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大巴殺人事件(二)
「這種一看就沒有技術含量的案子別喊我了。」宮荻剛踏上眼前這輛大巴車,就被裡面令人作嘔的味道給差點熏了出來,沒散盡的劣質香煙味混合著汽油味撲面而來,在這兩種味道之間還有一股凜冽的血腥味。
在大巴車後面過道的地面上,倒著一具被血染紅的屍體,周圍的座椅上和地面上有大量的血跡,屍體的脖頸處和腹部有明顯的傷口,初步判斷應該是失血過多而亡。
死者是一個年邁的女人,雖然年紀很大了,但看起來是保養得還不錯的樣子,頭髮修剪得非常得體,也有做過染黑,髮根處的白頭髮剛剛長出來一小截,耳朵和脖子上都還戴著首飾。
雖然看其里脖子上的傷口是導致死亡的直接原因,但是腹部的傷口看起來似乎很深的樣子,死者的白色上衣被染成了深紅色,腹部傷口處顏色最深,逐漸往周圍暈染開來,像是一朵扎染的大片花朵。
「毛可,這現場沒什麼難度呀。」宮荻一邊拿手帕捂著鼻子,一邊用力地錘了一下旁邊的好友。
「你怎麼看?」毛可看到宮荻,臉上立刻堆滿了開心的笑容。
「兇器呢?」宮荻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
「沒有找到。」毛可眉頭皺了一下說道。
「看這車嘛,是不是旅遊公司的?」宮荻指了指一邊座位角落裡丟著的紅色太陽帽。
「對的,隔壁Y城一家旅遊公司的車,是一個敬老院組織的活動,昨天從Y城出發,帶著老人們來我們這裡景區觀光遊玩,預計今天晚上返回的,可誰知今天上午就發現了這具屍體。出了這事,現在老人們估計已經罵罵咧咧開了。」毛可眼睛看著車窗外向宮荻介紹著案件的基本情況。
「誰報的警?」宮荻漫不經心地問道。
「一個敬老院的護工。」毛可回答道。
「護工一個人發現的嗎?很可疑啊。」宮荻一邊說著一邊向屍體的方向走近。
「據他說是到車上來拿東西,就發現了這具屍體,嚇得不輕趕緊報了警。」毛可一邊說一邊打開手裡的小筆記本看了一眼。
「所以發現的時候還沒到他們集合的時間對嗎?只是他湊巧過來,就發現了這具屍體。」宮荻蹲下來,饒有興趣地看著屍體身上的傷口。
「按道理說,是這樣的,如果他說的是實話的話。」毛可看著蹲在地上的宮荻,也跟著蹲了下來。
「這個報案的人一會讓我見見,」宮荻說著沖毛可微笑了一下,「你不覺得肚子上的傷口看著有些刻意,或者說很奇怪嗎?」
「奇怪嗎?……哪裡奇怪?」每當宮荻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就是毛可最緊張的時候,因為他總是回答不上來,或者說不出宮荻滿意的答案。
「問你也是白問,這麼久一點長進沒有。」宮荻一邊說一邊沖著毛可翻了一個白眼,「你覺得脖子上和肚子上的傷口哪個先有的?」
「這個……也要後續的屍檢報告才能知道吧,而且屍檢出來的結果也是一個大概的時間,像這兩個傷口,儘管是有一先一后,但是時間差得也很短吧,驗屍都不一定能達到那麼精確的結果……我就,我肉眼就更看不出來了,你說是吧。」毛可一邊說一邊有些心虛地看著宮荻嚴肅的側臉笑了笑。
看宮荻不說話,毛可以為宮荻生氣了,趕忙說道,「我發現你認真起來,哎別說,真像那麼回事啊,特別有女強人的魅力。」
「別打岔。」宮荻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毛可,那眼神彷彿在看一個智障兒童一樣,「我問你,如果你要殺人的話,你是打算抹脖子還是捅肚子,而且周圍環境還不安全,時間有限。」
「那應該是抹脖子吧,這樣比較快一點。」毛可一邊說一邊點了點頭。
「你都能這麼想,人家兇手也不傻,這肚子上的傷口是後來的。」宮荻說著站了起來。
「你是怎麼看出來的?」毛可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注意到那座位上的血跡了沒有?」宮荻一邊說一邊朝座位上指了指,「死者手上有很多血你應該看到了吧。」看著毛可有些茫然的表情,宮荻笑出了聲,「這麼明顯的東西你都看不到,趁早轉行吧。」
「看到了看到了,別瞎說。」毛可故作嚴肅地說道。
「從座椅上的血跡可以看出來死者在被刺之前,是坐在座位上的,脖子被割破之後,死者用手捂著脖子,但是隨著失血的逐漸增多,手會漸漸地失去力氣下滑,這也在她的衣服上和座椅上留下了痕迹。」宮荻一邊說一邊將座位上的血跡指給毛可看,「如果是腹部先被刺,痕迹就不會是這樣的。」
毛可一邊聽一邊在自己的小筆記本上飛快地寫著。
「但是我們發現死者的時候,死者是在地面上的對吧。」宮荻瞥了一眼毛可的筆記本繼續說道。
「是的,那這是為什麼呢?」毛可一臉疑惑地看著宮荻。
「你看到地面上沒擦乾淨的鞋印沒有,應該是踩到了死者的血留下的腳印,兇手想擦乾淨,但是沒有能做。我猜兇手從死者身後下手,如果割完之後直接走掉也不會留下這個鞋印,兇手大概是從後面站到了死者的斜前方,他想看著死者咽氣的樣子。」宮荻一邊說一邊將雙臂環抱著自己。
「不走嗎,為什麼還要看著?」毛可抬起頭問道。
「因為兇手享受看著獵物生命逐漸消逝的感覺,」宮荻說著停頓了一下,「大概是死者用了最後一點力氣,伸手去夠一下兇手,這也就是為什麼在那前一排的座椅後背上還有血手印的緣故,死者那個時候沒什麼力氣了,想要找個支點,但或許就是這一舉動,反而更加激怒了兇手。」
宮荻一邊說一邊給毛可在其他的座椅上比劃著,「兇手或許是要甩開死者的胳膊,但是用力過猛導致死者從座椅上倒了下來,有一個細節,死者那個座位旁邊的扶手都是放下去的,如果都是立起來的,可能從座位上摔下來的可能性就會小一點。」
「也就是在死者倒在地上之後,兇手又上去往肚子上補了一刀,這一刀完全沒有必要,只是為了泄憤,為了發泄兇手對於死者的怨恨,所以你看,從腹部出來的血,也直接流到了地面上。」宮荻突然轉過身對著毛可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應該是一起仇殺,了解一下死者生前的社交情況。」
「還有就是,兇手應該是個男人。這你也應該能推理出來吧。」宮荻一邊說著一邊往車門的方向走過去。
「這就推理完了嗎?……還有別的要說的嗎?」毛可看著宮荻要離開的樣子有些慌張。
「我不是說要見見報案的男人嗎?」宮荻回頭笑了笑。
「我有說護工是個男人嗎?」毛可緊跟著宮荻走過去。
「不用你說也是個男人呀。」宮荻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走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