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成瑤暈暈乎乎的,她跟著錢恆上了車。
結果剛一上車,錢恆就發問了:「怎麼能讓譚穎送你回家?」
雖然說錢恆劇毒,但是竟然能想到夜裡兩個女生一起走也不安全,能如此紳士地送自己回家,成瑤十分感動。
「她送你回去發現我和你住一起,你有想過怎麼辦嗎?」錢恆的聲音冷冷的,「雖然我們是很簡單的合租關係,但一傳十十傳百,很多事就變樣了。」
竟然還知道要維護下自己作為單身女生的名聲,成瑤想,自己的老闆,錢恆,竟然是個外冷內熱的人!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感動,這一刻,成瑤覺得內心暖暖的……
然而那句謝謝還沒說出口,五毒教教主錢恆就給成瑤當頭潑了一桶透心涼的冷水。
「你怎麼樣我不管,但不能毀了我的清譽。」
「……」
錢恆,果然一如既往的讓人窒息。
成瑤萬般後悔地想,自己果然不該把他想得太好。
「回了家,喝點醒酒茶。」
「哎?好的。」或許也不能把人想的太壞?能想著關照自己喝醒酒茶,錢恆或許也是可以搶救一下的。
然而成瑤的想法還剛在腦子裡盤旋,就聽到錢恆繼續道——
「醒醒酒,然後就可以把水管通一通了。」
「……」
成瑤現在確定了,錢恆真的已經毒入五臟肺腑,藥石不可及了。
沒有搶救空間了,直接宣布死亡吧。
*****
這次聚餐的地點離成瑤租住的房子有一段距離,禍不單行,這個點竟然又遇上堵車,錢恆空有賓利,如今也只能在車流里慢慢爬行。
如果成瑤剛才還只是有些微醺,那如今,酒精的作用正在逐步蠶食她的理智,她開始犯困,不停的啟動和剎車,又加劇了她的頭暈和胃部不適。
「老闆……我覺得有點不舒服……」
錢恆連目光也懶得分給成瑤:「你不要以為假裝喝醉了,謊稱自己不舒服,就可以得到我的特殊對待,當然賞罰分明,水管修好了,我可以把你今晚輸掉的二百五賠給你。」
成瑤整張臉都打結了:「我是真的很難受……」
「五百,不能再多了。」
「……」
不過幸好,離家已經很近了。再忍一忍,成瑤,你可以的!
可惜事與願違,隨著堵車的加劇,成瑤只覺得自己越發頭暈目眩了。
「老闆,我感覺不太妙……」豈止是不舒服,成瑤覺得自己的胃裡已經在翻江倒海。
然而錢恆這傢伙卻死活認定了成瑤在假裝,他冷哼了一句:「你作為一個法律從業者,應該知道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要有強有力的直接證據佐證,既然你說自己不舒服……」
「嘔……」
「成!!!瑤!!!」第一次,錢恆失去了一貫的高貴冷艷和氣定神閑,此刻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毫不剋制的憤怒和震驚。
就在一秒鐘前,他的上一段話音還沒落,成瑤就在一個轎車的急剎車裡吐在了他的車上。
成瑤此刻已經有點神志不清了,她難受得很,頭疼得很,又困得很,然而作為一個法律從業者的基本素養支撐著她。
「證據。」
錢恆怒極反笑:「什麼?」
成瑤指了指被吐得一塌糊塗的賓利:「這就是我對自己話語的證明。」她緩了緩暈乎乎的腦袋,補充道,「我說了,我感覺不太妙。」
「……」
*****
錢恆全程黑著臉把車開進了小區,然後打開了車門。
成瑤癱在座位上,看了看錢恆。
錢恆的聲音聽得出在努力剋制著,然而語氣的末梢已然帶了一點忍無可忍:「成瑤,你不要試圖挑戰我的底線。」
成瑤其實很想起身,可惜渾身都慢了一拍,雖然直覺得這樣不妙,然而酒精上頭放縱自我的感覺實在不賴:「我起不來。」
酒精讓她整個人有點飄,腦海里那根「小心老闆劇毒預警」的標識牌,也就這麼被一陣又一陣頭疼頭暈的感覺給沖走了。成瑤如今的行為,完全都是潛意識裡的反應,那裡沒有理智的規劃,沒有社會影響的考量,完全出自本能。
她眨了眨眼,一雙眼睛盯向錢恆,「我走不動。」
她說的是實話,也並沒有帶任何矯揉造作的用詞,然而這樣兩句簡單的陳述句,在此刻的她說出來,對於別人,效果確實完全不同的。
成瑤的眼睛微微帶了點濕漉漉的水意,白皙的臉因為酒精有些微紅,她就那麼直直地看向錢恆,一瞬不瞬,很安靜,很無辜,也很茫然無措。
明明是成瑤完全不刻意甚至下意識的行為,然而錢恆卻覺得,太有攻擊性了。
吳君說的沒錯,作為一個律師,成瑤有些長得過分好看了,他第一次意識到,有時候,美貌也是一種兇器。
在成瑤直勾勾的目光中,錢恆退後了一步。
這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雖然心裡並沒有想明白是為什麼,但身體的本能好像已經先一步給出了指令。
有點危險。
車可以找人清理,但總不能就這麼把成瑤丟在車裡。
錢恆皺著眉頭看了成瑤片刻,然後他解開扣子,脫下了外套。
沒想到這個時候,剛才還獃獃愣愣的成瑤突然像是驚醒了過來,她像個被逼急了的兔子似的蹦出了車門。
「救命啊,救命啊,猥褻啦!有流氓啊!」
錢恆哪裡受過這種待遇,他黑著一張臉,此刻什麼也顧不上了,一手把正要往外跑的成瑤給拽了回來,然後就把自己的西裝外套罩在她的頭上把她包了起來。
成瑤還在猶自掙扎:「錢恆,沒想到你這麼人面獸心,竟然就脫衣服了!還想車震???看我不去律協舉報你!」
錢恆只能騰出手,緊緊抱住了成瑤,制住了她的動作,捂住了她的嘴。
「救……」
「你給我閉嘴!」
錢恆其實很無辜,他脫衣服,只是因為潔癖使然,他不確定成瑤剛才那一通吐,有沒有吐在她自己身上,想了想,還是不願意自己親手去扶她,準備用自己外套包住她,再把她拽回家。
結果這在喝多了的成瑤眼裡,變成什麼了???
好在被衣服罩住頭的成瑤終於消停了一陣,錢恆趁著這個空檔,趕緊把她弄回了家。
*****
回到了熟悉的環境,成瑤彷彿終於決定安全起來,然而對錢恆竟然還是相當戒備,她還穿著錢恆的西裝,就那麼蜷縮在沙發上,像看犯罪嫌疑人似的看著他。
錢恆懶得理她,開了一瓶依雲,情緒才稍有平復。
可惜成瑤卻還嫌氣錢恆氣的不夠似的,她盯著錢恆看了會兒,語出驚人道——
「你把我招進你的團隊,是不是想潛規則我?」
錢恆終於沒忍住,他的高冷終於崩盤了,他抬高了聲音:「我瞎了嗎?!」
酒精讓成瑤完全喪失了理智,徹底放飛了自我,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只是咬著手指咯咯笑:「我有這麼差嗎?也沒有吧,大學里也很多人追我的……」
錢恆冷冷道:「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世面,雙目失明了。」
「……」
錢恆憋著火氣,居高臨下地站到了成瑤面前:「今天你這樣,看來只能我去通這個水管,但成瑤,你這樣的行為是要付出代價的……」
然而話還沒說完,成瑤就微微眯著眼睛有些打起盹兒來。
「成瑤??」
試問有誰竟然敢在錢par訓話的時候睡過覺?
沒有!
錢恆氣不過,俯下身湊到成瑤面前:「成瑤!」
成瑤在半睡半醒間迷茫地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就是錢恆英俊到失真的臉,還是放大版的,他的眉毛微微皺著,眼睛盯著她,挺拔完美到的鼻樑就在成瑤眼前。
成瑤此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好想知道,錢恆的鼻子,到底是不是墊的啊……
就在錢恆正準備繼續喊醒成瑤,讓她回房間的時候,成瑤突然就朝著他伸出了一隻手,然後在錢恆根本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這隻手捏上了他的鼻樑,捏了一下,還嫌不夠似的,又重重地捏了第二下,之後從各種不同的角度,又不輕不重地捏了好幾把。
成瑤迷糊中喃喃道:「哦,這麼捏都不塌啊。」
錢恆幾乎渾身都僵硬了,從沒有一個人,敢這麼對他動手動腳,對著他的鼻子捏了又捏,這簡直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了!
「看來不是墊的啊。」
「……」
這下錢恆終於知道成瑤為什麼要捏自己鼻子了。
「成瑤,你給我起來!」
然而回應錢恆的,是成瑤清淺的呼嚕聲,確認過錢恆的鼻樑后,她就敵不過睡意和酒精,心無旁騖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成瑤醒的很早,這一晚睡得十分好,只是做了幾個光怪陸離的夢,比如吐了錢恆的賓利一車,捏了錢恆的鼻樑……
成瑤有些失笑,或許是白天上班受盡了錢恆的奴役,所以也有所思才在夢裡對他進行了報復吧?
一如既往的,她起來洗漱的時候,錢恆早就走了,作為合伙人,在工作上錢恆可謂絕對敬業,幾乎永遠是第一個到所里的,成瑤早上就沒在屋子裡和錢恆打過照面。
結果成瑤一上班,譚穎就湊了過來,一臉八卦:「昨晚錢par送你回家后,有發生了什麼故事是我們不知道的嗎?」
「沒有啊。」成瑤接連擺手,「真沒有。」
譚穎也只是隨口那麼一問,她輕聲嘀咕道:「你知道嗎?錢par今早遲到了,我聽其他老同事說,這是他在君恆幾年裡有史以來第一次遲到。」譚穎一邊說著,一邊比劃了下,「而且他看起來心情很差,今早進大辦公區的時候,臉就拉那麼長,活像全世界欠了他二萬五千八似的。」
正在一邊整理案卷的李明磊湊了過來:「我聽說是錢par的賓利出了點問題,他今早是坐地鐵來的,我在地鐵車廂里還遇到他了,你們知道的,早上的地鐵多擠啊,他被一個胖乎乎的老阿姨就這麼貼著,哎,我看了都有點同情,錢par更是整張臉都是黑的。」
譚穎很好奇:「他的賓利怎麼了?」
「我剛聽他和吳par聊天,好像是弄髒了,送去洗了。」
「……」
不知道怎麼的,成瑤有些不好的預感,她的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事情要糟……
「而且他今天真的很奇怪,我來的時候,聽到他在問吳par,『我的鼻子看起來像是墊的嗎』,吳par第一遍沒回答,錢par還很執著地問了第二遍。」
成瑤心中此刻只有兩個大字——
完了。
所以昨晚的一切壓根不是夢,自己竟然真的做了!不僅吐髒了老闆的賓利,還竟然出手捏了老闆的鼻子!!!
李明磊還在繼續:「總之他今天心情都不太好,剛才我看他還打電話噴了一個客戶,也不知道誰待會要倒霉撞槍口上……」
李明磊的話還沒說完,成瑤的內線電話就響了。
「成瑤,來我辦公室一趟。」
成瑤心如死灰,該來的它總是跑不掉。
她戰戰兢兢進了錢恆辦公室,在心中默念高爾基的《海燕》,暴風雨什麼的,來的更猛烈些吧!我是一隻海燕,要像黑色的閃電一樣高傲的飛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