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番外一
千年以後,帝都。
余悅歡剛自習回來,從食堂帶了飯回宿舍,正出食堂的時候收到舍友來的微信。
「歡歡,幫忙帶個雞腿飯!」
余悅歡騰出一隻手來回了她,「不管,自己來。」
手機對面的人似乎是板起了臉,一臉驕橫的模樣。
「好啊,那實習的事兒我也不管了,咱倆不換!」
本來還義正言辭鐵面無私的余悅歡立馬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
「別介啊,姐姐,雞腿飯是吧,稍等了您嘞,立馬給您帶回去。」
說完,她便再一次殺進了食堂大軍中。
是的,她,余悅歡,跟一千多年以前那個唯一的女官余悅歡重名。
也不知道父母是怎麼想的,偏給她起了這麼個名字,看上去柔柔弱弱地和藹可親的模樣,內裡面卻是個蔫兒壞的,鐵血手腕竟能在青史之上留上那麼一筆,以至於現在每個獨立女性都願意將她的名字掛在嘴上。
自強不息的女性同胞們喜歡她,萬千的男性同胞卻對她頗有微詞,只因她的存在便趁著那個時代以至於現在許多男人黯然失色。
女人,繡花生孩子就好了,當什麼官呢?尤其是看到現在好多女生老願意將她掛在嘴邊的時候,他們心中就越是不平生氣了。
不喜那位女官余悅歡,自然也就不喜那位當初將余悅歡帶進朝堂的攝政王南淮清。
提到南淮清,余悅歡是很佩服他的。在那個時代竟然能超前的發現余悅歡身上的個人魅力與大智慧并力排眾議將她帶進朝堂,開創了此後數百年大鄭王朝的盛世局面,這位攝政王的目光不可謂不長遠,不可謂不開闊。
只是可惜了,這位攝政王竟然最終參與謀反了。
余悅歡不理解,很不理解。
千年以前的事情已不可考,但只兩點一直成為學界爭論的疑點。第一點便是攝政王名利雙全,為何還要謀反。既然將余悅歡帶進了朝堂,輔助當時的小皇帝,可若是知道自己要反,將余悅歡留著給自己效力不就好了?這第二點,便是當朝攝政王與當朝女官不得不說的隱晦二三事。
兩人之間的關係一直被被人拿來研究討論著,至此養活了一大群閑著無聊就愛八卦的學者,就連論壇上的帖子也總是每隔時間都會浮上來一次。
尤其是正史之上對兩人的記載不多,野史上卻添油加醋地被渲染成了相愛相殺的戲碼,這便讓兩人的關係更加撲朔迷離了。
回了宿舍,余悅歡狗腿地將飯菜放到了舍友陸清瑤的桌上。
「姐姐,您吃。」
陸清瑤正敷著面膜,聞言,點了點頭,頗為冷傲。
「姐姐,這個實習的事兒?」
「換,咱來換換就是。」她拿起一雙筷子來,看著余悅歡奇道:「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非要去那個偏遠地方。」
余悅歡只微微一笑,卻也不說話。
她們臨近畢業實習了。恰好,西北邊遠地區發現了一個墓地,初步考察過,那墓地裡頭是個將軍,隨身的玉牌上只寫了一個「余」字,看著時間像是千年以前的。千年以前有三位余將軍,只有那位女官余悅歡的弟弟余信的墓地沒被發現,而余信,一生駐守西北,戰功赫赫,死時卻不知道被葬在哪裡。於是,考古學家們猜測著,或許這墓地便是那位余將軍的。
但凡跟余悅歡扯上一點關係的余悅歡都願意往前湊,可是不巧,學校的實習安排出來了,余悅歡偏偏分在一個博物館里。但她還是比較幸運,因為舍友陸清瑤被分去了西北那邊。而陸清瑤又不是一個願意吃苦的。
吃了飯,將垃圾收拾出去,再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手機上多了一條消息,來自南淮清。
是呀,和那位攝政王殿下的名姓一樣。跟一個亂臣賊子同名同姓,其實這位南同學吃了不少的白眼,只是兩年來,史學家從無數資料當中抽絲剝繭發現當年的謀反一案似乎另有隱情,不少人出來給這位攝政王殿下說了好話,他才算是日子過得舒服一些。
也很巧,這位南同學的實習也被安排在了西北目的上。
南同學似乎對余悅歡有執念,自從知道余悅歡和陸清瑤換了,兩人要一起去西北的時候,便殷勤熱絡了起來。
「我帶了特產,要嗎?」
「不要。」
「我給你買了奶茶,要嗎?」
「不要。」
「我新買了一套考古裝備,你要嗎?」
「好。」
這就是他們的日常對話。
旁邊,陸清瑤湊了上來,「哎喲,我們歡歡開竅了啊。」
余悅歡推了她一把。
「渾說。」
看著余悅歡欲蓋彌彰的樣子,陸清瑤哈哈大笑了起來,「要說,你們其實也挺有緣分的。」
余悅歡默然不語。
一個禮拜后,西北墓地旁邊的臨時宿舍你,南淮清鞍前馬後地給余悅歡收拾東西,惹來旁邊一干同學滿臉的羨慕。
不容易,這年頭找個勤快的對象不容易。這個勤快還一心一意的對象不容易。找個勤快的一心一意還長得不錯的對象更加的不容易。
余悅歡覺得,自己應該是走了狗屎運了,或許,是南淮清上輩子欠她的。
那得欠了多少才能到這輩子來還?欠錢還是欠人情?要是欠錢的話,那得欠了多少錢啊。
可是,剛剛走在一起的小情侶竟然毫無徵兆的發生了一場爭吵,以至於余悅歡晚上是鐵青著一張臉回到宿舍的。剛坐下,便氣沖沖地拿出手機將南淮清拉黑了。
「怎麼了,和男朋友吵架了?」
新舍友問。
余悅歡點頭,不說話。
「為了什麼事兒?」
余悅歡不是什麼會隨便發脾氣使性子的人。
她道:「一點觀點上的分歧。」
「你們三觀不合?這可是要命的問題,三觀不合全完!」
舍友的重點好像有點偏?
余悅歡無奈道:「不是。」
「那是什麼?」
余悅歡想起剛才,他們爭論的時候。
「也不是什麼觀點。怎麼說呢?今天進墓地的時候不是發現了屍體身上隨身帶著的一把小刀嗎,雖然被氧化的有些嚴重,但是隱約能看出來上面畫著什麼東西,有點像瑞士那邊的文字。這可是大發現。我們倆就跟著去瞧了幾眼,就這把刀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而討論了一下。
一開始覺得可能是祖傳的,可是為什麼不傳他大哥余仁呢?後來猜著應該是御賜的,可是御賜的都是中看不中用。再後來就覺得應該是旁人送的。會是誰送的?我猜著是他姐余悅歡,他猜著是攝政王南淮清。結果,這話題就引到余悅歡與南淮清身上了。」
看舍友瞪大雙眼的模樣,余悅歡解釋道:「千年以前的那兩位。「
「我說那位攝政王應當是一心未社稷的人,什麼謀反肯定是被栽贓的!他倆同名同姓,我這還算是為了他說好話。他卻說,『什麼社稷,身邊連個媳婦都沒有,還不如尋常人家呢』!」
「我一聽,來氣了,人家好歹也是攝政王好不好?」
「就為這事兒,我們兩個吵起來了。」
「昂~」
舍友「嘖」了兩聲,無奈的轉過了頭去。
得嘞,小情侶的事兒母胎單身她不懂。
在宿舍里悶悶地生了一會兒氣,就聽見外頭有人高聲喊道:「余悅歡,我錯了。我錯了,余悅歡。余悅歡,你原諒我吧。」
聲音之大,方圓一里都能聽見,舍友們打趣的目光投了過來。
余悅歡暗暗地罵了一聲,也顧不上生氣了,趕緊出去將南淮清拉走。
「你腦袋被門縫夾了?」
「我不是來道歉嘛!」
「道歉你這樣道?」
「我錯了……」
一個大男人竟然開始撒嬌??
余悅歡被纏得無奈了,問道:「你哪裡錯了。」
南淮清斟酌著語氣,「千年以前的那位,是非功過自由定論。我不否認他的功勞,但若我是他,江山也好,社稷也好,不論什麼也都不會舍下心愛的女人。」
他定定地看著余悅歡。
饒是余悅歡臉皮厚,也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罵道:「你就是一個戀愛腦!」
「戀愛腦有什麼不好?」說完,他便憨笑了起來。
「人人羨慕他大權在握,我卻不這樣,倒不如尋常人家,娶妻生子,安穩一聲。」
本是平平無奇的一句話,余悅歡竟被說的嚮往起來。
她笑道:「也還好,你不是他,我也不是那位女官。我們不過註定是普通人罷了。」
只是普通人而已。
《史》載:「余悅歡,清乾年間余家女,父余誠,為一等鎮國將軍,大兄余仁,因立軍功與楊柳之變居功甚偉,承父爵。二兄余義文武雙全,曾任四品督察御史。三兄、四兄名不詳,未有建樹,五弟年少從軍,成天下兵馬大元帥。歡早慧,受攝政王薦成三品帝師,作《諫十四疏》,一生仁德寬厚,平叛亂、創科舉、興學堂,歷經兩朝,教三位帝王,民間多有讚譽,終身未娶。」
「南淮清,清乾帝叔,母位卑,尊明帝之命成攝政王,薦女相余悅歡入朝,開清乾三世清明,鄭朝數百年盛世。清模樣俊美,世多稱讚,然清乾六年,清謀反,於盛京莫離崖被斬,時年二十六歲,終身未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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