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三個願望
洛襄坐在御書房的龍椅上,修長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椅子把手上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金龍。
「皇上,刑部尚書大人求見。」太監總管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說。
「傳。」
隨後刑部尚書走了進來,「臣季弦生參見皇上。」
「那個刺客調查出來了嗎?」
「這是臣從刺客的身上穿著的黑衣取下來的,上頭有麒麟暗紋的黑色刺繡。」
「麒麟暗紋?」太監總管把刑部尚書手裡的證物接了過去,果然看到了對方口中提到的暗紋,他用手摸索過,上頭的針腳細密整齊,布料摸起來也不像是普通人用的。
「麒麟乃龍之九子中一子,民間自然無人敢用,敢使用麒麟暗紋的,臣斗膽猜測,只有當今皇上的兄長,咸安親王。」
洛襄手裡捏著的那塊布料立刻扔到了刑部尚書的頭上,冷聲呵斥道:「放肆!」
刑部尚書頭貼著地板,顫顫巍巍地說:「臣不敢,只不過咸安親王確實可疑。」
「除此之外,臣還在那名刺客的后脖上發現了刺青,這是臣讓屬下繪製的刺青樣式的圖。」
太監把刑部尚書呈上的第二份證據遞了上去,洛襄一看,眸色頓時黑了下去。
每個皇子都有豢養暗衛的習慣,他作為皇帝自然是有龍衛二十名,而作為皇三子,洛軼自然也是有暗衛的,洛軼的暗衛就叫麒麟衛,只要是暗衛,就會在身上刺下代表組織的圖騰證明身份。
這個圖騰,的確是麒麟衛身上才會有的。
洛襄揮手,「你退下。」他的表情倒是看不出喜怒。
「臣告退。」
太監總管送了刑部尚書出去,然後返回的時候連門也沒有進去,就聽到了御書房內瓷器碎裂的聲音。
他抬頭看了看天,陰雲密布,似是要下雨。
看來,這大旗王朝,是要變天了。
謝容與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殿內沒有別人,她想要掀開被子坐起來,結果動作太大牽扯到了傷口,雖然她感受不到疼痛,可是身上穿著的白色褻衣的肩胛處卻被染紅了。
啊哦,糟糕了。謝容與剛想完,然後翠柳就進來了,然後她看到謝容與的傷口滲血連忙又去叫太醫。
謝容與無法,只能撫著肚子又躺在了床上等著翠柳帶太醫回來。
沒過一會兒,洛襄進來了。
「王妃你醒了?」洛襄剛走近,就看到了謝容與身上的那抹刺眼的紅。
「皇上……」謝容與刻意壓低了聲音,再加上整整一日沒有喝水嗓子多少有些干,聲音聽起來格外嘶啞脆弱。
「這傷怎麼裂開了?」洛襄皺眉,然後親手扶起了謝容與,「你這也太不小心了。」
從一開始洛襄對謝容與就是疏離又客套,而自她受了傷,洛襄對她的態度就和善了許多,平時三番兩頭地讓太監總管來看她,送補藥送別的東西的,對著她的眼神也柔和了許多。
太醫被翠柳領了進來,然後又重新包紮了傷口。
「王妃應當卧床修養,不能亂動,以免傷口再次撕裂。」太醫如是囑咐道。
「那與兒什麼時候才能下床啊?」謝容與不滿地嘟嘟嘴,說。
「傷筋動骨一百天,王妃您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但是畢竟那劍也是刺穿了肩胛的,自然是要靜養為上,最起碼一到兩個月才能下地。」
「那也太悶了吧。」謝容與不滿地說。
洛襄說:「那這樣吧……皇宮的庫里還放著好些新鮮玩意兒,等下午朕便讓小德子派人給你送來解悶如何?」
謝容與聽到有玩的解悶,嘴角咧了起來,「謝皇上。」
翠柳送太醫離開,洛襄身邊的太監把一張凳子放在了床邊,洛襄仔細地端詳著謝容與好一會兒,然後才說:「朕感念王妃的救駕之恩,所以王妃可以提三個條件,無論什麼條件朕都可以滿足。」
「真的嗎?」謝容與臉上的笑容擴大了好多。
「那第一個就是與兒要有好多好多的好吃的和好玩的。」
「這個自然。」果然還是小孩子心性,喜歡玩的和吃的。
「第二個嘛……與兒想爹了,與兒回家見家人。」
洛襄思忖片刻,則是說:「王妃可是忘了太醫剛才的囑咐?不如朕做主,讓你父親進宮看望你,如何?」
「那太好了……嘶……」謝容與的剛想抬手鼓掌,然後又扯到了傷口,隨即倒吸了一口涼氣。
「第三個……與兒想先和皇上講一個故事。」
洛襄挑眉,「哦?什麼故事?」
「我這幾天做夢,老是能夢到我爹被人害死,謝家被人冤枉,然後家裡的那些礦啊什麼的都被人搶走了,好像、好像是洛軼哥哥搶走的,然後……然後我的寶寶沒有了,我哭的好厲害,可是我被關在一個黑屋子裡沒有人理我……後來洛軼哥哥還當上了皇帝……與兒夢到這些總是覺得在做噩夢,然後一醒來就滿頭冷汗,好嚇人啊。」
洛襄聽完這個故事,突然有一根線繃緊了起來。
雖然謝容與說的籠統,但是他卻恍惚間覺得,這夢總有成真的一天。
現在洛軼做的這一切,正在和謝容與的夢境一步步重合,萬一他真的吞併了謝家的財產,那麼下一步想要得到的自然是他的龍椅,以及他和太后的性命。
畢竟洛軼的母妃就是當初太后和他一起聯手算計死的,洛軼很難說不存反骨。
他按下心裡的謀算,然後又問謝容與說:「那第三個願望是什麼?」
「與兒、與兒想保護謝家。」
洛襄抿了一口茶水,然後才說:「朕答應你。」
無論是報答謝容與還是為了守住自己的皇位,保住謝家都勢在必行。
過了半個月,謝家的家主謝嘉崇奉旨進宮,先是去了御書房和皇上談了將近一個時辰的事,然後才被太監總管帶著去見自己的寶貝女兒。
謝容與的娘在她十歲的時候就沒了,謝容與因此生了一場大病,然後便成了一個心理年齡永遠停留在十歲的痴傻兒。
謝嘉崇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女兒,自從得知了謝容與在皇宮裡大著肚子幫太后擋了一劍受了傷便心急如焚想要去看女兒。
這次來見謝容與,他帶了許多東西進來,都是謝容與愛吃愛玩的。
「女兒啊,你受苦了。」謝嘉崇一看到躺在床上躺著的謝容與,眼眶立刻就變得通紅,然後哽咽著握住了謝容與的手。
謝嘉崇瞧著謝容與肩膀上纏著的紗布,握著謝容與的那隻手都抖了起來。
「爹爹的寶兒,還疼不疼啊?」
「不疼了不疼了,爹爹,寶兒想你了。」就像小獸依賴著懷戀著父母的溫暖和慈愛一樣,謝容與拿著謝嘉崇的手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