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貓之死
二人自驗屍房回了辦公室,小九還等在此處。
「今天的筆錄呢?」林柏直截了當的問。
小九拿過一個本子遞過來,上面記錄了貓失蹤的時間和大概位置:兩天前,南京路與四川路相交的街上。
「南京路...」林柏重複著地名兒。
「小九,你去查查近一周有沒有南京路和四川路失蹤人口的報案。」梁瑜有條不紊的吩咐。
「好。」
前腳小九剛走,後腳林柏也出發了。
剛走到門口,林柏停下了,說:「走啊!」
左右看了兩眼確認沒別人,梁瑜才相信他喊的是自己,「我?」
「不然呢,你把小九支走了,誰跟我去劉家?」林柏沒回頭,語氣透著傲嬌。說完也不等梁瑜答應,就自顧自走了。
梁瑜跟在後面,覺得這人像小孩子鬧脾氣似的,心裡覺得好玩兒。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劉家。
劉家是上海灘有名的富商,且與租界上邊交情不淺,府邸也修得洋里洋氣,門口站著兩個看守的僕人。
「我是巡捕房的探長,我找你們夫人。」林柏拿出證件,給僕人看。
那人檢查了一下證件上的內容,「稍等,我去請示夫人。」
五分鐘后。
「夫人請你們進去。」僕人領著兩人去了花園。
劉夫人身穿一身艷麗的旗袍,坐在陰涼處,手裡抱著一隻雪白的貓,比驗屍房那隻小了許多,看來是近日新養的。
「劉夫人,打擾了。」不同於上午的殷勤,林柏的語氣聽起來嚴肅許多。
「什麼事?」劉夫人尖尖的嗓子提著調門,手不停地撫摸著小貓,頭也不抬的問。
「有幾個問題,想問問您。」二人就那樣硬生生站著,也沒人請他們就坐。
「坐下說吧。」畢竟是探長,劉夫人架子擺夠了,便也就作罷了。
「多...」
剛要道謝,梁瑜卻搶先開了口,將林柏的話蓋了過去,「劉夫人的貓,還記得是在哪裡丟的嗎?」
「前天吧,我在南京路盛記成衣做衣裳的時候,僕人不小心弄丟了。」劉夫人半思半想的答。
打量了一下身旁的人,林柏心裡覺得有些古怪,但還是忍住了短暫的好奇。
「那個僕人現在在哪?」梁瑜問。
「被我趕走了,連只貓都照顧不好,留著有什麼用。」本就尖銳的嗓門,說出這話,更顯得刻薄了。
「那她叫什麼名字?」林柏緊接著說。
「名字....好像是...」劉夫人皺了下眉,不願再思考,揮手叫來不遠處的管家,「你們問他吧。」話音還未落,便旁若無人的抱著貓進了屋。
管家疾步走來,佝僂著腰,語氣平和的說:「請問二位,找我何事?」
「前天被夫人趕走的僕人叫什麼名字?」林柏重複了一遍問題。
老管家垂著眼,思慮了幾秒,「您是說弄丟雪兒的小秋?」
「嗯,您知道她住哪嘛?」趁著林柏詢問的時候,梁瑜晃悠悠的查看著劉家的情況。
「小秋啊,不清楚,她剛來劉府也就幾天時間。」
此話一出,林柏彷彿嗅到了什麼氣息,虛了一下眼睛,「沒來幾天?那具體您還記得她哪天來的嘛?」
「這個...一周左右吧..」
「那您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嘛?」
「十七八歲小姑娘,人長得倒挺清秀,就是那雙手,不像能幹糙活兒的人,不過這孩子機靈,將夫人的貓哄得好,也就留下了。」
「那她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嗎?」
「這倒沒有看出來,她每日主要負責照顧夫人的貓...人挺老實的..」說到一半,老管家突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她有一次沒看好,貓溜進了少爺的房間,被少爺責罵了一頓。
「少爺?」林柏有些疑惑,這可從未聽說劉夫人還有孩子。
「少爺是上一位夫人所生,與現在的夫人並不親近,他平日里好玩兒,常常醉酒晚歸,所以最不見得人打擾他睡覺。」老管家說著,語氣透著無奈,似乎也受過他口中少爺的荼毒。
林柏的腦子高速的思考著,幾件事之間,冥冥之中聯繫起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小秋一定知道些什麼。
「好了,沒事了,謝謝您。」林柏打發走了老管家。
再看不遠處,梁瑜和幾個女僕人正聊著些什麼,幾人臉上笑開了花,果然還是同性聊得開。
「梁探長,該走了。」林柏沖著那幾個背影喊。
只見梁瑜朝幾人揮手,來到了林柏跟前。
剛一走出劉府門口,梁瑜便開口道:「你打聽到什麼了?」
「有個叫小秋的女孩,比較可疑。」一碼歸一碼,對待案子的時候,林柏從不打馬虎眼。
「我這邊打探到,劉家少爺最近有些奇怪。」不待人問,梁瑜就已經說了。
「怎麼說?」
「據僕人說,之前劉少爺留戀歌舞廳,常常醉酒夜歸,可是大約一周以前,他跟變了個人似的,整天把自己關在家裡,哪兒也不去了。」
「又是一周前...」林柏蹙眉,沉吟片刻,「先回去吧,看看小九查的如何了。」
巡捕房。
「我沿著路段查了一路,並沒有什麼失蹤人口報案。」小九彙報道。
「沒有...怎麼會沒有呢?」林柏小聲念叨著,低著頭來回踱步。
一旁的梁瑜半坐半靠在書桌上,手撐在桌上,左手食指指腹不停地摩挲著桌邊...
突然,手上的動作停住,「大上海舞廳你查了嗎?」
原本毫無頭緒的腳步頓住,林柏倏地抬頭,望向小九。
「沒有,我這就去。」小九搖頭,轉身就出去了。
撞上了正要進來的徐逸,小九匆匆道了歉,便走了。
見到來人手裡拿著報告,臉色有些嚴峻,林柏問:「有什麼發現嗎?」
「這隻貓是死於中毒沒錯,但是屍體,可能並不是中毒。」徐逸說這話的時候,不免倒吸了一口涼氣。
話音剛落,林柏和梁瑜同時站直了身子,眼神掠過驚訝。
「這是什麼意思?」林柏走近一步問。
「貓的胃部有毒藥殘留,可是卻沒有人體組織,按理說,這藥性如此之大,不可能會來得及消化...」說到這兒,徐逸望向兩人。
「你的意思....貓口中檢查出來的人體組織,是有人刻意放的....」林柏有些不確定的說。
話說完,兩人同時盯著徐逸,等待著一個幾乎肯定的答案。
「嗯。」
只一字,頃刻間便在平靜的湖面激起一層波浪,本就未解開的謎,又蒙上了一層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