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怕死不是好漢

談判地方設在了距離鐵嶺城外十多里的一個小村，整個村因為戰亂已經被荒廢，幾乎看不到任何的人煙，而雙方約定僅僅帶隨行人十人，畢竟參加談判都是彼此的重要人物，若是另外一方起了歹意拿下對方當人質那都非同小可。

明朝這邊便是以莫非、孫承宗和周永春為首，率先派去的人馬確定現場無異常之後三人這才策馬前往，抵達的時候金人已經抵達，為首則是一年輕人，看年紀不過三十。

見莫非等人前來，此人嘴角一翹，道：「諸位先派人前來打探虛實，難道是怕我們設下埋伏，你們明朝人膽子果然也太小了。」

周圍其餘幾人頓時哄堂大笑。

莫非微微一笑，也沒動怒，坐在了桌子上，撩開衣服，在衣服下捆著一排圓筒，圓筒上面有引線，都連在了一起。

對面之人有些不解的看著這些東西，隱隱約約他們也能猜測出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人立刻厲聲問道：「你想幹什麼？」

緊接著，有人一把把年輕人拉開，旋即兩個侍衛橫刀擋在了他的面前。

莫非輕哼一聲，說著取下了一個，拿起火摺子一點。

引線立刻茲茲冒著白煙。

所有人都盯著那股白煙，甚至包括周永春和孫承宗。

孫承宗知道莫非腹下捆著這些東西，可周永春卻不知道，臉色一變，急忙道：「太子殿下！」

莫非冷冷一笑，道：「你們膽子不是大嗎？躲什麼？」

接著手一抬，等著引線快燒完的時候，莫非隨手朝旁邊一扔。

「轟……」

一聲巨響，黑煙騰起，地上的那些泥土被炸得四處飛散。

巨響讓對面金人有些猝不及防，嚇得脖子不由的一縮。

莫非這才吹滅了火摺子，合上衣衫，頭一抬看著眼前略微臉色有些微變的金人，淡淡道：「諸位膽量也不過如此。區區一個炮仗就把你們給嚇著了？」

在場的幾個金人多少有些尷尬，年輕人臉色更是一沉，喝道：「讓開！」

接著邁步上前，一拱手，道：「請問閣下是誰？身上綁如此多火藥又是為何？」

莫非正色道：「本宮乃我朝當今太子朱由校，奉皇命前來和貴方談判！至於為何綁如此多的火藥，那便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其中深意，諸位豈能不知？」

莫非這話就連周永春和孫承宗聽起來都有幾分模稜兩可，可是若是金人策劃了當初自己前往瀋陽半路襲擊的事情，他們自然知道自己所指。

這年輕人有些疑惑，旁邊一人在他耳邊低語了幾聲，他這才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樣子，對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明朝太子心裡居然有了一絲敬佩之意，一拱手，道：「本人是愛新覺羅.皇太極，請！」

「他就是皇太極？」

莫非心道，聞言坐下之後，這才問道：「萬曆四十七年的時候，我朝遼東經略楊鎬派人遣使者去前來商議罷兵，貴朝可汗書信拒絕，這次你們又主動提出談判，那不知道你們打算談判什麼？」

皇太極在歷史上赫赫有名，在努爾哈赤死了之後更是挑起大梁，最後入主中原稱帝之人。

皇太極道：「你我兩朝相互征伐多年，雙方國力大損，將士死傷無數，百姓更是流離失所，因此我朝希望能就此罷兵，劃定邊界，從此不再相互征戰。」

說起倒是一副憂國憂民，大義凜然，要知道率先挑起爭鬥可是他們。

出於禮貌，莫非並沒有反駁，而是問道：「劃定邊界？那不知道這邊界如何劃定？」

皇太極手一招，立刻有人把地圖捧了上來，道：「太子殿下請看。」

莫非這一看，旋即冷笑道：「你們的胃口是不是也太大了一點，就不怕吃不了撐著？」

看到這幅地圖，莫非頓時明了，所謂談判只不過是個借口而已，他們只不過是想藉此拖延時間，或許真的別有其他所圖。

為何？

因此地上所謂雙方疆域不僅僅有鐵嶺，還有瀋陽，相當於把整個遼東地區的大部分都割據出去，這種所謂邊界線的劃分不論是誰都不可能接受。

皇太極卻道：「我軍現在兵強馬壯，拿下這些地區也不過是指日可待，只不過我王心存仁慈，不願看到雙方將士死傷，百姓流離失所。」

莫非道：「這點想法倒是和本宮想到一塊去了，不如這樣，你們主動退出所佔據我朝土地，我們在劃分邊界，從此相互停戰，互不征伐，如何？」

皇太極冷哼一聲，道：「按照你們漢人的話來說，太子殿下這可就是痴人說夢了。」

莫非笑道：「本宮的確是在痴人說夢，閣下難道不是？而且貴方提出來的談判該不是就是擔心我們趁著大勝的餘威，繼續攻城掠地吧。」

皇太極道：「太子殿下想多了，鐵嶺之失只不過是我軍大意輕敵，中了你們的詭計而已。以我軍現在的兵力，要奪回來那是易如反掌？」

莫非正在反駁，此刻一士兵急急忙忙奔來了過來，在周永春耳邊一陣低語，周永春臉上頓時一喜，走了過來低聲道：「鴉鶻關大捷。」

莫非心裡更是一喜，微微點頭，看向眼前的皇太極，笑道：「易如反掌？那為何不動？是不是打算從鴉鶻關出兵，聯合朝鮮軍拿下一堵牆堡，然後在派兵猛攻拿下鐵嶺等地，如此一來，便對瀋陽形成夾擊之勢？」

皇太極臉色不由的微微一變。

這一切莫非也都看在了眼裡，朝後微微一靠，讓自己略微舒服一點，道：「本宮剛剛收到消息，鴉鶻關已經被我朝取回，至於你們派出襲擊一堵牆堡的那些士兵死傷無數，估計現在還在想辦法怎麼回去。不過閣下也放心，我朝是禮儀之邦，他們要是主動投降的話，我們會優待俘虜！另外，在告誡閣下一番，朝鮮軍那就是一群牆頭草，信不過。」

皇太極臉色一沉，道：「閣下這話什麼意思？我軍為了表示談判的誠意，所有士兵都原兵不動，閣下卻派人偷襲鴉鶻關。」

莫非道：「偷襲？這鴉鶻關易守難攻，你我心裡都清楚，若非貴方派兵離開鴉鶻關，我方豈能有可趁之機？現在這鬧劇也該收場，談判？你們這小孩子都騙不了的計策還真不知道是那個榆木腦袋想出來的！」

皇太極臉色變得更加難看，輕哼一聲，道：「既然來了，那麼太子殿下何不跟我們走一趟！讓我們好好款待款待！」

這意圖在明顯不過，畢竟莫非這邊也不過才七個侍衛，莫非、周永春和孫承宗都手無縛雞之力，皇太極這邊也僅僅還是七個，可即便是身為貝勒的皇太極卻也是驍勇善戰，局勢也就是十打七。

莫非唰的一下拉開了自己衣服，取出了火摺子，靠近了引線，眉頭一挑，道：「來啊，皇太極是吧，本宮今天若是回不去，你也別想回去！」

剛才這所謂炮仗威力在場的人都見過，光一個就不是人能受得了的，更何況居然如此之多。

估計皇太極也沒想到這明朝太子居然還是一個不要命的主，道：「你可是太子，你就不怕死？」

莫非朗聲道：「本宮怕死，不知道你怕不怕?本宮父皇正值壯年，下面還有一皇弟，本宮就算死在此處，太子自然有人選，但是你，努爾哈赤年歲已高，你皇太極要是死了，誰來繼承大統？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還是三貝勒莽古爾泰？你皇太極辛辛苦苦，建功無數，你死了這皇位就拱手相讓，你甘心嗎？」

皇太極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有些陰晴不定，實際上正如莫非所言，努爾哈赤年事已高，而能繼承大統的可並非只有他皇太極一人。

趁著這個機會，莫非對旁邊的孫承宗和周永春道：「走！」

幾人迅速後退，而他們的侍衛則在旁邊保護著。

皇太極這邊這按兵不動，莫非的話就如一支利箭一樣，正中他的胸口，讓他不得不好好掂量一下，輪功勞，他功勛卓著，遠勝於其他那些貝勒，可並不代表他就穩操勝券能繼承皇位。

沉默片刻，他這才問道：「此人真是明朝皇太子？」

旁邊之人立刻道：「正是，當初我們派人得到消息，派人伏擊，原本打算把他活捉了，沒想到卻被他逃走！」

皇太極怒道：「愚蠢！抓住他又有何用？本該殺了他！」

接著一轉身，氣呼呼的朝後面走去，旁邊之人追了上去，道：「鴉鶻關是大貝勒鎮守，這計劃也是他提出，現在鴉鶻關失手，大貝勒難辭其咎。」

皇太極停下來了腳步，轉過身，看著自己這個手下，怒道：「自己掌嘴！」

這人一愣，旋即啪啪給自己幾個嘴巴，道：「小的多嘴，請貝勒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