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章
又來!胡靈書頂著無處不在的目光表面在淡定自若飲水,心裡則十分不耐煩了。
呆會就引你們出來打一頓。
「靈書。」
「先生,何事?」
蘇子桑問道:「你今天還出門嗎?」
「嗯。」
蘇子桑忍下問他出去幹嘛的話,決定今天還是和前幾天一樣的偷偷跟著。
不過,你不是說給你家長輩寫信嗎?信呢?怎麼不寫,反而四處晃蕩。越想越奇怪的蘇子桑瞥了一眼心思不屬的胡靈書,突然覺得自己這麼些年是白活了。
「先生,我吃好了,我先出去了,中午見。」
「中午見。」
出了客棧,胡靈書辨了一下方向,沒什麼猶豫的便朝城門的方向走。
他想幹什麼?
這是盯著他的,跟著他的心中一致的疑惑。雖然搞不清楚胡靈書往城門走幹嘛,但該盯得還是得盯,該跟得還是得跟。
走了能有一刻鐘,前方的身影忽然朝旁邊的小巷子一拐。盯著的感覺有點奇怪,謹慎起見還是選擇了等。等了片刻,就在他們忍不住挪動一下腳步時,身後響起了風聲。
這個時節有風是正常的,但是他們選的地方是沒有風的啊!念頭才起,暗叫不好的他們下意思的往前一撲,躲開了一棒卻沒躲開指著他們的利劍。
「都盯了我幾天了,介意說說原因嗎?」執劍的青年年紀不大,面容上猶帶三分的稚氣,但他手中的劍銳氣十足,寒氣十足,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他們咽咽口水,色厲內荏的喝道:「你不要亂來,這裡是星河城,是有主的,無辜殺妖你是沒好果子吃得。」
青年笑笑,說:「我沒想殺你們,我只想打你們一頓,放心,性命無憂的那種打。」
他們不信。其中一個偷偷的點燃了袖中的煙花,挑釁的看著青年和他說讓他別跑,待會有他的好看。
青年收劍入鞘,無所謂的聳聳肩,說:「不好意思,我最不怕的就是群毆了。」他可是從群毆中三進三出過的。
「誰會群毆你了,當然是一對一的單挑了。」
「看你這麼有信心,我倒是期待你們的援手了。」能好好的打一架老實說他還求之不得呢。
「到時候你可別跑。」
「放心,絕對不跑。」
一會過後,一道黑影出現在他們面前,二話沒說直接就動手了。
「這麼直接,不好吧?」一邊遊刃有餘的應付一邊退離開這片區域。這裡靠近民居,打到或者嚇到裡面住民都是不好的。
黑影沒說話,只是手上的攻擊更加兇狠了,招招致命招招不要命。
這種打法胡靈書是欣賞的,如遇死境,放手一搏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得多。
對於自己欣賞的,胡靈書總是不吝於言語,他說:「如果你是我這一邊的該多好。」他喜歡著這股無懼無畏的勁頭。
黑影依舊沒說話,只是依舊同他打著,期間他們的打鬥或多或少的波及到了一些兩旁的建築,引起的響聲還是民居里住戶發出驚呼聲。
胡靈書在心裡道了聲抱歉,順著黑影打過來的力道來了一個遠距離的後撤加后躍,成功的脫離那片區域跳到了城牆上。
還算開闊的城牆是他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打鬥地,不僅建築耐劈砍而且除了守衛也再無其他無辜妖眾了。
覺得能放開手腳好好打一場的胡靈書轉了轉手中的劍,下一刻身若白虹的迎上黑影,暢快的與之過起了招。
一劍劈裂城牆,一劍將黑影逼退數丈。越打越酣暢的胡靈書漸漸不再壓制自己的修為,身若蛟龍入海般的一步步一劍劍將黑影逼近絕地。
遠遠看著的樂曠這覺得心若擂鼓,頭暈眼花。樂君想把他扶坐下卻被他推開。他緊緊抓著身前的木製欄杆,力氣之大肉眼可見。樂君在一旁憂心的看著,生怕樂曠有個萬一。
「怎麼回事?」接到消息趕來的薄雪殘可比樂君直接多了,直接一掰手一攬腰就將樂曠從危險的室外抱到室內。
被放到房中軟榻上的樂曠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依舊是那個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星河城城主。他說:「薄雪殘,我有預感星河城到我而止。」
薄雪殘摸摸他的臉,安慰道:「都是你的錯覺,你休息一會,城中的事主事們會解決的。」
樂曠苦笑一聲,讓薄雪殘帶他回城主府。只有在府中,在陣眼的中心他才能看清眼下看到未來。
「好。我們現在就回。」又說起他知道樂曠出來后他有多驚訝,多擔憂。
樂曠靠在他懷裡,閉著眼好像睡過去,但劇烈起伏的胸膛告訴他沒有。
薄雪殘掃了一眼遠處,把擔憂與不安都埋在了心底。他也有不好的預感,但他不能說出來。
前腳才把樂曠安置后,後腳就聽到一聲轟隆巨響,他回身去看時又聽得身後傳來樂曠的吐血聲。
「樂曠,你沒事吧?」趕緊扶住他,又喊樂君讓他喊府醫來。
「不用。城牆毀了,我是受到波及才會如此。」他抬頭擦了一把嘴邊的血,看著被鮮血染血的手背,又嘔出一口血來。
「樂曠!」薄雪殘急了,決定不聽他的讓樂君去喊府醫過來。
樂曠苦笑著搖搖頭,沒在反對,只是盤腿坐著,心神則沉浸在整座城池的陣法之中。
入目所望,皆是搖搖欲墜的陣眼。樂曠的心神受此影響,也有點不穩。耳邊傳來薄雪殘一迭聲的呼喊聲,這讓他心神穩定了下來,他微微睜眼,對薄雪殘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再次沉浸到陣法當中去。
幾處陣眼中唯有城門方向的仙靈之氣最為濃郁,他避開此處,專心修補當中容易修補的。
妖界,魔界,鬼界,一一的修補好,便輪到人界和天界了。不等他把目光放到人界的陣眼上,城門之處的仙靈之氣大漲,快速的擴大了幾倍,橫碾數個街道,以不可匹敵之勢壓到了人界的陣眼之上。
怎麼回事?難道仙靈還能成精不成?知道人界的陣眼不穩會危害到人界就突然爆發來救。正當樂曠準備湊過去仔細看看的時候,仙靈之氣就和之前突然的大漲一樣突然的消退,在消退到只有一個人形的模樣時他陡然間明白了什麼。
原來不說仙靈成精,而是有仙人潛入他們妖界。雖然不知道仙人他來幹什麼,但秉持著兩界世仇的概念他還是準備上前去將人給拿下。結果沒等他的心神上去,眼前一道就劃過一道金龍虛影。這虛影極淡,但其中獨屬於龍族的強勢還是讓他不由得心神大震。
「……果然名不虛傳啊!」心神被震出陣法外的樂曠淡定的擦掉嘴邊的血,對急得都紅了眼的薄雪殘道:「時機難得,傳我口諭,鍘草除根,一個不留。」星河城亂了,他才好渾水摸魚,達成父親與他的所願。
薄雪殘強忍著擔憂應了好。
現在的樂曠臉色發白,氣息微弱,胸口下巴處都是血,連他的聲音都是微弱的。薄雪殘不知道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麼,只知道他的情況很不好,而他卻連一點辦法都沒有。
府醫被樂君拉來了,進門一看這情況,腿都嚇軟了。
「沒用的東西。」樂曠輕斥了一聲,讓樂君去拿書房的書案上一個小木盒。
知道木盒裡面有什麼的樂君磨磨蹭蹭的不願意去,還是樂曠不耐煩的催了一下才去的。
一會後,樂君抱著木盒回來了。
「東西拿來。」說一個字咳一口血。
「少爺,不可呀!」樂君紅了眼眶,不情不願的打開了木盒。木盒中擺滿了瓶瓶罐罐,樂曠伸著顫抖的手拿出一個,倒出一粒藥丸干硬的咽下。
「這是什麼?」薄雪殘問明顯知道什麼的樂君。
樂君搖搖頭,什麼也沒說。薄雪殘正要逼問一兩句時,樂曠說話了,他說:「時間不等人,現在就行動吧。」又讓樂君扶他去沐浴。
薄雪殘看著臉色肉眼可見變好了樂曠,有些想問些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立場沒資格去問。
樂曠或許是懂他,握了握他的手,說道:「等一切塵埃事了,我對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可是你說得。」
「對,我說得,你快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一切塵埃事了,已是盛夏。盛夏,本就不耐得暑熱得樂曠衣襟大敞,挨著堆成小山狀的冰山寸步不離。剛從白鷺洲回來的薄雪殘看見樂曠這等貪涼快的舉動,無奈的搖了搖頭,打發走樂君,上前從背後抱住了他。
「你身上也挺涼快的。」樂曠回身抱住他,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發冠上的珍珠。
薄雪殘本就生得好,換回家主的衣服后,更是面如冠玉,身如芝蘭。樂曠看得移不開眼,又兼之他身上涼爽,更是抱著他就不想撒手了。
薄雪殘敲了敲他的額頭,說道:「貪涼也不是這般貪涼的。走,我帶你晒晒太陽去。」
樂曠聽了直搖頭,他怕熱,尤其是到了夏天他就恨不得自己變成一塊冰窩在冰里不動彈。
「不曬太陽。你之前不是有很多話要問我嗎?現在問吧,我一定都說。」
薄雪殘也不跟他客氣,直接就問道:「那你說說那天你服的葯是什麼吧?」
「一種能壓制住傷勢,讓我看上去精神百倍的葯。壞處就是會縮減壽命,以傷勢縮減,傷重減得多,傷輕減得少。」
薄雪殘無聲的收緊了手臂,問道:「那你縮減了多少年的壽命?」
「還好,不到千年。」
「這叫還好?」你對還好的定義也太奇怪了吧。
樂曠漫不經心的道:「生命有始有終,多點少點對我來說無所謂。」
薄雪殘扶著樂曠的臉,問道:「你無所謂,那我呢?在你心裡,我算什麼?」
「白鷺洲薄氏家主,一個合格的合作者,以及我心動的對象。」
聽到最後幾個字的薄雪殘滿意了,他說:「我沒有問題了。」
「唉,你好奇心這麼小的嗎?」薄雪殘滿意了,樂曠則有點不滿意了。
額頭抵著額頭,薄雪殘道:「一個合格的對象就該知情識趣,體貼入微。」
「哈哈,你這是在誇自己嗎?」
「當然,不然還能有誰呢。」
屋外,盛夏的日頭灼灼,林間和蟬嘶鳴。遠山青黛處,心安即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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