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黑我怕找不見你
「閉嘴!」白婭茹估計是被我絮叨煩了,她厲聲呵斥,手裡的眉毛夾用力戳在我的後背上。
大概是看到了我疼痛的模樣,她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笑著說:「一個瞎子要是再成了啞巴,會不會很有趣?」
「哪個啞?白婭茹的啞嗎?」我舔了舔嘴唇上剛塗抹的口紅,沮喪的問道:「白婭茹今天能不能不穿裙子?衣櫃里的那幾套百搭我還沒穿過呢。」
「不行!」她拒絕的果斷毫無一絲猶豫。
不過幾十秒,伴隨著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她冷著聲說道:「黑白、粉自己選。」
「當然是粉色!」我立馬應聲,伸出十指沖著身後方向炫耀著剛塗抹的指甲,「仙女專屬粉。」
說的輕佻,就連我自己都覺得錯愕,略微尷尬的低頭,總覺得自己像是撒嬌的姑娘。
記憶深處溫暖最是喜歡粉紅,小時候過年,母親為她買了一身粉紅外套,溫暖當時如獲珍寶,以至於過後四年裡那件外套依舊如新。
她就是這樣,對於喜歡的總是小心翼翼珍藏。
假如這個世界科技再發達一些,假如我和溫暖的故事再曲折一點,倒像是一部換心后的科幻片。
「在想什麼?」白婭茹突然開口,聲音帶著些許打趣,「木訥的像個獃子,心裡有事?」
「沒什麼,」我微微搖頭,心裡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呢,反正心又不是我的,「江悅還沒回來嗎?」
好像從山上回來后江悅變了一個人似的,說不清到底哪裡變了,但總覺得她似乎有事瞞著我。
那種直覺很奇怪,她隱瞞的好像與我有關,可我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詢問。
被吊著的胃口像是螻蟻啃噬。
「想她了?」白婭茹開口問我,她說的比我還要輕佻許多,「公司事情比較急,我帶你過去。」
我知道她說的過去是去哪,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見到那個女人。
美到不可方物,心思縝密的可怕……
「楚妃說如果懷孕要讓我負責,」想了想我還是說了出來,「不過我覺得你和江悅多少要負點責,畢竟有你們倆的『功勞』。」
我故意把最後兩個字拖長音,論起來我才是受害者不是嗎?
「得了便宜還賣乖,你還真是賤的可以,」白婭茹嗤鼻一笑,她站在身後,手掌放在我的肩膀上,繼續嘲諷說道:「楚妃長的那麼漂亮,你就沒什麼特殊想法?」
特殊?白婭茹的話讓我先是錯愕一陣,接著才反應過來她話里的意思。
傷受在自己身上的疼別人又怎麼會感同身受,最多一句不痛不癢的『怎麼這麼不小心』,又或者是同白婭茹一般,事後的冷嘲熱諷和捉弄。
「最近一直夢到姐姐,」我岔開話題提起溫暖,因為我知道在任何事情上與白婭茹糾纏,受傷的永遠都會是我自己。
「應該是她想我了吧,姐姐曾經說過一個人死後靈魂會化作杜鵑鳥,我在她墳前見過,她說的好像是真的。」
「白婭茹你說我現在的眼睛是什麼樣的呢?白的還是黑的?是不是像電視里那樣,睜開眼睛便是兩顆死魚眼?」
我聽到眼影盤扣上的聲音,她攙著我的胳膊將我扶起來,「和正常一樣,怕了?」
「是啊,看不到洱海的模樣,看不到自由的飛鳥和蔚藍的天空,也看不見村裡的那三間瓦房,」說完我故作沮喪的接著感嘆道:「也看不見你的樣子。」
房間里陷入回憶的寂靜,就連空氣彷彿都在這一刻凝固,就像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唯一還在動的大概就是兩個人大腦的思維和心跳。
「整天胡說八道,」白婭茹終於開口,她的手搭在我的額頭上,輕聲詢問我說:「假如有一天你發現所有的一切都不似你想的那般,你會怎麼樣?」
我以為她會開口罵我,沒想到她竟然溫柔的不像話。
雖然我看不見,但能感受她瞬間轉變后溫柔面孔,「有什麼不一樣?」
她說的沒頭沒尾,我聽的懵懵懂懂,「先去見楚妃吧,不然你們總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
該見的終歸要見,該面對的總歸還是要去面對,我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把希望寄托在楚妃身上,至少在我認知里,楚妃並不像她們說的那般驚絕艷艷。
白婭茹開車,我坐在副駕駛,就連安全帶都是她幫我系好,車子行駛在路口拐角的時候,透過車頂天窗縫隙我嗅到熟悉的味道。
「北京路?」我將額前的劉海挽到耳後,低頭小聲嘟囔說道:「好像是依林小鎮甜甜圈的味道,可以停一下嗎?我想去買點……」
「狗鼻子!」白婭茹笑著罵了我一句,車子穩穩停下,她開口叮囑說道:「我去買,你在車上等我。」
「不要……」我慌亂的伸手試圖抓住她的衣袖,若不曾想到手肘直接碰在了方向盤上,酥痛感瞬間席捲全身。
「我,我不想一個人……」
聲音極輕,我怕她聽不見又重複說道:「太黑了,我怕找不到你……」
「哦。」
白婭茹應了一聲,她轉到副駕駛把我從車上扶下來。
六月的南京熱的要命,脫離了車裡的空調冷氣,身子瞬間像被放在蒸籠里一樣,一股熱浪由上而下席捲自己。
「太熱了,我們還是走吧,」我搖頭,自以為是微笑的表情說道:「等回來再買。」
白婭茹怕熱,我知道,就如同知曉江悅喜歡吃海鮮一樣,熟知的簡直比了解自己還要多的多。
「矯情,」白婭茹並不理會我的無病呻吟,她攥緊我的手,力氣很大,我能感受到手腕傳來的禁錮痛感。
是怕我丟了吧?刀子嘴豆腐心,我低頭嘀咕幾句,順著白婭茹的手腕懷抱住她的胳膊,讓自己盡量離她更近一點。
「神經病!」
她聲音似乎有些厭煩,「要不要找手銬綁在一起?」
我抬頭沖她咧嘴笑,沒心沒肺地說道:「我怕你半路把我賣了。」
一個人都覺得熱,更何況是兩個人手挽手黏在一起,白婭茹走得有些急,似乎是想快點逃離這天地的熱爐。
我故意走慢拖住她的步伐,我還記得當初醫生讓她多曬太陽,可她卻對陽光有著說不出的厭惡。
「你是不是沒塗抹防晒霜?走那麼快你是想摔死我嗎?」
記憶中路口離依林小鎮大概五六十米距離,我硬生生拖著她走了六七分鐘。
「白婭茹剛才是不是過去一位漂亮小姐姐?我嗅到了香水味道,那麼好聞一定非常漂亮。」
「剛才過去一頭豬!」白婭茹語氣不善,甩開我的手用力掐在我的腰間,憤恨說道:「信不信我把你丟馬路中間讓你死在這裡!」
「好啊,記得先給我買份保險,受益人就寫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