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車行
第五十二章車行
當晚,項非和李大亮一行五人,坐上了開往秦皇市的火車。
這是一列由石市始,終到秦皇市的空調車,是加開的列旅遊車,火車上人滿為患,擁擠不堪,車上雖然開了空調,但因為人多,車廂內悶熱無比。現在正是秦皇市的旅遊旺季,所以儘管這列火車到站時刻並不太好,但還是擠滿了天南地北的遊客。
雖然已過了午夜,但車上的乘客卻仍然疲憊地清醒著,幾乎沒有睡覺的。車上又擠又鬧又熱,能在這種環境中入睡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中暑昏睡了,另外一種估計是被孫悟空施了瞌睡蟲了。
看到車上的情況,康、郝兩女眉頭大皺。車廂內的污濁味道讓她們很難受。再加上初夏時節,兩人身上穿得都是短衣,更是不願到人群中去擠。所以,上車之後郝思佳立馬張羅著餓了,要去餐車吃宵夜。
震生和康嘉馨是平生第一次離家出門坐火車,滿心中都是輕微的興奮,本就想著到車上各處看看,嘴上雖然什麼都不擴,但心中卻很擁護。項非也不想屈著幾個孩子,所以項非開路,李大亮斷後,五人就挨挨擠擠地,像穿梭在灌木叢中的短蛇一般,左穿右閃,極不容易地擠到了餐車。
餐車中的人也很多。大部分座位都已經被列車員當成座號賣了出去,只在靠近吧台的一邊,預留了兩張用餐桌。剛好有人用完餐,所以都空閑著。五個人,坐四個坐位,雖然有些擠,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將就著坐了。震生緊挨著郝思佳和康嘉馨坐在了一邊。而項非,因為身寬體胖,和李大亮坐在了另外一邊。
五個人坐定,項非開始點餐。五人到餐車來,主要是想避開滿車廂的人,所以項非只點了些米粥和鹹菜,很簡單,以他「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刁嘴作風,確實也看不上火車上的便餐,所以也就是意思一下而已。
餐車上的服務度很快,立馬就將他們的點的飯菜上齊了。
五人邊吃邊談。因為火車上人多耳雜,所以五人只談些秦皇市的風景名勝,而不論其他。李大亮主講,項非在旁邊補充。
秦皇市是個旅遊城市,旅遊資源那可真是個豐富,山、河、湖、泉,瀑、洞、沙、海,關、城、港、寺,別墅、濕地、灘涂、珍稀動植物等等,無一處無故事,無一處不精彩。所以震生和康、郝二女聽得神往不已。郝思佳甚至在聽得過程中,就開始算計怎麼讓項非事後帶著他們轉一轉。
五人正談得興起,三個穿黑色西褲,白色短袖襯衣的青年人,從對面卧鋪車廂,走了過來。三人留著相同的形,清一色的平頭,身形不高,相貌普通,但體態勻稱,走在晃動的車廂中並不搖擺,其中一人提了一個紅色的方便布袋,裡面裝了很多東西,鼓鼓的。
項非正對他們走來的方向而坐,所以三人一出現,項非就現了他們,迅的打量了他們一眼。
這三個人非常機警,幾乎同時感覺到了項非的目光,充滿戒備地回看向了項非。
項非的目光從三人身上一掃而過,表情和眼神全無變化,非常自然地收回目光后,繼續興緻勃勃聽李大亮在那講典故了。
三個年青人對視了一下,感覺沒有什麼意外情況,然後從容地走向了項非對面的用餐桌。一人面向來得方向坐了,另外兩人坐在了對面。三人依次坐定,單獨坐的青年用生硬的中文向服務員點餐。
奇怪的語調,立即吸引了項非這一桌四個年青人的注意。李大亮住在秦皇市,見過許多外國人,知道這三人不是日本人就是韓國人,想到家裡生的事,心裡就有些戒備。但沒等有所反應,腋下就已經被項非粗短的手指捅了一下,他及時地轉過了頭,看向了項非。項非眯著眼向李大亮一笑,說道:「明天你準備怎麼招待他們三個啊?」說著,伸右手對著震生他們三個一掃。李大亮先是一楞,稍微地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項非這句話說得這樣突兀,主要是為了右手的那一掃,那是個擺手動作,意思是讓他不要聲張。
在李大亮看向對面三個平頭青年時,震生和康、郝二女也看了過去,震生眨了兩下眼,向三人一笑。對面三人也現有人看向了自己,坐在外手的人向震生回笑了一下,嘴抿得很緊,頰邊牙筋跳了兩下,而另外兩人則全無表情,目光越過震生,盯向了旁邊的兩女。
震生和兩女的目光一去即回,看向了項非。項非向著震生他們三個招了幾下手,說道:「你小亮哥剛才說,明天帶你們去看長城和孟姜女廟,你們還不先謝謝他。」
震生立刻身子一挺,擋住了兩女的臉,介面道:「小亮哥,聽說孟姜女廟那有一副對聯非常有名,是嗎?」
李大亮說道:「那可不,寫這副對聯的人,那可是有大學問,據說是南宋狀元王十朋寫的,每聯有十個字,這十個字中有七個字是一樣的,『海水朝朝朝朝朝朝朝落,浮雲長長長長長長長消。』一般人連讀都不會讀。」
郝思佳聽了李大亮說得對聯,注意力立即被吸引了過來,奇怪而又不解地問道:「這個作對聯的狀元是個結巴嗎?怎麼朝朝朝、長長長的?」
郝思佳的話把項非幾個逗得哈哈大笑。
李大亮揉了揉了笑痛的肚子,說道:「妙就妙在這裡。這副對聯,每聯十個字,竟有七個字同形,猛得一看,確實讓人懵,但如果你仔細琢磨琢磨,就覺得有意思了。它是藉助的是漢字的多音字和通假字。上聯的『朝』字,一讀『zhao』,指早晨;一讀『chao』,通潮水的潮字。下聯的『長』字,一讀『netg』,通水漲船高的『漲』字。」
郝思佳拍了一下手道:「那我知道了,是不是應該讀作『海水潮,朝朝潮,朝潮朝落;浮雲漲,長長漲,長漲長消』?」
李大亮笑道:「這只是其中一個,這個聯的讀法可就多了去了。你們自己想吧,我也記不得那麼多。」
項非這邊說笑之際,對面三個平頭青年已經點好了餐。他們點得東西也不多,只要了幾個小菜。提紅色袋子的青年乘服務員上菜的功夫,把袋子打開,從裡面拿了三個瓷質酒瓶,每人了一個,然後又拿出了一些熟食,放在了桌子中間。
三人一聲不響地開始吃喝起來。
此時,項非這邊卻像開了鍋一樣,震生他們三個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想出來的對聯讀法。
「啊,我想到了,還可以讀作『海水朝潮,朝朝潮,朝朝落;浮雲長漲,長長漲,長長消。』」
「也可以讀作『海水朝潮,朝潮朝潮,朝落;浮雲長漲,長漲長漲,長消。』」
「你們聽這個,『海水潮,潮!潮!潮!朝潮朝落;浮雲漲,漲!漲!漲!長漲長消。』」
……
對面的三個平頭青年,酒已經喝了過半。靠里坐著的青年向震生這邊看了一下,突然用日語低聲說道:「對面兩個花姑娘好漂亮,睡起來一定很爽。」
獨坐的青年立即皺起了眉頭,面色不善的看著這個說話人。而靠外手坐的青年則警惕地看向了項非這邊。
震生兩耳略一扇動,將身子轉向了兩女說道:「還有許多讀法呢,咱們趕快想,想得少了,小亮哥要笑話咱們了。」
項非和李大亮則笑吟吟地看著震生三個。
外手坐的青年見震生並沒有注意自己這邊,鬆了口氣,看來震生他們應該並沒有聽懂自己的夥伴在說什麼,日語在中國並不普及,這也是很正常的事。
一開始說話的青年做了個低頭認錯的動作,然後嘻笑著向獨坐青年說道:「川上君,我只是說笑一下。真是的,我這不是沒意思嗎。你說,對付幾個練太極拳的,軟綿綿地,還用得著咱們幾個出手嗎?咱們在那邊還有那麼多事呢。至於嗎?就為了找……」
「八嘎!」被稱作川上的青年一聲低斥,陡然間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冷冷地盯著他。他還要開口再說,坐在桌邊的同伴將手中抓得肉,塞在了他的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