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人生若只如初見
1.
高考成績公布之後的大事就是專業報名了。
80個志願，周周前十幾個填的都是Z大的，首位是漢語言專業。後面的周周乾脆就空著了--反正她就是一門心思要上Z大，要留在H市!這可是她當初答應了蔣言的!!
說到蔣言......周周猶豫了好久，才在第二天上班之前問了他的專業。
蔣言填的志願首選也是Z大計算機系，但是周周知道--以他705的高分，完全可以衝刺清北的，但他還是選了H市......
「蔣言啊......」周周想了整整一天，才終於鼓足勇氣說服自己。她此刻的聲音都在顫抖，卻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周周的嗓音平靜而溫柔:「你喜歡清華還是北大?」
不愧是同窗了三年又同桌了一年，蔣言瞬間就聽懂了周周話里的意思。他覺得有些生氣的同時又是更多的感動。
生氣周周不相信他會堅定留在H市。
感動周周竟然肯放手讓他去遙遠的B市。
畢竟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周周一直以來努力的動力，不過是為了大學能繼續和他在一起罷了。
周周戀家，分數去B市的最高學府又遠遠不夠，所以Z大是她力所能及的範圍里，最好的選擇。清北在Z省的錄取分數線最低不到700分，所以蔣言沖一衝是能上的。可是他拒絕了。
「周周，我喜歡Z大。」蔣言頓了頓，在心裡補充了後半句--我喜歡有你的Z大。
周周呼吸一滯，沒出息地紅了眼睛。
她啞著嗓子，硬逼著自己開口:「蔣言，你聽好了，我是非常非常認真並且發自肺腑地在和你說......」她的聲音軟和下來，「不用為了我放棄什麼，這樣會讓我有負罪感的。當初我們約定了考Z大沒錯，但是既然你有更好的選擇，無論以什麼身份，我都希望你做出更好的選擇，擁有更好的未來。」
電話那頭安安靜靜的，只能聽到蔣言輕微的呼吸聲。
周周抹了把臉，繼續道:「你也知道，C中十年沒出一個清北的苗子了，如果你放棄的話，估計大可樂和校長都能找到你家裡去......」她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微笑起來，「你爸媽應該也很自豪吧，自家出了個清北學子，我們C縣縣長估計都要給你送錦旗~」
周周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蔣言去清北的必要性，卻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嗓音已經帶著哭腔了。
可蔣言察覺到了。
他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什麼人狠狠撅住了。
蔣言深呼吸一口氣:「那你呢?」
周周愣住，蔣言接著道:「周周，你呢?你不想我上Z大嗎？」
對面沉默了很久，久到蔣言都以為周周是不是掛了電話，才突然傳來動靜。
周周抖著嗓子，豁出去一般:「想啊......」
2.
想的，怎麼不想啊。
沒有人比周周更想讓蔣言和她一起上Z大了。
她這一年來拼了命地學，不就是為了他們的約定、朝著這個目標前行呢嘛?可是......
周周眼淚掉下來，語氣卻平靜。
「可是......我總不能阻止你奔向更光明的未來啊。」
周周是戀家沒錯，在愛情這方面是缺乏安全感沒錯，是想要時時刻刻和蔣言黏在一起沒錯。
可是她不是不懂事，不是自私的人。
她願意讓蔣言做出更好的選擇，願意讓蔣言去更好的高校......哪怕從此天各一方。
說她自戀也好說她想太多也罷，如果蔣言真的放棄了清北選擇了Z大，周周自問是想不出除了因為她以外其他的理由。
而她不能接受。
「蔣言......」周周平靜下來，舒了口氣，「我以前看電視的時候，就一直很不喜歡看兩個明明互相喜歡的人卻被迫分開好幾年，因為我覺得啊，距離和時間的組合能夠沖淡一切，所以我不願意相信異地戀啊什麼的，總感覺那樣子遲早會消磨光所有的愛。可是......可是我後來認識了你。」
認識了蔣言這樣一個優秀又執著，溫柔又紳士的男孩子。所以她願意相信他。
如果以後的時間裡，他們真的被距離和時間隔開了所有的感情，那......那也是天意。她認命了。
如果能換來蔣言更好的未來的話，周周覺得值得。
蔣言明白周周的意思，他忍了很久，平復了心情。周周聽到對面的聲音低啞，一如既往地好聽。
「你聽好了，不是因為誰，單純的就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會去Z大的。」
周周:「!!!」
3.
周周不相信的同時，心底又隱隱地有一絲慶幸。她唾棄這樣的自己。
但是無論周周怎麼不信，蔣言都一口咬定了，他不是為了誰，也不會為了所謂的「C縣清北記錄」而放棄本心的選擇。
他就是要去Z大。他早就打算好了，留在H市的未來。
這會兒的周周不知道蔣言為什麼那麼篤定，直到後來......她才知道，蔣言為什麼非要去Z大。她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原來蔣言去不去Z大，結果都是一樣的。
......都沒法履行他們當初的約定。
4.
周周不知道蔣言是怎麼和家長老師那邊說的，總之他還真的堅定填了Z大，專業和計算機有關。
而這之後的日子，他們打工的打工打遊戲的打遊戲，就好像日子從來沒有變過一樣。
周周不是什麼頑固，既然自己已經忍痛努力勸過蔣言了，而他卻堅持不改變志願的話，那她支持他的選擇。畢竟人生是自己的，她沒有資格替他人的人生做決定。
最後一個禮拜的打工終於過去了。
周周估摸著之後會參加很多場升學宴，所以也沒答應桌游吧老闆的挽留，拿了工資，和幾個同事一起吃了頓踐行宴。
周周拿到了3500的工資加500塊獎金--周服務生笑臉燦爛服務細心玩遊戲還是一把好手，客人們對她的評分都挺高，老闆也是看在眼裡的，就多給了點獎金。
她當天就下單了給爸媽和周末的禮物，然後又買下了早就看中的給蔣言補上的生日禮物--那把蔣言曾經提過一嘴想買的名品口琴。
還剩了一千塊錢，周周就存在餘額寶里生利息了。說到餘額寶，之前周周曾經不經意間瞥到一眼蔣言的餘額寶數字......當時就給震驚到失言了！她一眼沒看清那到底有幾位數!!
蔣言他真的是高中生嗎?為什麼高中生會有那麼多零花錢？！窮人周周流下了沒見過世面的淚水......
5.
宴席上，幾個同事包括老闆本人都拖家帶口地來吃飯，只有周周一個單身狗，專註於吃飯，心無旁騖。
美妝妹子盯著袁哲的女朋友，很是不爽，話里話外的都是酸味，還時不時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瞪周周。
周周被瞪得烏無辜極了--你說你瞪我幹嘛?你對袁哲有意思的話也不應該瞪我啊？人家正宮在那邊兒坐著呢!
散夥的時候，周周起身去上了個廁所，回來就看見袁哲倚在包廂外面的走廊上，貌似......在等人。
周周腳步一頓，隨即如常地繼續向前走。
「杵這兒幹嘛呢，吃飽了?」
袁哲低頭瞥她一眼，笑了:「裡頭郭老闆在撒酒瘋呢，拼不過拼不過......聽說你高考考得很好？」
周周心說我都沒主動講你從哪兒聽說來的，「是啊，還不錯吧~」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袁哲也看出來了，也是發自肺腑地為她高興:「上哪所大學?」
周周思索了一會兒:「雖然還沒公布，但是應該是穩的，Z大吧。」
「H市啊......」袁哲所有所思，點點頭，「行，以後去H大你可得請我吃飯啊~」
周周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你這人，一天到晚見到人就喊人請你吃飯......行行行，請你吃還不行嘛！」
袁哲微微笑著，彷彿也想起來了當初他們剛認識那會兒自己就恬不知恥地讓周周請他吃飯的事。
沒聊幾句，大家就徹底告別了。周周知道，如果不出意外，她和這幾位同事，以後估計也不會再有一起吃飯的機會了。
......
人生若只如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