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大巴殺人事件(十一)
毛可不知道像現在這樣宮荻能隨叫隨到的日子,還有多少。
在無數個夜晚,他總是會被那種「既想拚命進步,又想賴在宮荻身邊一直依靠她幫助」的想法反覆折磨著自己,一想到這個問題就讓他有些焦慮,甚至連平時一沾枕頭就睡著的習慣也被攪和得睡不香了。
就算是反覆被這個問題折磨著,毛可最後還是決定順其自然好了,他認為人活在這世上,總歸是車到山前必有路的,他不想逼自己提前做出決定,而且他覺得在涉及到宮荻的事情上,不管是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說不定最後都會後悔的。
「現在在這河邊徘徊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宮荻走到毛可身邊說道。
「那走吧,去吃飯,我都餓壞了,你也餓了吧?」毛可轉頭看著宮荻說道。
「飢餓讓人思考問題的時候頭腦更加清晰,吃太飽反而會讓人倦怠。」宮荻對毛可說道。
「但是太餓了我腦子就轉不動了,更別提思考了。」毛可苦笑了一下對宮荻說道。
「我說的飢餓是輕微範圍內的,如果你已經餓到感覺出來低血糖的癥狀,那肯定是不行啦,再說你本來飯量也大,經常感到餓是正常的。」宮荻一邊朝車子的方向走一邊說道。
「難不成你自己一個人工作的時候,吃飯都不按飯點來嗎?還是說你只按照自己的思考需要來,比如說一直需要思考,你就先不吃飯了,如果暫時沒有工作的需求才會去吃飯?」毛可跟在宮荻身旁,一邊走一邊說道。
「大部分時候是這樣,如果要遷就一下別人的飲食習慣也未嘗不可,我閑下來的時候更容易感到飢餓,也會更對食物產生想法。」宮荻看著腳下的路面回答道。
「餓太久你不會低血糖嗎?」毛可問道,他在工作中的時候有時會被輕微低血糖的癥狀困擾。
「那我喝杯東西就好了,喝東西畢竟比較方便快捷,也不需要咀嚼。」宮荻抬起頭回答道。
「你對於吃飯這方面,可真是要求很低呢。」毛可說道。
「你容易低血糖的話,平時口袋裡可以放幾塊巧克力嘛,這東西緩解低血糖癥狀還是蠻好用的,而且巧克力吃了之後會促進人體分泌多巴胺,讓人快樂。」宮荻一本正經地向毛可科普到。
「分泌多巴胺?那看來不快樂的時候可以多吃點巧克力啊,那樣就不會難過了。」毛可若有所思的說道。
「當然了也不要吃太多啦,市面上常見的巧克力含糖量那叫一個高得嚇人,也太不健康了,咬一口都心驚肉跳,還是低糖的黑巧克力比較好喔。」宮荻對毛可說道。
「關鍵那玩意糖少了就苦不拉幾的,吃它成受罪了,還不如吃點別的,分泌的那點多巴胺都用來平衡吃它苦味受的罪了,可能都起不到讓我開心的作用。」毛可一想到黑巧克力的苦味就皺著眉頭砸了砸嘴。
「上車吧。」二人走到了車前,毛可給宮荻拉開車門說道。
「那個味道不是苦,它只是很特別,需要你仔細體會一下才能發現它的奧妙。」宮荻一邊系安全帶一邊對毛可說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毛可繫上安全帶,準備發動車子,他嘴上假裝同意著宮荻的想法,其實心裡想的是該吃吃該喝喝,什麼吃得健康不健康的,他覺得至少近幾年內他還不想考慮,工作上的問題就已經足夠讓他苦惱了,過於關注健康反倒讓他覺得不快樂。
「你有沒有預想過這個案子會有其他的情況或者變化?」毛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試探性地問著宮荻。
「不管遇到什麼案子,只預想一種情況都是不可能的,也是不科學的,只有儘可能多的考慮可能會出現和發生的情況,在回歸現實的時候才不至於抓瞎吧。」宮荻笑了笑對毛可說道。
「那是自然,肯定是考慮得越全面越好嘛。」毛可一邊開車一邊贊同地點了點頭,他其實是想問問宮荻,如果眼下的情況節外生枝怎麼辦,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還是先吃個飯再說吧,毛可就這麼心裡默默地安慰了一下自己。
在賓館收拾東西的車永仁,一邊檢查著自己的行李一邊回憶著今天一天發生的事情。
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樣,從襯衣口袋裡摸出宮荻的名片,他看著上面印著的名字和地址陷入了沉思,約莫過了有兩分鐘,他拿過手機,在通訊錄里存下了宮荻的聯繫方式。
今天宮荻的提議讓他覺得有些突兀,但儘管如此,宮荻還是有那麼一些話說到了他的心坎上,現在這個工作他確實不喜歡,而且也不是他的本意,他現在之所以還能幹下去,也完全是迫於某些方面的壓力。
如果沒有那些壓力存在,讓他自由地選擇的話,他是絕對不會考慮現在這份工作的,薪水平平不說,主要是工作內容讓他覺得十分乏味,工作環境也更是讓他提不起任何幹活的熱情。
在每個工作日的早上,車永仁都要靠給自己洗腦,告訴自己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真的熱愛著這份工作等之類的話,從而才能元氣滿滿地出現在自己的工作崗位上,也能以一副積極主動的面孔迎接著工作中出現的各種各樣的問題。
其實在宮荻提議到讓他給自己做助理的時候,他的內心有那麼一瞬間十分心動,甚至想立刻拋掉眼下的工作,不管宮荻給不給他發工資,他都願意跟著幹活的那種心動。
這種心動或許只是自己一念之間的想法,車永仁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會衝動的人,在平時的生活里,無論是大事小事,他都習慣三思而後行,如果是比較重要的事情,他更會仔細斟酌一下再做決定。
但不知為何,在車永仁想起宮荻最後離開的那個身影時,他又覺得有些不舍,也不想考慮那麼多無關緊要的問題了,在現實選擇面前,他想忠於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
想到這裡,車永仁情不自禁地想拿著宮荻的名片往自己的鼻子上湊,手停在半空中,他突然覺得這樣的舉動變得不像自己,又把手放了下去。
他有些心煩意亂地全身擺成大字型仰面躺在床上,腦子裡不停地閃現過宮荻對他講話時的面孔,甚至感到鼻腔里還飄過不知是宮荻頭髮上還是身上的香氣。
他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拿著名片放到了自己的鼻孔下面,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十分淡雅的油墨味之中混合著宮荻身上的香氣,雖然這香味絲毫不濃郁,甚至可以說是若有似無,但就是這樣微弱的香氣,讓車永仁莫名覺得心安,他將名片放在臉上,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