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男朋友的信息素很久了
嚴准無意間聞過裴然的信息素味。
是很清爽的柑橘香，充滿活力，讓人想起炎炎夏日喝進肚子里的一杯橘子汽水。
他從網上買了同款香水，每天帶去學校，卻不怎麼捨得噴。
裴然的教室在他隔壁，嚴准每天放學都會路過，坐在窗邊的女生看他，而他只看裴然。
不那麼正大光明的目光，代表著嚴准從未告知旁人的心思。
裴然有男朋友，還是他的同班同學，叫羅青山，是個Beta。嚴准認識這人，於情於理也不喜歡這人。
羅青山總是大張旗鼓宣揚他和裴然的關係，搞得整個年級人盡皆知，動不動就炫耀，說難聽點就是愛顯擺。
八卦滿天飛，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嚴准早就聽了一耳朵，譬如裴然今晚要和羅青山出去約會看電影的事情。
大課間，別人都去操場活動，嚴准找了個監控照顧不到的角落點了根煙。
誰說三好學生不會抽煙也不會早戀？這倆樣他都佔了。
嚴准把煙夾在指尖，盯著牆角出神，就這樣保持著一個動作發了好久呆，直到他聞到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
Omega的信息素像濃度過高的綠茶，從隔壁廁所里源源不斷飄了出來，嚴准不喜歡這個味道，掐滅煙頭正要離開，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好想知道你是什麼氣味，可惜聞不到。」主人顯然沒有刻意壓低音量，語氣非常放肆，「一定特別好聞。」
嚴准腳步一頓，站在廁所門口靜靜地聽。
「你還不去？不怕你男朋友發現嗎？」
「他不會知道的，在我面前別提他了。」
「哦……」
接著是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嚴准把煙頭扔進垃圾箱，抬腳走了進去。
羅青山摟著一個面目清秀的男生站在最里側的隔間門口，有些慌張地看向他。看清是誰之後，對方皺了皺眉放開懷裡的人，面色不善地問：「幹什麼？」
「這裡還能幹什麼，上廁所。」嚴准淡淡地說，腳下卻沒動，盯著他，「裴然在樓下等你。」
聽到這個名字，羅青山的表情又變得難看了些：「關你屁事。」
「我只是提醒你。」交談間隙，嚴准認出了和他混在一起的男生是誰，平行班的蘇念，經常跟在羅青山身後。
不聲不響的一個人，居然搶了別人的男朋友。
無意間撞破的真相併不光彩，那一瞬間嚴准腦海里閃過許多念頭，於公於私他都想把這個消息告訴裴然，哪怕裴然最後還是不會和他在一起，至少不能被羅青山這樣的人耽誤。
說他多管閑事也好，他想做點什麼。
嚴准正想說什麼，就聽羅青山惡狠狠地說：「我倆的事不用你管，你就當沒看見。」邊說邊上下打量他，還吸了吸鼻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怎麼聞到了煙味，看不出來啊，好學生也會抽煙，信不信我向老師舉報你？」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那天替他擋球的人是你，我記得呢。還有，喜歡裴然的多了去了，可惜他只喜歡我。」羅青山說著說著又得意起來，「一會兒我就找他吃飯看電影去，晚上在外面訂了酒店，Omega的身體我早就想嘗嘗了，今晚……」
話音未落，嚴准忽然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領，語氣冰冷：「我看你這張嘴是不想要了吧？」
喜歡了那麼久的人，怎麼可以被人用這麼輕浮的態度對待，自己現在的表情應該很難看吧？看他倆的反應就知道了。
Alpha和Beta之間本就不是一個力量級的，羅青山臉色漲紅，一直沒說話的蘇念看起來也有點害怕，想做什麼又不敢，只能小聲說：「你快把他放開。」
嚴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鬆開手，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廁所大門被他狠狠摔上，發出很重的「咣」的一聲，把羅青山的一句「神經病啊」阻隔在裡面。
他出來以後就回教室收拾書包，班上有幾個同學在自習，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忙自己的，沒人說話。
林許煥發消息問他下不下來打球，嚴准沒什麼心思，回了個「不用，我回宿舍」，下一秒微信電話就打了進來。
「你不來那我也不打了，回去開黑。」
「不了，我睡一會兒。」
林許煥「哦」了一聲，語氣帶著試探：「不開心？」
嚴准把手機換到左手，邊下樓邊回：「沒有。」
「我還不了解你嗎？你這語氣一聽就有心思，怎麼，被哪家妹子甩了？」
「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樣。」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什麼叫跟我一樣，她又沒甩我，只是暫時沒答應我而已……」
後年林許煥還說了什麼，嚴准壓根沒聽進去。
學校有一片花壇，去宿舍都要路過那裡，此時花壇邊上站著兩個熟悉的人影，看樣子像起了爭執。
嚴准走近了些才聽到羅青山焦急地說：「裴然你是不是又聽誰說了什麼？你別相信他們，都是胡說。」
裴然背對著他，從後面看校服穿得整整齊齊，腿長腰細，手指勾著書包肩帶，嗓音微涼：「是真是假我很清楚，不用解釋。」
「我不是……」
「你帶著他和我一起打遊戲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只是沒有證據。我們分手吧。」
「分……分手？你開什麼玩笑？！」
「平行班的蘇念。」
裴然只丟出這麼一個答案就讓對方沒了底氣，嚴准站在樹蔭底下，隔了半晌才聽到羅青山顫聲道：「你不能這樣，裴然，是你把我掰彎的，你不能丟下我……」
「我已經退了訂好的位置，電影票你也退了吧，如果退不掉，我付一半的錢給你。你送我的那些鞋子、鍵盤、耳機，我回去算個價格轉給你。」裴然不緊不慢地說，語氣沒有絲毫留戀。
嚴准好幾次想走出去，直到一陣跌跌撞撞的腳步聲響起，由近及遠，最後逐漸消失，才偷偷鬆了口氣。
緊接著，他又聞到了那股柑橘香味。
嚴准站得筆直，姿勢保持久了有點僵硬，邁不開步子，直到裴然路過樹蔭，一眼看到了他。
嚴准心跳差點漏了一拍。
他發現我在偷聽了，他會怎麼看我？
……好像也沒什麼，他可能都不認識我。
嚴准垂眼，思考怎麼假裝剛好路過，耳邊忽然響起剛剛才聽過的冷淡嗓音：「以後不要在學校抽煙。」
嚴准一愣，抬眸看他。
「被抓到了，就沒有三好學生名額了。」裴然目光平靜，沒有絲毫責怪，完全是在陳述一個客觀事實。
「就這一次，以後不了。」嚴准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說完忍不住閉了閉眼睛。
有點多餘，人家只是好心提醒，恐怕不會管你在別的地方到底抽不抽。嚴准做好不會收到回應的準備，正要回宿舍，和裴然擦身而過的瞬間卻聽到他說：「那天球場上，謝謝你了。」
嚴准怔了幾秒，倏然回頭，只看得到裴然的背影。
他在原地站了很久，最後把手伸進口袋，碰到煙盒，盒子旁邊是一個小小的噴瓶。
嚴准看也不看就把煙扔進垃圾桶里，把香水放在手心，大半管淺橙色液體在陽光下顯得澄澈通透。
他對著自己噴了一下，嗅了嗅擴散在空氣里的柑橘香味，心情也一點一點跟著雀躍起來。
原來他還記得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