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來尼克所謂的「找到房子」就只是找到而已,這兩位都對今天要來新室友表示一無所知。幾次周折,雲悠已經沒有心累的感覺了,她已經有點綳不住自己的人設了,笑容漸漸消失后她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是雲悠,從今天開始是你們的新室友。」
「哦這樣啊,那沒事了。」少年無所謂的一揮手:「恭喜你加入怪胎宿舍,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將經受爆炸的洗禮和餵豬般的溫暖,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覺得吃驚,這是來自未來廚神珀西的忠告——新炒的蝦仁炒飯吃嗎?」
「給我來一份。」防護服少女一邊挽起袖子一邊走進了廚房,她打開櫥櫃找出一隻巨大的盆,毫不見外的挖走了大半鍋米飯:「剛剛想起我好像從昨天下午開始就沒吃飯,餓死我了。」
片刻后她端著一盆炒飯出來,看了一眼還站著的雲悠:「哦,我是柯麗亞,幸會——炒飯我拿完了,你等下一頓吧。」
說著抱著盆子又上了樓。
「多吃多佔真不要臉,呸。」端著柯麗亞同款的盆,珀西對柯麗亞的行徑嗤之以鼻,然後他往嘴裡送了一口炒飯,拿勺子在空中指指點點給雲悠講解:「我在一樓她在二樓,你選個你喜歡的空房間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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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室友有點奇怪,但幾天相處,她由衷的覺得這種互不干擾的模式頗對她的口味。
珀西出身貧民,父母是做水產生意的,其他人是八歲之前進入協會,這位兄弟的家人在他分化之後一直沒有給他做過身體檢查,一直拖到十四歲才被人意外發現帶進來。也許正因如此他身上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魚腥味——後來被告知那是對方大海味信息素的味道,雲悠捂著鼻子表示自己告辭。
那位柯麗亞,全名是柯麗亞·席特拉,是元帥的獨生女,似乎已經訂婚了。愛好是爆炸...這麼說也不準確,她對武器和信號十分感興趣,經常可以拿到特批的危險品,於是這棟房屋也是維修最頻繁的房屋。
再加上現在正是春假時間不用去上課,這三個人乾脆連出門都免了。
雖然在同一棟房屋內,但三個人平時很難碰頭,一天說的話加在一起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雲悠配合室友的畫風做出一副網癮少女的樣子,整天留戀網路晝夜顛倒。
在三天後她即將前往軍部接受詢問調查時,三個室友第一次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難得柯麗亞實驗剛剛結束,雲悠白天沒有睡覺,珀西也沒有鑽研菜譜,鏟子敲著炒鍋要求其他兩個小白鼠感受他餵豬的溫暖:「配料新嘗試,加入了鯡魚,嘗嘗。」
柯麗亞在桌旁邊做出一個乾嘔的動作,假裝自己沒聽見珀西的話,撕了一片麵包瞥了雲悠一眼:「稀奇啊,今天起得早還是沒睡。」
「今天要去軍部接受詢問,沒睡。」雲悠沒有化妝,熬夜在兩眼之下留下濃墨重彩的黑眼圈,皮膚狀態極差,粗糙而發紅。她的筷子繞過燴鯡魚,夾了一個煎蛋:「今天早上別和沒有休息又要動腦的人搶了,我要補充能量。」
珀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原來之前說的那個怪…是你啊——難怪,不然你分不到這裡來。」
「接受詢問,那你到時候是不是還要出庭作證?」柯麗亞狠狠瞪了一眼珀西,即便他中途收聲,但也依然猜得出那個詞語是怪胎。她親自動手給雲悠夾了了一塊鯡魚,扔掉了自己的筷子溫和地說:「不過也不用擔心什麼,因為是未成年O,所以會保護你的樣子不被公眾看見,聲音也會處理。」
「我不擔心這個。」雲悠換了個盤子,咬了口煎蛋:「我有點在意法庭上證人和受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道大概是怎麼樣的布局,我站著的位置能看見他嗎?你說他突然暴起傷人怎麼辦啊?」
柯麗亞稍作思考,用手指蘸著茶在桌子上畫了起來:「距離不近,如果要開庭審理,那法庭是相當大的你不用擔心,加上一路上都有光屏保護別人無法看見你,你也可以選擇直接屏蔽掉不想看見的對象,而且還有至少八名士兵,很保險,沒人會襲擊你的。」
「這樣啊。」雲悠一口氣喝乾了牛奶,豪氣衝天的發出爽快的聲音,把杯子頓在桌子上,布滿血絲的眼睛熠熠生輝了一瞬后熄滅。她如釋重負的伸了個懶腰:「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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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爾身著軍裝站得筆直,軍帽放在手臂上。他已經習慣在站著的時候保持標準的站姿,此時他正在軍部的門口專門等待這位今天要來接受詢問的少女,晨輝之中英俊的讓人不敢逼視。
看見黛爾的車停在了軍部的門口他便邁步走過來。黑色軍靴筆挺修長,稱的原本高大的身材更加頎長。每一步都穩重鏗鏘,光是看著就讓人感到可靠,給人無限的安全感。
他與黛爾互相打過招呼后看向雲悠,原本冷峻的面容稍顯柔和,甚至浮現了一個淺淡的幾乎看不出來的笑容。
「早上好,雲悠。」
「早上好,上將。」
雲悠乖順的模樣讓他感到愉快,畢竟歇斯底里的掙扎與拼勁全力的戰鬥並不適合這樣嬌小可愛的小姐。她們細膩柔軟的手指只需要觸碰陽傘與鮮花,在黑白琴鍵上奏出流暢動人的音樂,偶爾套上手套,換上禮服,將手交給邀舞的紳士,這就足夠了。
他不願意雲悠再回到被救出之前手持雙棍大殺四方的樣子,這樣精緻而安全的生活更適合她。她能得到最周密的保護,最溫柔的對待,接受淑女的教育,不再需要跟著下三濫一起顛沛流離風餐露宿。在聯盟她會過得更加幸福。
「那我在休息室等著雲悠,請記住我們的小姐還是個孩子,問話方式請柔和些上將先生。」黛爾與雲悠告別,高跟鞋在軍部地面上敲出韻律十足的輕快響聲遠去。
「請跟我來。」尤爾轉過身,他回頭示意雲悠跟上來:「軍部有些大,請跟緊我。」
兩人之間的距離僅有一步,偶爾其他相遇的士兵向尤爾敬禮,除此之外,冗長的走廊上只能聽見前後的腳步聲。
這樣的沉默一直持續到進入訊問室。
尤爾坐下后將自己的軍帽放在了桌上:「請放鬆些,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只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些問題而已。」
「我知道,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要想你求證。」她坐在尤爾的對面,背挺得筆直:「那麼開始吧。」
「在這之前我想說點題外話。」他手臂放在桌上,整個人有些前傾,有意讓自己看起來親切一些:「你對我似乎有些戒備——其實完全不必這樣,我對你並無惡意。」
「我是否對您心存好感似乎並不影響詢問進行?請您快些開始吧。」她不卑不亢的懟了回去。
尤爾感到有些挫敗。
在他看來事情不應該這樣發展的。
他救了雲悠,將雲悠帶離了可怕的逃犯身邊,就算對方一時之間因為斯德哥爾摩情節也許會自己心懷芥蒂,但憑藉她聰明的頭腦,很快就會明白誰才是正確的,誰才是真正為她著想。
英雄救美之後,她就算沒有好感,也應該感激自己。
他沉默了一瞬后神色如常道:「但就我個人而言還是希望獲得你的信任——我們開始吧。」
詢問的問題包括但不限於對伊扎克的個人調查以及對曾與伊扎克有過交往的人和組織的調查。雲悠對答如流,用平靜的語言輕描淡寫的將伊扎克描繪成了十惡不赦的惡棍,並簡單地表達了自己對於上將將自己救出火海的感謝。
訴說的過程中,她像是過於激動了,胸口劇烈起伏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所以,我希望能在軍事法庭作證時看見他,我要親自看著他接受審判。」
尤爾沉默了。
他能猜得到上面的人的心思。按照原本的計劃,公布了伊扎克的罪行后,他就應該畏罪自殺了。逃亡了十五年才被抓到,這件事情本身就足夠丟臉了,根本不可能讓事情繼續發酵。
可是,他受過的教育從沒有教過他應當如何拒絕這樣的要求——一個受害者想要親眼看著加害人接受審判,他應該如何拒絕?
他無法立刻給出任何有力的保證,於是只能先含糊其辭的讓她回去:「這件事情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不要讓仇恨佔據內心,你先回去吧。」
雲悠並不反駁,她低垂著眼帘走到門口后,突然轉身拉住了尤爾的袖子:「上將。」
她的聲音原本清澈而平靜,一旦染上哽咽的語氣便分外明顯:「我...真的能相信你嗎?」
她像是洪流中的溺水者抓住稻草一般顫抖的扯住尤爾,不希望自己自己的軟弱被人看見於是用力地低著頭,想要將哽咽壓在喉嚨里。
Omega是感情細膩柔軟的生物,是星球的寶物,應該被溫柔的對待。可是這位少女卻沒有享受過哪怕一天的美好。
難道連這一點小小的心愿都要剝奪嗎。
他伸出手臂,原本想要擁抱她,最後卻停下來,只是拍了拍她的雙肩。尤爾蹲下來,仰頭看著那雙水潤的黑眼睛:「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你當然可以相信我,親愛的雲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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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尤爾這種想法也沒什麼奇怪的
他本身就是一個足夠優秀的人,而且大概無論男女,都會把伴侶為自己所做的改變當做是一種資本,無論是感動還是炫耀,都會在相當程度上滿足一個人的虛榮心
就比如在阿幽的身邊,就有男性喜歡炫耀壞女人為自己從良,好女人因為自己的離開而變壞;女性則喜歡談論花花公子浪子回頭,老實人為情所傷變得遊戲人間
但是明明都是這麼美好的東西,為啥一定要搞得好像「別人的愛」是為了襯托「個人」的高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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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強調一點,這不是男主,別站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