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監獄風雲(上)

第一章:監獄風雲(上)

監獄醫院,危重病床上,犯人1577曾阿牛,忍受著萬箭穿身的劇痛,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幾個大白掛醫生忙碌的身影。主治醫師梁主任,看著他睜大的瞳孔,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終於救活過來了。

此時的曾阿牛,已經是張無忌了,他只道身上的痛處是明軍所發的箭傷,深吸一口真氣,體內流轉如意,並無內臟損傷,甚至比起光明頂上挨周芷若那一劍都不及萬一,那一劍起碼都把肺葉刺傷了。

但是眼前的場景,卻陌生得非常。白色的天花和牆,亮如白天的白熾燈,身邊嘟嘟響的醫療器械,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醫生們在他身上的剪剪縫縫,他知道是外科手術,治外傷的。因為張無忌也是學醫出身的,也曾給猿猴剖腹手術過。

梁主任和藹的問道:「曾阿牛,你現在感覺怎麼樣了?」張無忌心想,他怎麼知道我叫曾阿牛呢?我以前得確起過這個假名,但都是許多年前光明頂時候的事了。恍然間不懂如何作答,口中嗯嗯而過。直到手術醫生忙完了,才目光示意感謝,開口問道:「大夫,我身上所受箭傷,不礙事吧。」「箭傷?這位同志,你是不是記錯了?你的傷,是被削尖的牙刷刺傷的。」手術醫生說。

張無忌滿臉疑惑,牙刷,牙刷是什麼東西?我剛剛在鄱陽湖上,不是被弓箭射傷的嗎?梁主任則擺擺手:「好吧,病人傷重過度,可能一時迷糊,先讓他休息吧。」於是其他醫生,就收拾好手術工具,紛紛離開病房,哐啷一聲,把門鎖上,這是監區醫院,門也是那種牢門。張無忌想坐起來檢查,但身上麻醉藥未解,坐不起來,他接連深呼吸了幾下,確定無大礙了,這才放心睡去。

次日,梁主任向獄警許隊長彙報曾阿牛的病情,許隊長聽得心下甚疑,那麼重的致命傷,居然不出一日就康復了?眼看著就要出人命的事,居然這麼輕輕揭過?雖然,人沒事,他就沒出責任了,但也稀奇得緊呢。「能提審嗎?」許隊長問。「完全沒問題。」梁主任說。

半小時后,出現在許隊長面前的,是兩目茫然,但體格如牛的曾阿牛。許隊長審問了群毆過程的細節,但曾阿牛半句都答不出。肯定是嚇壞了,雖然外傷沒事,腦子出問題了。許隊長想。其實事情的經過,許隊長都已經在另外的五個人口裡,和圍觀的犯人口裡了解清楚了。再提審曾阿牛,也沒有多大意義,不過主要是看一下他的傷情。

案情可以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是受打者,共三人:一、1577編號曾阿牛,即傷者,陝西農村人,25歲,三年前因盜竊文物罪入獄,判10年。所盜之物是陝西省博物館的元朝文物屠龍刀,同案共五人,已抓獲三人,二人在逃。案發後贓物失蹤,懷疑是在逃二人藏匿著,繼續追逃中。

二、1539編號曾光榮,陝西農村人,與曾阿牛同村,36歲,一年前因販賣文物罪入獄,判二年。因為陝西地處多朝古都,文物蘊藏豐富,所以盜墓的,販私走私文物的非常多。

三、1590編號盧忠義,福建人城鎮人,40歲,一年前因非法經營罪入獄,判五年,緩刑3年。入獄前在雲南做珠寶生意。而此次的刺殺對象,經審查就是針對盧忠義的。曾阿牛和曾光榮與盧忠義同倉好友,護友所產生的自衛行為。

第二部分為行兇者,共三人。詳細身份也可略過了,因為三人均為雲南當地的地痞,在社會上被人收買行兇。三人幾乎是同一天入的獄,罪名也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但似乎被人為地安排在同一監區。而且都被授意使用削尖的牙刷致盧忠義於死地,其中一人行兇前不小心丟失了兇器,所以現場搜出兩支牙刷。根據供述,三人均對買兇之人的真實身份不清楚,要麼是只知道外號,要麼是幾經介紹,但目標人物很明確就是盧忠義。至於殺人目的,更加說不清楚。

獄里班子成員通過開會決定,此事並未造成嚴重傷害,而且涉及一些刑事偵查,不歸屬看守所管轄。所以不宜擴大事件,把三名行兇者調離其他監區,另行處罰。曾阿牛身體通過檢查無大礙,可以回原倉收監。班子成員聽出其中意思,本所所長賴大偉應該得到過其他部門關照,而且事件擴大了對大家也有不利影響,90年代的法制還相對落後。於是大家也都認同了處理方案。

一個禮拜之後,張無忌亦即是曾阿牛,就被帶回15號監倉,繼續服刑。張無忌在監區醫院這一周,乃至回到15號監倉,所見所聞覺得匪夷所思,他從一個元朝末年的武林人士,突然來到這個90年代的中國,雖然人還是中國人,但髮型不同了,著裝不同了,說話的語氣也大不同,當然能聽懂七八成,這感覺又不像是去了異國他鄉,反正未猜透之前,他都保持觀察和裝傻。

但坐牢他是知道的,看那獄警的警裝,手腕上的手銬,房間的門牆,他都能理解,這是在牢里了。他甚至懷疑,是不是朱元璋把他射傷之後,打入了天牢。但是,獄警的警裝和明軍的軍裝卻又相異太大。那麼陳友諒呢,他現在又在何處?

迷惘之間,盧忠義來到他的床位,雙膝作勢欲跪,聲淚俱下道:「阿牛兄弟,是你救了哥哥一命,哥哥真是肝腦塗地,無以為報啊。」張無忌在他未跪倒時已伸手把他扶定托起,但並未使用內功,雖是未用力,但盧忠義是無論如何跪不下去了。張無忌迷惘問:「這位哥哥,請問我是何時救過你呢,怎麼我一點都記不起來呢?」

這時,同倉的十多人都圍了過來,像看怪物似的看著張無忌。在他們眼中,原來的曾阿牛,粗魯,沒文化沒見識,但思想單純,對朋友講義氣,現在經歷這一役,莫非是失憶了?但失憶之餘,好像才情也提高了,說話變文化了。那麼看來,失憶也是一種享受嘛。一旁的曾光榮搶著說:「阿牛,你到底幹嘛了?不會被那幾個小癟三嚇蒙了吧?」

他和曾阿牛同村,自小相識,雖不是很親近的兄弟,但也素來知其性格,現在這狀態,真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其他獄友也紛紛慰問,但盧忠義搶道:「阿牛兄弟,不管你是不是因受傷而臨時失憶,反正都是因哥哥而起,讓哥哥慢慢跟你說來。」

經過盧忠義幾天的訴說,張無忌才了解了基本的來龍去脈。原來自己因為盜竊文物,已經在這監獄里坐了三年的牢了,而盧忠義和曾光榮才進來的一年,這一年來,15號倉里的獄友們都相處融洽,並無恃強凌弱的事。但盧忠義入獄前是做大生意的人,在社會上有很大的能量,但也得罪了一些競爭對手,結下了若干的仇怨。

所以此次的暗殺,盧忠義也明白是沖自己而來的,而且說這次不成,估計敵人還不願罷手,還會有下一次。聽到這,曾光榮就說:「盧大哥您放心,咱兄弟都是出生入死過的,只要團結一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阿牛你說是不是?」張無忌被他這問得一愣,傻傻道:「光榮哥說的對,咱們現在英雄落難,本應同舟共濟。」

上鋪床的小湖南聽得一笑,道:「阿牛你是不是孔乙己上身了,還英雄落難呢,呵呵」曾光榮馬上瞪了小湖南一眼,道:「你這小癟三懂個屁,阿牛說英雄落難,就是英雄落難。」盧忠義馬上打圓場說:「好了好了,現在阿牛經此一役,慧根頓開不是很好嗎?阿牛是有義氣的好兄弟,大家以後都要尊重他,不要取笑他。誰取笑他就是取笑我盧忠義。」

同倉的獄友們馬上就都不敢再說什麼了,因為盧忠義在外面有財力,大家都是知道的,經常有人從外面送來一些好煙好酒,高級生活用品。大傢伙在社會上的時候也未必買得起的東西,卻有人定時定候給老盧送來,可見財力不是一般人可比。而且盧忠義大方得體,經常有好東西與獄友共享,在倉里名聲向來很好的。

經此一役,盧忠義更把相救自己的二曾當成自己人,感情日漸深厚。張無忌雖然未能解惑,但事事觀察,處處留心之下,也發現自己現在所處的世界並非原來那個世界了。

如此過去數月,獄中倒也相安無事。盧忠義的見識和文化似乎很深厚,經常說一些時事政治,商場風雲,以及一些歷史故事,引古論今。當說到元末明初的一些歷史大事時,張無忌更聽得如痴如醉,有一些不解之處,往往刨根問底,而盧忠義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至此,張無忌方才知道,他現在所處的1990年的中國,已經距離他原本那個年代六百多年了。鄱陽湖一戰,陳友諒兵敗身死,朱元璋稱帝建立明朝,一統天下。但歷史上並未記載張無忌其人其事,想是他雖為明教之主,但一直處理江湖草莽中事,戎馬兵場的事素無參與,史記文人自然不知他的事迹,而朱元璋功高蓋主,殺主求榮的事,他自己當然不會傳揚,即令民間有些小流言蜚語,以天子勢力也可撲滅,甚至斬草除根。他又想到妻子趙敏,不禁黯然神傷。隱退江湖之後,他與趙敏相宿相妻,好不快活,次年誕下兒子,更增無限歡樂。誰知道平靜快樂的生活僅維持了十年左右,十年之後,陳友諒學得驚人武功並利用明教勢力稱帝,改國號為大漢,與朱元璋分庭抗禮。明教眾元老齊齊約見張無忌,跪求出山懲治陳友諒,朱元璋則立誓若取天下也以明教的明字為朝,取得明教眾元老的支持。最終張無忌不忍拒絕元老,出山與陳友諒決戰。終於在鄱陽湖兩大高手萬箭穿心,朱元璋座擁天下。每每想到這裡,張無忌就黯然下淚,覺得愧對妻兒。現今雖再世為人,但也永遠無法相見了。

獄中諸友見張無忌時而文縐縐的說話,時而發獃落淚,時而大半夜打坐,一個坐姿保持到天亮,均以為他被打傻了,卻又不敢取笑。但天亮之後,獄警召集大家去勞改之時,他又力大無窮,往往比得過一頭牛,真是奇哉怪也了,難怪他取名叫做曾阿牛。

其實以張無忌的武功,隨時可以利用出外勞改時越獄,幾道高牆再加一個中隊的武警是阻止不了他的,但他對外面的世界毫無認識,出去了也不知幹什麼好,於是從未起過出獄的念頭。盧忠義見張無忌悶悶不樂之時,內心也相當愧疚,於是趁探監之時,交代社會中人,去了曾阿牛和曾光榮的老家陝西,出錢給其家人蓋了新房,以及贈與大量現金,以作補償。

張無忌並非曾阿牛,所以對於盧忠義的恩情,並未感觸太深,但也感其有情有義。而曾光榮自幼家貧,父母多病,得到盧忠義的照顧之後家人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改善,在探監時得知內情之後,對盧忠義更加死心塌地的擁護。有一次張無忌問起曾光榮:「光榮哥,你知道我現在這腦子也記不住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告訴我我為啥進的牢?」曾光榮說:「我對你的事情,當然一清二楚。你要知道,咱們就是同村的兄弟,兄弟呀。」

其實他們就是同村同姓的關係,家與家相距約一里地,平時來往也不多,只不過入獄之後,剛好分配到這裡相聚,自然而然就親近了。不過他們村裡的刑事案大多數跟文物有關,重災區嘛,誰誰誰家的玉米地里,說不定鋤頭挖深兩米就出古墓了。

曾光榮接著說:「那年你媽得病了,那也是命呀,得的癌症。說要到大省城的醫院去化療。咱農村人嘛,能有幾個錢,化療那費用呀,就是天價,奶奶的,就是要窮人的命呀。剛好有個境外的商人找到你們一起玩的那頭,讓你們挖地道到博物館里盜一個宋朝的金杯,每人發了一萬塊(90年代,一萬塊已經是巨款了),你們總共有五個吧,其中一個還是博物館裡面掃地的。一番裡應外合,地道就挖進館里了。誰知道那掃地的腦子不靈光,領錯了路,金杯沒搞到,卻搞了一把大鐵刀。也驚動了老館長,馬上就報警了。你們幾個烏合之眾,也沒經過訓練的,怕得倉皇逃走呀。後來就聽說,你逃到鄰縣的旅館里被抓了,還抓了同行的一個,還有那館里掃地的,逃掉了倆。」

盧忠義在旁聽著,插嘴問:「那主謀抓了嗎,出錢那個?」曾光榮說:「沒有,人家早安排好回家的路線了,雖然金杯沒到手,但也搞了一把大刀。據說是元朝的古刀,館裡面叫他為屠龍刀。回到境外能賣幾百萬呢。」張無忌一驚,問道:「光榮哥,你說那是屠龍刀?」

曾光榮道:「是的,公安局後來到村裡出通告了,說失竊的是屠龍刀。」盧忠義說:「對,這個屠龍刀,我以前在報紙上看過,據說是68年出土的,埋在明朝的一個駙馬的墓里。」張無忌聽得如痴如醉,心想朱元璋殺了我,屠龍刀肯定被他拿走了,後來給了他的子孫,也不足為奇。

這時上床鋪的小湖南就插嘴問道:「我說光榮哥,你看阿牛他,也是壞在那文物上,我聽說你的罪名,也是壞在那文物上。為啥阿牛判了十年,你才判的兩年呢?」曾光榮瞪了小湖南一眼,道:「你懂個屁,小癟三。我就是在市場裡面收購了幾個小物品,然後又倒手賣給了別人。東西有不是我自己偷的,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個古物呢。我這真是一個冤枉啊。我就是個小本生意的······」

其實他自己心裡清楚,從小看文物出土長大的,還會看不出。然後曾光榮又試探著問一下盧忠義:「盧大哥,您在外面,應該是個大人物吧?又是壞在啥事手上呢?」盧忠義淡淡說道:「也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了,就是個生意人。商城上爾虞我詐的,搶了誰的蛋糕,誰就想讓你死。現在這年頭,做生意能賺大錢的,誰身上沒點那個污點呢。馬克思不是說了嗎,原始資本的積累,都是有那麼一點原罪的。」

小湖南附和道:「對對對,盧大哥就是個大人物,想事情的高度都和馬克思一致的。」倉里眾人這都投來鄙夷的目光,這小湖南,夠馬屁的。曾光榮又道:「那不知盧大哥在外面,做的是什麼發財生意?」盧忠義道:「珠寶,翡翠。」大家聽了都不禁豎起大拇指,果然是大人物。曾光榮說:「哦,這翡翠,不就是玉石嗎?真沒想到這石頭還能賺大錢咧。早知如此,我就不搞那個爛鬼古物了,早認識得盧大哥,搞點玉該多好。

」盧忠義對二曾心裡是感激的,說道:「光榮兄弟,你看你的刑期也快滿了,如果你不嫌棄,出去以後就跟著我搞翡翠,我帶著你,吃香的,喝辣的。」「多謝盧大哥關照。」曾光榮心裡美滋滋的。

倉里其他獄友聽了,也紛紛過來巴結盧忠義,但是其他人在盧忠義被襲之時獨善其身,當然心裡親疏有別了,但也客氣的說:「大傢伙雖來自全國各地,但今天能相聚在此,也是緣分,將來出去社會了,如還記得起盧某的,都歡迎過來敘舊,保證管好酒好飯。」倉里氣氛一時大好,人人對未來充滿憧憬。唯獨張無忌對於獄外的世界,絲毫不嚮往,神馳物外,又漸入無人之境了。

如此又半年有餘,距離曾光榮出獄的日子已然不遠了。這一天,15號倉新進了一個犯人,名叫歐強,四十多歲,身材五短,面漏兇相,見了眾人也不言語。倉中有些老人便即不妥,欲施之以下馬威,但盧忠義馬上出面調停,眾人也就作罷。此人也不言謝,大大咧咧的自顧自去。

張無忌眼尖,覺得盧忠義與此歐強眼神之間似有交流,卻不點破。這晚半夜,倉里眾人均已入睡,而張無忌則不論行立坐卧,皆在練功。忽然聽得歐強細聲說話:「領袖說了,敵人已經派了殺手潛進來,要殺你。這次來的不是普通地痞,是會武功的。敵人是花了重金的。人數未知有多少。」但等了一陣,不見有人應答,張無忌偷眼瞄去,卻見盧忠義緩緩點頭,卻不出聲。

歐強說完之後也沒第二句,自個睡去。張無忌細心聽眾人呼吸,全部獄友除歐強和盧忠義外均已睡死,自然是他二人的溝通了。心下不禁有點猜疑盧忠義的身份,尋常商人,怎值得敵人三番四次派殺手來暗殺呢,況且還請了會武功的。這位盧大哥,看來並非泛泛之輩哦。轉念又想,如果有人真的要用武功殺他,我應否出手呢?嗯,應該的,大家都是好朋友嘛,我雖不是真正的曾阿牛,但盧大哥也是真心的對我好。

果然第二天,在大飯堂吃飯之時,張無忌就發現了兩個目露精光下盤紮實的人,是19倉的,新面孔。但二人並不急於動手,只是暗中觀察15倉的各人,看誰是和盧忠義一夥的。期間歐強也不著痕迹,裝作與盧忠義互不認識。還與曾光榮借故吵了幾句嘴,怒目互瞪了幾十秒。

當然對方兩個武人,只是有些武學根基之輩,並非高手,張無忌功力早已璟化境,返璞歸真,只有絕世高手才能看得出他的底蘊。即使知道他是盧忠義的死黨,也不會放在心上。回倉之後,趁著歐強不為意,張無忌偷偷跟盧忠義說了19倉那兩個可疑的人。

盧忠義一臉驚詫,道:「阿牛兄弟,哥哥知道你的關心,可算無微不至,但老弟這個察人的眼光,老哥算是第一次領教了。」張無忌咧嘴一笑,借著曾阿牛那副天真無邪的嘴臉,直令盧忠義又驚又疑,心想我這老弟,到底是傻還是不傻呀?

又過數日,始終不見那二人動手,這天午飯,獄警許隊長忽然叫了曾光榮和曾阿牛,說有家屬來探視,二曾不疑有他,即往探視室去,雖然張無忌與曾阿牛家人並無感情,但敷遣一下,還是要的,最起碼要對得住這副軀殼吧。在探視室等待良久,卻不見家人來見,張無忌一拍大腿,直呼上當。

於是大呼肚子痛,要求治療。許隊長不得以,帶他離開探視室,前往醫務室途中,張無忌已察覺飯堂大亂,呼喊聲此起彼落,欲趁亂沖入重圍。於此同時,尖銳的哨子聲已吹響,武警列隊而出,一切塵埃落定。不一會,醫務人員用擔架擔著三個人出去。張無忌心中大悔,但已無力回天。

回到15號倉時,獨不見了盧忠義和歐強,曾光榮已返回,雖大發雷霆,卻無補於事。獄友說起內情,原來二曾一去探視室,19號倉二人立即發難,以雷霆不及掩耳之勢,襲擊盧忠義。歐強雖見機反擊,但與對手旗鼓相當,各中要害受了重傷。另一武人襲擊盧忠義得手,盧忠義當場昏厥。武警列隊而出制服武人,醫務隊擔出來的,是盧忠義,歐強,和一受傷武人。

張無忌和曾光榮內心十分焦急,但也無計可施。細想之下,獄警許隊長十分可疑,他明知道二曾上一次護盧有功,於是發動襲擊之時,以假探視為名支開二曾。這簡直是有預謀的謀殺。幸好歐強深藏不露,關鍵時刻力抗一人。但盧忠義不會武功,還是被另一人所傷。

如此看來,盧忠義的敵人不但買兇殺人,而且連獄警也被收買以作內應了。這晚上,張無忌趁倉里眾人入睡之後,運用縮骨功,把八尺大漢之軀硬是縮成風箏一般,從鐵門越獄而出,施展輕功,神不知鬼不覺就來到了監區醫院。雖有值班獄警,但90年代科技未成熟,沒有監控錄像和紅外警報等工具,不一會張無忌就已經找到病房裡的盧忠義了。

只見盧忠義臉色慘白躺在病床之上,呼吸十分粗重,顯然是受了嚴重的內傷。張無忌一搭他的脈搏,便知是手太陰肺經和帶脈被擊傷。他自小跟胡青牛學習醫術,對於此類內傷甚是拿手。但畢竟身處牢獄,不能如平時般調理。於是手上運功,先封住了肺經和帶脈的穴位,然後以掌心催吐九陽神功,直取盧忠義的關元穴。

昏迷中的盧忠義被一股純陽的熱力滲透,四肢百骸,除了已封住的手太陰肺經和帶脈,漸漸溫熱,血液就像被煮沸了一樣,體內真氣鼓盪,只半個小時,便已頭腦清醒。張無忌噓了一聲,示意盧忠義不要驚呼,伏近他耳邊道:「盧大哥你聽我說,不要驚慌失措。你的傷我可以治。但需要一段日子,大概半個月吧,即可痊癒。現在我先幫你恢復神智,等會我就走,回倉里等你。你恢復部分氣力之後,立即要求出院。但是你的手太陰肺經和帶脈還是會劇痛,你必須忍住。裝作若無其事,監區醫院只要放你回倉,我再慢慢幫你療傷,很快就好。切記切記。」

盧忠義雖又驚又疑,但心念一轉,立刻選擇信任了兄弟,忍痛點頭應承。張無忌見此,即刻收功,又以縮骨功和輕功,快速回歸15號倉,一個鍾內縱橫監區,無人知曉。盧忠義心想,以阿牛兄弟這身手,咋會盜個屠龍刀還失手了呢?

第二天獄醫來巡,盧忠義便報告身體大好,要求回倉。主任梁醫師十分驚訝,昨天還重傷昏迷的,咋能休息一晚就恢復正常呢,但看他言行舉止,又健壯得很,用儀器檢查了一下,基本正常。於是馬上彙報所里領導。

接著許隊長過來提審:「盧忠義,你認識昨天襲擊你的那兩人嗎?」「不認識。」「知道為什麼襲擊你嗎?」「不知道。」「那麼,維護你那人你認識嗎?」「認識,是同倉的,叫歐強。」「歐強為什麼維護你,你跟他什麼關係?」「就是同倉獄友關係,我以前不認識他,為什麼幫我,可能我平時人緣好吧,又或者歐強本身正義感強,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問了半天,沒審出什麼疑點,其實盧忠義心裡也提防這許隊長,昨天他故意支開了二曾,使自己孤立,怕是有預謀的,並非巧合。過程中盧忠義的右胸和肚子一直隱痛,像刀子割,但他一直強忍,沒表露出來。傍晚時分就回到15號倉了。他一看,歐強沒在。

各獄友過來慰問,曾光榮更是指天罵地,誓要將那襲擊兩人千刀萬剮。盧忠義和張無忌對視一眼,心照不宣。入夜後統一關燈睡覺,張無忌觀察眾人已熟睡,悄悄來到盧忠義床邊,運起九陽神功,去點他手太陰肺經的兩邊共二十二個穴位,以及帶脈的脈絡。

盧忠義只感到一股純陽熱力,逐漸滲透到經脈閉塞的地方,偶遇阻滯,便熱力再加一分,直充得身體里暖洋洋的如浸溫泉,如浴桑拿。不經不覺間汗珠滲出,衣衫濕了一片。如此療傷約一小時,張無忌輕拍他肩頭細聲道:「盧大哥你先睡去,休整一晚。明早應該會吐出一些淤血,這是正常的康復過程,不必擔心。」盧忠義身心舒暢,神遊物外,輕輕答應便即睡去。次日一早,果然起床即煩悶欲嘔,衝到衛生間吐出一口黑血,吐后煩悶之感頓消,精神倍增。不由得對張無忌更增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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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龍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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