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拒絕了主人一起用餐的挽留，我從我的僱主手裡接過一卷鈔票，瞄了一眼，好像比預定的數額多一點。直到走出那幢公寓樓，轉到一個無人的角落，我才迫不急待的將那捲鈔票展開，果然多出了五十塊錢。心裡歡快的吶喊一聲，為這筆小小的意外橫財。這家主人還不錯，除了約定好的工資還時不時的給我塞點小費。也許是跟他們相處久了比較投緣，也許是他們覺得我這個窮學生太可憐，就權當貧困資助了。我今年十九歲，在經濟學院上大一，利用周末的時間去給人做家教。雖然賺得錢不是很多，不過對我來說卻很重要，這意味著我不必再每花一分錢都伸手跟自己的哥哥嫂子要。用五塊錢去拉麵館吃了碗牛肉拉麵，直吃得滿頭冒汗滿嘴流油（辣椒油是免費的，得多吃點）。心滿意足的從拉麵館里走出來，我的心情變得舒爽極了。春日的午後很溫暖，陽光灑在身上暖透心窩子，我愜意的微眯著眼睛，懷裡抱著那隻待修的筆記本，躊躇滿志地向著「大學城」的方向走去。「大學城」的正規名字應該是普發科技城，就因為它臨近經濟學院，而光臨的大部分顧客都是經濟學院的大學生，所以大家都習慣稱它為「大學城」。裡面主要經營各種電子產品，當然種類最多的還是電腦。從台式電腦到筆記本電腦，從昂貴的品牌機到廉價的組裝機還有深受大學生歡迎的二手電筒子產品，總之應有盡有。只要是經常用的東西就可能會壞掉，尤其是仨瓜倆棗換來的二手機器，出毛病的機率當然比原裝正品機要高。於是又間接帶動了另一種附屬產業：二手電筒子產品維修加回收。就是說壞掉的機子能修可以修，不能修就直接賣掉。我懷裡抱著的這隻機子是準備去修的，冷曦那位富家大小姐，就因為筆記本感染了病毒導致黑屏居然一怒之下準備毀機滅跡，幸好我及時趕到才避免了這隻漂亮的本子毀於她的魔爪。「今天我保證給你修好，不過要借給我玩兩天！」我早就對她的筆記本垂涎欲滴，便抓住這個機會要求道。「好吧，只是周一你必須還給我！」冷曦真小氣，周一就討要回去，我雖有些不高興無奈本子是人家的只好答應。嘴裡哼著小曲，我腳步輕盈地向著目的地走去。這段路程並不遠，步行也就十多分鐘的時間，權當健身順便省下一塊錢的公交車費。這一帶路邊的攤位太多太亂，擠佔了人行道，行人就只好去擠占行車道，因此這段路的交通是很差的，堵車現場時常發生。冷不防身後響起幾聲高分貝的汽車喇叭，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間走到道路中間，反應過來便馬上往路邊拐，偏偏這個時候好巧不巧的迎面駛來一輛電瓶車還直衝著我而來。有沒有搞錯？這電瓶車是嚴重的走錯道了，他應該走另一邊的。雖然一肚子的忿忿不平，但我也知道此時再跟車主理論有些行不通，只好再次往路中間閃避。「吱——嘎！啪！」一連串的響聲，「吱——嘎」聲無疑是剎車聲，那啪的一聲……咳，是我懷裡抱的筆記本電腦在慣性下砸到了身後的車上，當然現在已四分五裂英勇捐軀了。「你到底怎麼回事？沒長眼睛嗎直往車上撞！」短暫的靜寂之下傳來車主氣急敗壞的怒吼，接著車門打開跳下一個健碩的身影。我對著筆記本的殘骸默哀了三秒鐘這才抬眼望向正在向我發難的車主，目光接觸到他的臉時不由一怔。好精緻的一張俊臉，簡直比男明星還要帥上幾分。當然一瞬間的驚艷之後我還是很快恢復了理智，因為眼前這位帥到掉渣的帥哥正用相當不友善的目光瞪著我。我攤了攤雙手，說：「我當然長著眼睛，不過我的眼睛可沒長腦袋後面，是你開車從後面撞上我的怎麼倒來個惡人先告狀？現在……你說怎麼辦吧！」將棘手的問題再扔還給他。「怎麼辦？」帥哥倒是快人快語，「賠錢！」「唔，」既然對方這麼痛快我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麼了，只問道：「賠多少？」「三萬！」一口價。「啊？」我驚嘆，連忙好心地提醒道：「這隻筆記本雖然很珍貴不過……好像不值那麼多錢哎！」「什麼？」帥哥歪了歪腦袋瞧一眼那堆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的零部件，「嗤」地嘲笑一聲：「誰說你這隻破爛了？我是說讓你賠我的車，三萬！」「啊！」我驚跳，「青天白日的你訛人啊！是你撞碎了我的筆記本還要倒打一耙，小心我報警！」「報警？正合我意，我也懶得跟你浪費唇舌！」帥哥掏出手機摁了一串號碼，「喂，交警支隊的劉隊長嗎？馬上過來！在大學城這般遇到點麻煩事，我的車被人撞花了，你帶幾個人過來處理一下！」我在一旁聽得傻了眼，不會吧，他用這種上級領導跟下級隨從講話的口氣跟那位交警劉隊長講話，看樣子此人身份不一般啊！待會兒那劉隊長來了還有我的好果子吃嗎？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個大錯誤，連忙再次瞄向他的車，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是限量版的法拉利。當然這種牌子的車我只在電腦上看過圖片，據說是天價。現在它的擋風玻璃下面被剮掉了一點點漆，如果不仔細看根本就不易發現，就這麼點剮痕——居然讓我賠三萬！剛才我還可以當笑話，此時我卻笑不出來了。望著帥哥一身不菲的行頭，試著變換了下語氣，商量道：「喂，帥哥，咱們打個商量行不？」帥哥睨我一眼，滿臉的不屑。「不行，我也不是訛你，待會兒你陪我一起去鍍漆，看看需要多少錢！」「可……我的筆記本也被你的車撞壞了啊！」我咽口唾液，心裡在發愁要怎麼回去跟冷曦交待。帥哥冷笑：「那就等交警來判，看看你那隻破本子值多錢，從賠償款裡面扣！」在交警大隊里，我頭重腳輕，額冒虛汗。因為道旁的監控錄像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是我為了躲避前面的電瓶車才阻礙了後面正常行駛的法拉利，而且那輛車壓根就沒碰到我，是我在慣力下脫手將那隻筆記本擲飛到車上。本子是我自己丟過去的，完全報廢了不說還順便剮花了人家0。1平方厘米的漆（不用放大鏡看不清楚），責任竟然全部在於我。那位姓劉的交警隊長判我馬上陪車主去鍍漆，花銷要全部由我來付。再三解釋自己目前拮据窘迫的經濟況狀，我只差要哭了。那劉隊長似有憐憫之色，轉過臉問車主：「沈少，您看……怎麼處理？」那位被稱為「沈少」的傢伙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只拿眼睛瞟著我，用譏諷的口氣反問道：「你說怎麼處理？」問我？我忙清了清嗓子，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我說……我沒錢！」看著他唇角揚起的譏誚又忙接道：「不過……我會賠你的，只是……這賠償款可不可以分期付？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就算殺了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真的！而且……那隻本子還是我借了別人的……」沈惡少再瞄我一眼，勾唇道：「你要早這樣說話知趣我也就不跟你較真了，誰讓你牛氣衝天的，不給你點教訓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耷拉著腦袋任他數落隨他訓斥，再不復方才的心高氣傲。正所謂人窮氣短，我現在只希望他數落夠了能高抬貴手放我一碼。三萬塊，開玩笑，如果被家裡知道，我那守財奴般的哥哥和嫂嫂肯定要抓狂了。訓夠了，沈惡少抬起手腕看錶，然後沖我招招手：「喂，過來！」叫我？我連忙殷勤地走近，問道：「請問您還有什麼吩咐？要錢……我沒有，要命倒是有半條，不過我估計您不會屑於要我這條命吧！」「切，」他笑起來，有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好像我是逗他開心的雜耍小丑。「我要你的爛命幹什麼？」雖然很不爽他用這種眼光看我，但這種時候我已講不起什麼骨氣之類的東西了，只好勉強陪笑道：「沈惡……呃……沈少一看就是有氣魄的大人物，這區區三萬塊在您老眼裡算什麼呢？您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我……真沒錢啊！」他又一挑眉尾，不悅：「我很老嗎？」「不老，年輕帥氣，標準的帥鍋！」我笑眯眯地回道，好在他長得真不錯，讓我在說這些奉承的話時也不至於太噁心。沈惡少這才消了火氣，微微抿唇，說：「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哦！」我連忙豎起耳朵。「本來我是要去赴約會的，是你平白無故出來混攪一陣子耽誤了我的時間。現在我約會的對象早就走了，作為補償你要陪我去赴約！」沈惡少饒有興趣的打量著我，那是一種野獸打量獵物的目光。艱難的咽口唾液，我試著拒絕：「不好吧，約會也能替補嗎？」「我說可以就可以！」沈惡少抬手打了個響指，「OK？要麼賠錢要麼陪我，選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