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輕甲飛行車駛出一大段漫長的距離，蘇小年習慣了車速后，漸漸地將注意力落到前方，在他的面前，是一張透明的玻璃牆，能看清外面。

他看到幾輛跟男人差不多類似的輕甲飛行車快速地行駛著，街道上也有人，不多，大多數單獨走著，也有結伴同行的。街道上不再是灰白色的建築物，而是淺黃色與橙色相間的石面樓房。表面上看著顏色不同，但結構上基本一致。

不過這片區域里也有一隻巨大的鐵蜈蚣，飛行車與巨大鐵蜈蚣擦肩而過，蘇小年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東西。

是比火車還要大的宇宙飛船，那些人在關口裡接受掃描之後便可以進去，至於裡面是什麼樣的，會不會跟火車一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蘇小年還是被震撼得說不出話來，他覺得這個世界也太神奇了。都是他沒見過的東西，他竟然是一隻鄙陋寡聞的年輕鼠兔精。

最後，男人將飛行車駛到一座城池面前，車子被一道五十米高的圍牆圍住，只留有他們面前唯一的大門。

大門兩遍都有士兵把守，在男人的面前還排了幾隊人嗎，不過男人雖然身份不一般，也是乖乖的排隊。

很快，輪到了他們這邊。

有個士兵走近，男人拉下車窗，那名士兵對著男人站立敬禮，喊道：「程少帥，您好。」

程北冷酷點頭。

那士兵再次出口：「例行檢查，麻煩程少帥出示信息識別儀。」

程北打開自己的信息識別儀，彈出一道淡綠色光的屏幕來，上面顯示著——

姓名：程北

ID號：201587761

年齡：30歲

就職：第一軍818師

……

後面還有一些其他的信息，蘇小年的目光落到屏幕的有上端，那裡有個頭像，頭像不是就近的，比男人現在還年輕一點，理著個平頭。他現在的頭髮長了些，有幾絡黑髮垂到耳邊下，眼神更犀利了，深褐色的眸孔里覆蓋著一層冰意，令人無法親近。

士兵很快核對好信息放行，程北重啟飛行車，緩緩駛入了城池裡。

這裡的樓房跟之前路過的那幾處不太一樣，很高大，顏色大不相同，沒有任何規矩地錯綜複雜地聳立著，蘇小年很是好奇地看著逐漸多起來的人群，見到男人開車都會往邊上靠攏，看樣子都很怕男人。

也有可能，是怕開這輛車的主人吧。

他偷偷想。

防控中心的總部在第一區，第一區是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常住人口有80萬，這裡派遣防守的軍隊是第一軍810師，程北原先帶的師團。今年，第八區感染者人數徒然上升超過平均水平，屬於安全係數低於三個星，他就被派到了第八區。

不過，因工作原因，他經常會進出第一區，去防控中心的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飛行車很快停在一棟三十多層的大廈面前，有士兵將車子開走，他帶著小傢伙下車后直接穿過大廳，來到電梯門前，邊撥響識別儀里的通訊設備，道：「第一軍818師，程北，找A博士。」

蘇小年豎起耳朵仔細聽，原來男人叫程北。

掛斷通訊，電梯門打開，程北走進去，抬手按上24字樣的按鈕。隨即，電梯緩緩上升，在24層樓上打開，程北直走出去。

這是間偌大的白色房間，有四名士兵把守，見到程北進來，肅立敬禮，程北點頭，直接走到最裡面。這裡有不知名的龐大機械，每台機械的面前都有兩到三個穿著白色制服的人，他們戴著淡藍色的帽子，白色口罩與白色的手套，有的眼睛上還戴著一個圓形的薄片，薄片上有藍色的線條一閃一閃，蘇小年猜這裡應該是研究什麼東西的地方。

不過程北突然帶著他來到這裡幹嘛？

蘇小年心跳猛地驟停！

他想到了個可能，男人不是說過要帶他去什麼研究所嗎，難道這裡就是研究所？

反應過來時，蘇小年的身體一僵，愣在口袋裡三秒后，快速地做出反應，他要逃離這裡！

可還沒付出行動，面前走來一個穿著白衣制服，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男人，看到程北柔聲說道：「這個時間點怎麼過來了？」

程北說：「巡防時看到只鼠兔，帶過來檢查下。」

「咦？是這個小傢伙嗎？這麼可愛！」年輕男人應該就是那個什麼A博士了，他微微彎下腰看向蘇小年，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來。

蘇小年呼吸一緊，趕忙地往口袋裡縮了回去。

「不過，你怎麼那麼好運氣發現鼠兔的，還記得我上次……嗯，就是去年的時候培育出來的奧茨小白兔嗎，上過月死了。」A博士吐槽完，程北並沒有搭理他，依舊是一副冰冷的模樣，他倒是沒在意。

從口袋裡取出隨身帶著的抽血器，他換上一管新的針頭，吩咐道：「你將小傢伙帶過來。」

蘇小年盯著那枚針頭，腦海里冒出恐怖地念頭——他莫非要被解刨了！！！

啊啊啊啊，他不要！

嗚嗚嗚嗚，他還沒飛升成仙！

救命！！！！

程北不是第一次帶動物過來基因檢測，輕車熟路地將小傢伙從口袋裡拿出來，本是乖巧不動的小傢伙突然猛烈地掙紮起來，想要從他的指縫裡逃走。

他微微挑眉，小傢伙這是在……害怕嗎。

他沒多想，將小傢伙放到檢測儀床上，結果小傢伙的兩個爪子緊緊地勾住自己的衣袖，「唧唧唧——」地凄厲尖叫起來。

聲音之大，嚇到了他跟A博士。

可還沒完，小傢伙叫完，全身的毛髮炸成大毛球，吊在他的手臂上顫慄著，兩隻眼睛竟然滴溜溜地浮出水珠來，竟是要哭了。

程北冰冷的眼底劃過一道詫異地神色，但僅僅是一秒，他就全然明白小傢伙為何如此這般了。

「噠」的一聲，程北的袖口處，一枚銀扣在小傢伙的死命抓著下不堪負重地掉落。

程北伸出手撫摸炸成毛球的小傢伙，拍著他的後背，不太自然地開口：「乖，別怕。只是檢查，檢查完就帶你回家。」

蘇小年呆了呆，抽泣著鼻尖看程北，沒從他的眼裡看出異樣來。

這個男人——

真的可以相信嗎。

「聽話。」程北聲音再度響起。

這次，蘇小年打算信他一回，希望他沒有賭錯，要不然小命就要交代在這裡了QAQ

決定好，蘇小年主動地鬆開爪子跳到了檢測台的檯面上，在要躺上去的最後關頭，他又看向男人一眼，見到男人對著他點了點頭。

咬咬臼牙，蘇小年仰面躺到冰冷的白色檯面上，檯面上「嘀」地發出一聲，兩端打開個砸門，伸出銀色的機械手環扣上他的腰身，他踢了踢四肢，沒能翻過身來。

A博士這個時候過來，手裡拿著針管往蘇小年的前肢里抽了一管血，抽完讚美了句：「我以為會折騰很久，沒想到你一開口竟很聽話。程少帥，這是在哪裡撿的，我也想撿一隻。」

「沒有了。」程北冷漠回答。

「行吧，我就知道你不會說，我拿血去檢測，這邊掃描檢測大概四十分鐘可以結束，基因檢測結果是三十分鐘，剩下的時間你自由安排，哦不能碰檯面。」他按了幾個按鈕后，帶著血離開。

此刻，床面發出嗡嗡嗡的輕微震動聲，震感有節奏地從四面八方傳來。蘇小年感受到有股宛若細小電流般的無形光束掃過自己的周身，又從腳的位置重新反過來繼續掃描，最後覆蓋住他的全身，細弱的電流在身體里流動著，帶著令人發麻的舒適感。

蘇小年眨巴眨巴眼睛，盯著檯面上那個淡藍色的屏幕上看，他看到自己的身軀被投射到上方。可是，他的身體不再是原本的模樣，形態還是那個形態，就是五官被虛化。裡面有淡紅色的絲線，在緩緩流動，像是他的脈絡，除了淡紅色的絲線外，還有幾處白點，以及他的骨骼。

這個所謂的掃描檢測就是透視吧。

嗚嗚嗚——

沒臉見鼠兔精了。

時間嘀嗒嘀嗒過去，他有點犯困了，這時他聽到旁邊再度響起聲音，是A博士拿著基因檢測報告單回來了，程北在問他：「如何？」

「很健康。」A博士將報告單遞過去，「我很久沒有見過這麼健康的數據了，這隻小傢伙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有這個的體質，想必之前活得很幸運。」

「是嗎。」程北的聲音里聽不出任何欣喜的波動。

A博士笑了下，「程少帥，要不然這隻小傢伙給我養唄。」

「不。」

「真小氣。」

蘇小年聽著他們短暫的對話，知曉了自己不會去其他地方了。

不過，他可不是在這個地方的。他住的那個地方可好了，有美麗的大草原，白雪皚皚的雪山，燦爛的大太陽，漂亮的湖泊……還有他最愛的麥苗。

沒懷念多久，扣在他腰間的手環自動鬆開，蘇小年翻了個身，扭了扭僵硬的腰背，朝著程北跳過去，落到他的面前。

這次，程北沒有提著他的後頸部，而是寬厚的手掌拖著他，抱到了手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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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點以為自己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