的毒素供應。畢竟，那毒是有癮的。
她以為余悅歡一個弱女子，那毒已經深入骨髓，每次毒發便腹痛難忍，只一次，余悅歡肯定繳械投降。可卻沒想到這些日子下來毒發了不知多少次，余悅歡竟是忍住不吭聲，就是不將聖旨拿出來。
再不給她補充她如今身子需要的毒素，那她離著死亡也不遠了。
余悅歡這種超出常人的意志力確實讓南伯樞感到欽佩，但是看著余悅歡這種具有超常意志力的令人欽佩的一個女人的生命一點點地毀滅在自己的掌心，這讓南伯樞感到快意。
「三個條件，我拿出聖旨來。」
「哦？」南伯樞開始好奇了。
是什麼條件，能讓余悅歡這麼痛快？
「第一個，火化孟嬌，讓人將骨灰帶回盛京城，交到南淮清的手中。」
「南淮清？」南伯樞竟起了一點興趣。
眼前這女人果真跟南淮清關係匪淺，看來，留她一條命當是不錯的選擇。
「第二個，找出殺害孟嬌的兇手。我知道，孟嬌是他殺。郡王之位還未到手，你一直封鎖行宮。我知道殺他的人肯定還在行宮中，如今行宮全在你掌控當中。所以我要你，找出兇手來。」
「你難道就沒想過，人是我殺的？」
「你？」余悅歡挑起了眉頭，「不會。」
近期相處的一段時間，余悅歡知道南伯樞陰險狡詐多疑狠毒，但是卻自大，自以為掌控全局，不將其他放在心上，孟嬌的一條命他根本看不上。除非，她知道孟嬌在暗暗地替她聯繫夢華，企圖救人。
不過，以南伯樞的性子，若是真的知道了，肯定會讓孟嬌生不如死的。
所以，南伯樞並沒有殺孟嬌的理由，還是推入井中淹死的。
「第三個條件，把我身邊的人全都放了。」
「你就不管你自己了？」
「你難道還會讓我活？」
「那可不一定。」
說實話，他現在竟然想留她一條命了呢。
可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人，難怪總有人對她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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