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小貓
此事宜早不宜晚,為了準備夜逃,殷和玉特地早早補眠,等待晚上。
而華星闌看著殷和玉連元陽燈的事情都擱置了,就為了把自己安全地放出去,不由得心緒複雜。
自己差點要釀出多大的錯!
想到這裡,他開始祈禱自己是真的回到了這個時期,而不是身處夢境或者是幻境。
不過其實華星闌已經基本確定了——他是真的回到了過去,連著修為和體質也退化到了同一時期。但是境界還在。
自己回來之前,乾天界內被封印著的第五洲醴泉洲即將開啟,恐怕是那時的波動將自己卷回了現在的時空。
那麼自己現在該做什麼呢?走上和之前一樣的路嗎?
夜幕降臨,殷和玉艱難地從床上爬起來,換了身衣服,打開窗戶等待客人。
「星球,下次可不要亂跑了。」殷和玉感嘆道,「也別像我這樣,弱得一無是處。」
弱也就算了,靠著家裡資本活得滋潤也就算了,他甚至成了殷家敗亡的源頭,這讓殷和玉很難接受。
特別是想起了上輩子自己的黑暗童年,殷和玉越發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去死也值得了。
為什麼會轉世到這個世界里,殷和玉不是很明白,但他會好好珍惜現在的一切。
布偶貓盯著自己的眼神讓殷和玉十分滿意。也讓他堅定了將其放走的心。只是他內心未免還是有點擔憂,便在離開前,從桌上的盒子里摸了串吊墜出來。
月光之下,小吊墜泛著幽光,似有靈氣在其中遊動,顯然不是什麼尋常貨色。葉千錦看了看貓,拿著小吊墜比劃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
殷和玉自嘲時的苦笑不似作假,華星闌見狀,忍不住想上前安慰他,但是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層籠子。
殷和玉自始至終都沒有打開籠子,但他全程面對華星闌的態度,又是親昵又是懷念,就好像是在借著它,懷念另一個傢伙那樣。小心翼翼,又怕受到傷害。
所以,他曾養過一隻類似的妖獸,名為星球,但因為種種原因死去了嗎?
華星闌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
馮永安突然出現在窗邊,一瞬間就溜進了房間里。見到站在籠邊猶豫的殷和玉,不解地道,「城主,我看你挺喜歡這小傢伙的,乾脆養了吧。」
「如果沒有契約,皋守叔和侍衛們不會讓它待在我身邊。」
馮永安聽了,點點頭,「那當然,別說他們了,城主你準備帶一隻來路不明的妖獸在身邊,我也得盯著。」
「因為我太弱了。」殷和玉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強行將它留下,對它對我都不好。」
「……不對啊?」馮永安很快琢磨出了細節,「那城主你契約了不就好了?皆大歡喜!」
「還是算了。」殷和玉道,「我沾別人的光已經夠多了,再借著你們的力量壓迫一隻妖獸,我自己都嫌丟臉。」
「怎麼會呢?!城主有什麼要我們做的事情,儘管開口!」馮永安道,「我可不擅長當個好人,偷雞摸狗,殺人滅口,什麼事我都能做。」
「比如去偷皋守叔的錢包,還被他發現並反殺?」
「咳,那次是意外,臨時手頭緊,以為他沒在巡邏所以警戒心不高……」
「又比如去偷拔孔涉的藥草,差點被他毒得下不了床?」
「意外,意外,誰知道他來城主府那麼久還認生,看到我之後劈頭蓋臉糊一堆毒粉!」
「孔涉本來就誰也不認,你闖他地盤,那跟殺父仇人沒差了。」
馮永安乃是五華城城主府的一大活寶。身為代理城主的弟弟,他在府中並不管事,還擅長搞事。思維靈活擅於變通的他,時常給殷和玉提供非常規幫助——比如做出把城主府外的新鮮玩意偷渡給殷和玉,或者乾脆把殷和玉偷渡到外面去等一系列讓其他守衛心驚膽顫的事。
「城主你看,我心甘情願聽你差遣,以我的實力,料理這麼一隻小東西也是沒問題的,我不會背叛你,被我壓制的小玩意也不敢背叛你,這不就沒什麼問題了嗎?」
這什麼鬼才邏輯。
「別瞎扯了,放心,我沒在鬱悶。」殷和玉道,「因為我太弱了,皋守叔他們才會那麼緊張。根源還是在我,所以我不能這麼下去了。「
說完,一抬頭,殷和玉看到馮永安一臉驚訝地看著自己,「怎麼?」
「城主,我一開始就覺得,您好像變了。」馮永安的眼中有些許欣慰和遺憾,「像是長大了。」
「我本來就該長大。」殷和玉嘴角勾起,「一直當個小孩沒法成事。」
「我聽說了,是寶庫里的那個法寶吧?」馮永安道,「若是對身體有好處,便安心修鍊,總不會差過沒有。藏寶詩的事情,如果想尋寶,不管花多大的代價,大家都會給你找來的。」
「我當然不會拒絕大家的幫助。」
眼前兩人氣氛和諧的閑談,讓華星闌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刺耳。眼前和諧的一切都像是在諷刺他原先的失誤,嘲笑著他的魯莽。
同時,這番聊天也讓華星闌注意到,殷和玉在說話時,矜持不倨傲,雖有失落但並沒有頹喪。比之尋常同齡同家世之人,他的氣息要沉穩太多,甚至可以說不像個少年,像是有點閱歷的青年。
據他了解,殷和玉從小到大,沒被苛待過,簡直是蜜罐子里泡大的,不管是殷家還是五華城都盡一切努力去寵著他,在自己失手殺掉殷和玉后,不管有無親緣關係,那些人接二連三地來找自己尋仇。
說來慚愧,五華城的大半精銳,都折損在他手中。他本來沒打算針對他們,但是他們卻瘋狂地要為死去的城主復仇。
無底線的保護和寵溺,孩子不是被養得不知世事,天真懵懂,就是被養得自我中心,剛愎自用。而殷和玉與兩邊都對不上。若非天賦異稟,就是另有蹊蹺。
在他歷練的途中,曾經聽說過一種禁術,名為奪舍。顧名思義,便是搶佔他人的身軀。多是高階修士因意外失去肉身,或者尋求資質的改變,對修為弱於自己的人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只是奪舍之術為天道所不容,不僅成功率極低,就算成功了,靈魂與身體的不合拍也會帶來種種問題。在乾天界,鑽研奪舍這種邪魔外道的修士為眾人所不齒。
難道說……
不能怪華星闌有這方面的聯想,他自身就遭遇過好幾次奪舍襲擊,全靠防備及時才安然無恙。
殷和玉想起了上輩子的記憶,其閱曆本身就已經有了變化,難免有不太符合年齡與身份的微妙表現。五華城眾人將這份變化歸到元陽燈的作用上,城主還是那個城主。
而華星闌經歷了「大變活男」,全程仔細觀察,才有了懷疑。
馮永安拎起了籠子,動作算不上溫柔,再一把抱住殷和玉,溫柔程度可謂天差地別。
對於偷渡殷和玉出去這件事,馮永安已經是熟練工,三兩下便順著小道溜出了城主府城牆之外。
「嗯?這次的路好像有點不對?」
「哦,原來給自己留的後門被這小賊給溜進來了,所以重新規劃了路線。」
「小賊」華星闌很是無語——他就說怎麼城主府內怎麼正好有那麼適合潛行的路線!
不過看他的動作,應該是經常帶殷和玉出去?
這未免也太冒險了!這個人這麼嬌氣,在幾乎全是修士的五華城裡,跟待宰羔羊沒區別!
出了城主府之後,馮永安特地讓殷和玉站開了一點,免得妖獸出籠子后暴起傷人。
而華星闌看著打開的籠門,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
他剛走出來,馮永安便根據殷和玉的交代,將小吊墜套到了它的脖子上。
小吊墜自動伸縮,完美地圈在了布偶貓的脖子上,像個不起眼的項圈。
「外面還是太危險了,戴著這個,關鍵時刻也能保護一下你。」
華星闌早已看到他的動作,只是沒想到這吊墜是給自己的,他深深地盯著殷和玉。
也許,他明白自己重來一次,要做些什麼事了。
似乎是發現他的態度有異,準確來說是盯著殷和玉的時間太長了,馮永安逐漸皺起眉頭。
殷和玉現在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麼了,只遠遠地招手,有些尷尬地道,「就……再見?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啊。」
華星闌終於選擇轉身離開。時不時回頭看一眼原地待著的兩人。
他們還會再見面的,只不過不是以現在的這個模樣。
送走了過分安靜的星球,殷和玉有些悵然若失。但是他很快便振作起來,對馮永安道,「我們回去吧。」
「回去?不去玩玩嗎?」馮永安有些訝異。
「沒那個時間了。」殷和玉嘆了口氣。
送走了星球,他才算是能安心研究元陽燈。
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殷和玉取出了元陽燈。
它看起來就是個個頭不大的提燈,乍一看會以為是圓柱形的,實際上是個八角宮燈。
殷和玉畢竟看過《乾天仙蹤》的劇情,所以打一開始就知道這裡邊的底細。他毫不猶豫地劃開掌心,握住了手柄。
木質的手柄吸收了血液,泛出玉色,並逐漸伸長變大,最後化作了權杖一般的高度,向外延伸出新月般的弧度,那燈便掛在上頭,散出如螢火般的幽光。
那一瞬間,殷和玉感受到了傳承開啟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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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左手武器[元陽燈]已經裝備
您的右手武器[星球]已經裝備
您無敵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