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孝心一片
俗語有云:「救急不救窮!」
楊福同兩世為人,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當他明白過來自己確實穿越到清朝之後,第一個念頭就是思考:「如何才能在清朝活下來?」
「不但自己要活下來,還要把楊母的病治好,這也不枉自己佔了她兒子的身體。」楊福同心想。他本就是至情至孝之人,要不然也不會為了老媽和老婆的安危,義無反顧地吞吃掉毒藥。
清朝的楊福同——楊秀才是讀書人,他得意的是從科場中直上青雲。
頭一年秋天鄉試中了舉人;第二年春天會試中式,便是兩榜進士出身,稱為「聯捷」。等殿試下來,發榜授職,至不濟也是個遇缺即補的「老虎班」的州縣大老爺。不足周年的功夫,一名白丁可以一躍而為傲視「風塵俗吏」的新貴。
楊秀才不恥於繼承父業去賣酒,說好聽了是「文人傲風骨」,說難聽了就是「窮酸書生氣」。可借屍還魂后的楊福同卻沒有這些顧慮,他一心想的就是既然老天爺開了一個玩笑,讓他再世為人活到了清朝,那麼就一定要笑著活下去。
不但他自己笑著活下去,也得讓楊母笑著活下去。
難道說真的是「自從有了穿越,世界就變得不同,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躺在床上的楊福同想明白過來之後,頭疼得也輕了一些,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在清朝生活,那就得仔細觀察一下周圍環境了。
他從床上一躍,沒起來。這幅身板過於羸弱,他只好用手撐著身子坐了起來,仔細打量起清朝妓院的房間。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房間裡面的擺設,布置別有一番風光,哪裡看得出是勾欄妓院,簡直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閨房,並且這個小姐還知書識字。
古色古香的傢具是紅木打制的,除了梳妝台外,還有書桌,上面放著筆墨紙硯。書桌邊還有滿滿一架子的線裝書本,牆上掛著字畫,楊福同晃著身子湊近了去看上面的落款,其中有一幅山水畫的落款是戴熙;一幅書法,好像是隸書,落款是鄧石如。
楊福同也看不出字畫的好壞,更別提裡面的意境了,自然不知戴熙和鄧石如都是當時的名家。
房間里還有一個多寶架,上面陳設著許多小擺飾,一具形制極其新奇的銅香爐正燒著香。青煙裊裊,似蘭似麝,觸鼻心蕩。
也不知是這香的功勞,還是想通了事情,明白了自己身處的環境,總之,楊福同心情大為舒暢,不自覺地哼起了戲曲。
前世的楊福同熱衷於戲曲文藝,皮黃,崑曲都懂,是標準的發燒票友。哼了兩句之後他發覺現在的身體擁有一條天生的好嗓子,這讓他大為興奮,心想:「這下不怕餓死了,再不濟,去街頭賣唱也能討得幾文錢,不知這算不算清朝的街頭藝術?」這樣想著,不由地笑出聲來。
這時,杏花紅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她的丫頭芍藥,芍藥手裡端著托盤,盤子上擺放著四樣菜:木榔豆腐,件兒肉,響鈴兒,葷素菜;此外,還有一碗白米飯和一碗八寶粥。
楊福同腦子裡回想著電視劇中古人行禮的方式,雙手抱拳,深深一揖,嘴中道謝:「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楊公子不必客氣。」杏花紅雙手側在身旁,微曲膝蓋還禮。
楊福同見芍藥正在把飯菜往桌子上擺,連忙上前幫忙:「讓我自個兒來吧,怎麼能麻煩你們……」
楊福同餓極了,擺好飯菜之後,也不客氣,狼吞虎咽地把一飯一粥四菜吃了個乾乾淨淨。杏花紅見這位落難公子手腳麻利,頗為勤快,再加上楊福同席間故意迎合她講出的小笑話,逗得杏花紅和芍藥兩人花枝亂顫。
杏花紅心想:「這位楊公子倒是位趣人,一點也不像戲文中所唱的讀書人那樣食古不化,拘泥於古禮。」
前世的楊福同真不虧是混社會的人,短短一頓飯的功夫,就混熟了杏花紅和芍藥兩個女子。他對杏花紅說:「小姐如不嫌棄的話,我與小姐結拜成姐弟如何?」
杏花紅顯然很吃驚他的話語,只見她長長的睫毛不住眨動,是極為躊躇的樣子,幾次欲語又休,終於只是一聲微喟,搖搖頭,把一雙耳環晃蕩個不住。
楊福同見杏花紅這般模樣,只道她不願意結拜,況且自己也吃飽喝足了,只好起身長揖一躬,道:「小姐既然不願意,那我先告辭了。救命之恩,容我以後再報。」
杏花紅連忙辯解道:「不是奴家不願意,只是這如何使得,楊公子是有功名的人。」
聽杏花紅的意思是顧及到兩人的身份,畢竟**是下九流的職業。
功名?是個什麼東西。楊福同自然不會計較恁多,就憑杏花紅的救命之恩,他就應該報答。更何況他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想拜託杏花紅幫他在這「夜夜春」妓院找份工作。
算起來,楊福同現在的處境也算得上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眼下又有一件最急迫的事——就是趕緊找份工作賺錢給楊母治病。
「姐姐!」楊福同嘴像抹了油一樣,甜甜叫著,「我看姐姐也不是俗人,咱們何必拘泥於禮儀與形式呢?從今天起,你就是我楊福同的姐姐。」
只是沒想到他這麼一說,倒惹得杏花紅眼圈一紅,雙眼頓時迷朦一片。杏花紅扭過身去,掏出白絲手帕輕拭眼淚。
「我只當姐姐答應了。」楊福同說,「再說了,我這聲姐姐也不是白叫的,我想請姐姐幫我一個忙。」
杏花紅轉過身來,那雙剛落過淚的眼睛彷彿一汪秋水,煞是迷人。
楊福同接著說道:「我想請姐姐幫我在『夜夜春』裡面找份糊口的營生。」
杏花紅更驚訝了,脫口而出:「楊公子怎可自甘……」最後兩個字沒說,但是楊福同已然猜得出來,是「自甘下賤」!
楊福同把家境貧窮,母親重病的情況向杏花紅詳詳細細講了一遍,最後他說:「男子漢大丈夫,如果連老娘都養活不了,要功名來有何用?」
這番話讓杏花紅對他的印象更為好感,她想:「這楊福同雖然是落難公子,但孝心一片,可鑒日月。」勾欄女子本就哭也去的快,笑也來的疾。
想到這兒,杏花紅輕笑:「只是不是楊公子會幹些什麼?這『夜夜春』里粗活嘛,依奴家看公子的身體也受不了……」不過她此時的這一笑,多少有點促狹的意味在裡面了。
「姐姐怎麼還叫我公子?」杏花紅的話沒說完,就被楊福同打斷了,他挺自豪的說:「我會唱戲。」此時的楊福同是想起了電視劇中演的達官貴人喝花酒時常聽曲的鏡頭了。
「咦?」杏花紅輕掩紅唇,驚呼一聲。
「姐姐不信的話,小弟唱兩句姐姐聽下。」楊福同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唱起了《捉放曹》中的陳宮,真不虧他生得一條好嗓子,唱起來寬窄高下,隨心所欲,痛快極了,尤其是第四句「見一老丈在道旁」,唱到煞尾,嗓子突然一放,就像打了個悶雷似的,殷殷之聲,久久不絕,聽得杏花紅即驚且喜。
「楊公子不知……」
「唉,姐姐怎麼還叫我楊公子!」楊福同故意裝出一臉不樂意的表情,明知他是做作,可看在杏花紅眼中,卻也分外暖心。
「小弟。」杏花紅試著叫了一聲,「唉……」楊福同拉長了嗓音如同唱戲一般立馬應上,又逗得杏花紅和芍藥笑了起來。
杏花紅強忍住笑,說正事:「小弟不知,這院子里來的客人都是聽的小曲,再說你這嗓子,一唱起來,風頭都讓你出了,客人豈不是很無趣?」
楊福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於是說:「那要不然,我去找家戲院試一下。」
杏花紅瞥了他一記白眼,說:「那有你想的那麼簡單,到戲院要先拜師,學戲滿三年,出師之後才有工錢可以拿的,你可等得了三年?即便你等得,家中的老母親可等得?」
「這可怎麼辦?」楊福同皺眉,「實在不行,我找個破碗一擺,街頭賣唱好了!」
杏花紅捏著手帕抖了抖,翹起蘭花指,點了楊福同兩下,然後才嗔怪道:「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什麼裝糊塗?」楊福同迷惑。
「戲子的身份呀!」杏花紅瞪著那雙黑多白少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楊福同的眼睛。楊福同搖搖頭,她接著說:「戲子見了我這樣的,還得請安叫『姑姑』……」她後面說些什麼,楊福同沒有仔細聽,但想也想得到,不外乎又是地位低下,身份下賤之類的話語。
但現在的問題是急等用錢,為了母親能活下去,別說賣唱了,再大的屈辱也得忍著,受著。這就是升斗小民,草根階層的悲哀和無奈。
楊福同打定了主意,同時想得也入了神,竟然脫口而出一句前世的話語來:「職業不分貴賤,要看各人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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