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戲劇
雲羅不想瞞他,要打動一個人,只有說自己的真心話,她緩緩講了花玉樓的事。
空慧神色未變絲毫,彷彿在聽一個人靜默地講著不相干的故事。
「爺爺,可記得雲羅以前說過『以商愉民』,我想讓也們的歌舞才藝為世人做些事,這是雲羅寫的《花木蘭》,請爺爺過目。」
空慧接過一本藍本小軋,上面工整地寫著《花木蘭》,這竟是一個劇本,是一場戲,上面有說辭,有唱辭,或歌或舞,有代父從軍的孝女,有忠君愛國的典範。他翻看了一遍,「這是……」
「這是梨園戲,我想保住花玉樓的人,讓她們潛心學習,快則三五年,慢則七八年,這戲就能登上舞台,借用這個方式來勸說世人莫要輕看女子,忠君愛國、為父解憂……」
真真假假,再融合她的想法,只有這樣才可以打動空慧。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面前的雲羅,「十五萬兩銀子……」
「是。」她謙恭地俯身,「雲羅知道師祖認識的江南富商、權貴極多,若請師祖幫忙湊足銀子定不在話下。這些錢全當雲羅從師祖這裡借的,他日定當奉還。」
空慧大師捧著《花木蘭》細細地翻看起來,「男兒打仗在邊關,女子耕織在家園,白天來耕地啦,晚上來紡線,你若不相信,請往這身上看,身上的鞋和襪,還有衣和衫,件件都是她們連,誰說女子不如兒男……」
通俗易懂,膾炙人口。
雲羅跪在他的對面,靜默的等候著,直至空慧大師看完了,她才平和的望著他。
空慧大師起身,往他的石床行去。
雲羅將臉轉向一邊,不想看他的秘密,不多會兒,就聽到啟石板的聲音,然後又合上,待空慧大師說話時,他的手裡捧著一個盒子:「這是我從上任釋誠大師手裡接過時的銀票,你自個取十五萬兩銀票。」
雲羅欠身應答一聲「是」,打開盒子,一盒滿滿的都是銀票,有十萬兩的,更有一千兩的,她點了十五萬兩銀票,只要幫花傾城還清欠債,就能保住花玉樓,「雲羅謝謝師祖,我與你寫紙借契。」
「疑人不借,借你不疑。」
這話的意思是說:我信你!
雲羅又是深深一拜,「謝師祖,雲羅告辭。」
空慧無聲,待聽到合門聲,他才倏地睜開眼,「以商愉人,以商勸人……」這孩子竟想到這等法子,就連他這個出家人都為之感佩,想到雲羅的心疾,化成長長的嘆息聲。
雲羅回到蕭府,已是寅時二刻。
蕭實迎了過來:「小姐的護身符可找到了?」
綉桃道:「找著了。」
天色剛剛蒙蒙亮,雲羅便令汪嬸子備了路上吃用的糕點等物,用包袱裝好。
花無雙因要趕船起了大早,先去了東閣,還想著雲羅許在睡覺,不想東閣的院門是敞開的。
阿翠道:「我家小姐等候多時了。花琴師,請!」
雲羅還穿著昨兒的衣服,面色裡帶著淺淡的睏乏,正笑盈盈地坐在窗前的榻上,手裡拿了本《花木蘭》,笑道:「花琴師可瞧過戲?」
花無雙一臉錯愕。
她將手裡的《花木蘭》遞給了花無雙。
花無雙接過後,竟看得越發瞪大眼睛,彷彿見了最稀奇的事,「這……便是小姐說的戲?時歌時舞,可說可唱……」更重要的還是故事情節,她最愛的莫過於《劉大哥說話理太偏》這一節,「要是給你一個極重的任務,在未來的幾年裡,由你編曲,由玉姨領著姑娘、小子們排練戲,或說或舞,待排成之後,幾年後讓你們重現揚州,從此名揚千古,你可願意?」
花無雙顫慄著雙手,這是從未聞過的事,難道風塵女子也能名留青史,她只知道文人墨客以詩篇著世,「這位雲五公子……他……」
「雲五公子今兒能編寫《花木蘭》,將來便能別的故事。」阿彌陀佛,但願《花木蘭》戲的作者不會從墳墓跳出來,不,這裡沒有戲,她算是開了先例,「你只說,你和玉姨是否願意為我所用?」
花無雙捧著《花木蘭》頓時愛不釋手,「小姐的意思是說……要買……買下我義妹母女么?」
雲羅搖頭,「不是買,是替花玉樓還清所有外債,但我需要一些時間理清頭緒,給你一個最具體的法子,你們得照我的話做,我答應你,不讓你們做為非作歹的事。」
花無雙頗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直直的看著雲羅,第一次沒有拿雲羅當個孩子,而是一個可以幫她們大忙的孩子。「願聽小姐道說詳情。」
「一,還清所有外債之後,玉媽媽帶著所有或年邁的琴師、舞師及姑娘們離開揚州,尋一個僻靜的山野排戲。由你來編曲,到時候這本子上會寫著『編曲花無雙,編舞玉傾城,飾演者:玉姑娘、花公子……』至於詳情,待你從揚州歸來再說。」
她一抬手,綉桃遞了錦盒來,她從裡面取出一疊銀票,「這裡面是十五萬兩銀票,你先收著,只是這一路上……」
接過這沉甸甸的銀票。花無雙的心跳加速,這可是歷年欠下的外債,原是在她們母親那輩就欠有的,曾想過她們姐妹賺到錢就還上,可如今竟是不能。
「我與小姐寫個借據……」
「疑人不借,借你不疑。」
空慧如此與她說,她也如此與花無雙說。
花無雙驚呼一聲「小姐」,整個人已經跪了下來,重重叩首,「謝小姐救命解危之恩。」
「花琴師。」她忙忙將人扶起,「既是救人要緊,你先去揚州,一路上可要加倍小心,需不需要從鏢行請鏢師護行?」
「不瞞小姐,我略懂些拳腳工夫,尋常人還不能拿我如何?待我處理好揚州的事,會儘早回來,許多地方還得請教小姐。」
雲羅點頭,「花琴師且替我堅守秘密,不要讓人知道這銀票是我給你的。你可對外說,是一個當朝權勢貴人所助。」
這一刻,花無雙更是張大嘴巴,不可置否地看著面前的雲羅。
綉桃捂嘴輕笑。
花無雙的心頭儘是感動,玉傾城這兩年沒少找過早前花玉樓出去的姑娘,只是她們多是嫁人為妾,大方的給上二三十兩銀子,吝嗇的便只是嘴上說得好聽。「謝小姐,我定會早去早回!」
綉桃將包袱遞給花無雙,「琴師先拿著,這是我家小姐給你備的糕點吃食。」
她從懷裡一探,取出枚隨常玉佩,是一隻鴛鴦,先用油紙包了,裡面又有方好看的帕子,將銀票與玉鴛鴦擱放一處,方欠身離去。
花無雙邁出院門,步履匆忙,走了一截,回頭凝望著晨色里的東閣。
綉桃不安地道:「小姐,那可是十五萬兩銀票,價值不菲,萬一……」她憶起劉順的事來,「昔日李爺那兒只得二百兩銀子,便惹得人起偷盜之心,而這回……」
「花無雙、玉傾城皆是重情守諾之人,我相信她們。」
「可若萬一呢?」
「就算有萬一,至少保住了玉傾城的兩個女兒,幾個年老色衰的琴師、舞師,還有十幾個姑娘。」
接下來數日,雲羅制定了詳細的《梨園策略》,將自己對以往的諸多記憶,加上獨到的見解化成了文字,再經過幾番認真的修改。
三月十五一過,綉桃坐立難安,生怕花無雙帶了巨額銀票逃走了。時不時在雲羅耳邊道:「小姐,不是說三月十五要典賣產業,賣姑娘女兒了么?怎的還不見回來,這都過去五天(六天、七天……)了?」竟比她自個丟了銀子還要著急。
雲羅反勸道:「不用有事。」
「那可是小姐借來的銀子呢。」
要真是被她們跑了,雲羅可怎麼辦才好。
三月二十五日晚,花無雙連夜從揚州回來,一回府就到東閣給雲羅叩首謝恩,與她同來的還有一個三十多歲近四十歲的婦人,打扮清爽,衣著乾淨,雖年過三十身姿依舊曼妙。
花無雙介紹道:「小姐,這是我義妹玉傾城,特意過來謝小姐解危相助之恩。」
雲羅想要阻住玉傾城,轉而又想,且受她一拜,免得讓她心裡難受。
玉傾城重重三拜,待她起身,雲羅笑道:「你也謝過我了,不必再往心裡去。其他人可都安頓好了?」
花無雙道:「琴師、舞師在錢塘城南五里地的谷家村安頓下來,租了座二進院子,早前住的是谷寡婦母子,谷公子上屆高中了二榜進士,帶著母親去了任上,這處院子原由他舅舅看管著,想租出來掙點錢貼補家用。」
「租契可簽了?」
玉傾城道:「簽了。」從懷裡掏出個布包。她在審視著雲羅,雲羅也在審視著她。
玉傾城看雲羅,便覺這是一個好苗子,尤其那雙眼睛可謂顧盼生輝,美人最美處當得有一雙會說話的靈眸。
雲羅看玉傾城:眉不畫而枝翠,唇不點而丹紅,面似美玉猶嬌,眼似秋水還清,蛾眉顰笑欲言卻靜,楊柳曼腰,乍移止行,便是她在一旁立著就能搶盡無數光茫,身上反有著年輕少女難及的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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