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獨家發表
李湛早起慣了,即便不用早朝也早早就醒了。
他伸手往旁邊一摸沒摸到小皇帝,不由嚇了一跳,走到屏風外一看,才發現小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鑽到了紀輕舟的懷裡,這會兒一大一小兩個人睡得正香呢。
小皇帝睡姿不雅,一條腿蹬在榻邊,另一條腿抵著紀輕舟的身體,被子早被他踢沒了。李湛怕小皇帝著涼,伸手扯過被子想幫他蓋好。然而李湛俯身的時候,目光卻不經意落在了旁邊那少年的面上。
少年醒著的時候,眼睛里總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像個隨時準備迎接危險的小動物,這會兒睡著了反倒放鬆了些,眉頭舒展著,看起來像是在做什麼美夢。
外頭傳來低低地交談聲,李湛忙收回思緒,出了房間。
房門外,秦錚比他起的還早,一見他出來頓時一臉笑意迎了上去。
「噓。」李湛抬手在唇邊一點,低聲道:「還沒醒。」
秦錚忙會意,搭著李湛的肩朝外走,待離得遠了才開口道:「你可以啊,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都不告訴我?」
「什麼事?」李湛問道。
「就是你和……你倆……」秦錚伸出兩個手指勾了勾,一臉意味深長的笑意。
李湛白了他一眼道:「你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什麼?」
「不好意思承認?」秦錚開口道:「我十六歲就是情場老手了,這麼些年什麼人沒見過,你還想瞞我?」
「再胡說我便讓董棟送客了。」李湛冷聲道。
「好好好,不說了還不行嗎?」秦錚忙道。
秦錚與李湛是自幼的交情,對李湛頗為了解。京城這幫勛貴子弟,大多都是未曾及冠便成了婚,沒成婚的府里多半也有人伺候,像秦錚這種浪蕩一些的,更是尋花問柳的老手,唯獨李湛,眼看已經二十二歲了,身邊卻從未有過什麼人。
如今李湛總算有了點那方面的苗頭,秦錚比自己的事兒還上心。
「內侍不是都服了葯嗎?還會有那方面的心思嗎?」秦錚問道。
李湛頓住腳步看向秦錚,秦錚忙道:「我可沒說你倆,我只是對紀小公子好奇。」
「你若是好奇找來喝一碗試試便是。」李湛冷聲道。
「那葯喝一次管好幾個月呢,我可不想當幾個月的和尚。」秦錚道:「不過宮裡前些日子不也有流言傳得沸沸揚揚的么,所以說這葯是不是真的不管用啊?」
李湛聽他提起那個流言,眉頭幾不可見地皺了皺。
「哦,我知道了。」秦錚一臉恍然,伸出兩隻手一上一下的貼到一起,道:「那葯對上頭這個有影響,對下頭這個沒影響,對吧?」
李湛沒接茬,只瞥了他一眼,開口問道:「你昨日還對他一肚子成見,今天怎麼突然對他這麼好奇?」
「那還不是因為……」秦錚怕李湛真跟他急了,只得改口道:「我先前怕你顧念著紀太傅的情義被他蒙蔽了雙眼,吃了虧,如今既然……咳咳……我自是要支持你的,總不能眼看著你做一輩子的和尚吧?」
「你這回倒是不怕我被美色迷惑了?」李湛問道。
「被美色迷惑是好事啊,人不風流枉為人嘛!」秦錚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這輩子的志向就是希望全天下的美人都來迷惑我,我一定奮不顧身心甘情願地讓他們迷惑!」
李湛:……
秦錚收了玩笑的語氣,又道:「這人吶最不怕的就是有求有欲,知道他要什麼,你才好決定願不願意給呀!紀小公子若真是想要你的身子,你給了他你也不吃虧是吧?順便他再有點別的所求,只要你能辦得了,滿足了他又何妨?」
「停!」李湛聽他越說越離譜,當即阻止道。
「最後問一句話!」秦錚開口道:「你信任他嗎?」
李湛聞言一怔,不由想到了昨晚溜到紀輕舟榻上的小皇帝。
作為習武之人,李湛哪怕有半分提防之心,昨晚都不會睡得那麼沉,竟是連小皇帝從他身邊離開都未曾發覺。
小皇帝一早醒來見不到李湛又有點不大高興,連帶著又抱怨了幾句秦二公子。畢竟好不容易來一趟別苑,李湛一直陪著秦錚,都沒顧上帶著他玩兒。
直到早膳后,秦錚提出來要帶他去後頭狩獵,小皇帝這才興高采烈的,將此前對秦二公子的不滿都拋到了腦後。
「這個季節狩什麼獵?」李湛對他這個提議頗為不贊同。
秦錚卻道:「帶陛下去後頭的林子里逛逛,抓幾個兔子什麼的,哄他高興高興。」
李湛原本還想拒絕,但見小皇帝雙眼放光的樣子便只得妥協了。
別苑後頭的林子不算太大,若是讓李湛騎著馬去逛一圈,估計一盞茶的工夫便能走到頭,但如今既然是帶著小皇帝體驗生活,眾人便放慢了速度,全當騎著馬散步了。
紀輕舟不大會騎馬,好在馬走得慢,不然他還真不敢上去。
秦錚大概是看出了他不會騎馬,一路上都綴在他旁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說話。
「王爺幼時騎射功夫便是拔尖的,他狩獵的時候若是搭了弓,便沒有落空的時候。」秦錚朝紀輕舟道。他話音一落,便見李湛搭起了弓,對著一隻過路的兔子放了箭,然而那箭偏的甚遠,連兔子的毛都沒蹭到。
秦錚聞言撓了撓鼻子,替李湛打圓場道:「肯定是手生了,呵呵。」
「秦二公子是不是有話要朝我說?」紀輕舟開口問道。
今日一見面,他就感覺這個秦錚對他的態度有些奇怪。昨晚見面的時候,對方明明滿是敵意甚至還出言唐突,今日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頗有一副謙謙君子的做派。
「沒有沒有。」秦錚忙道:「昨日秦某喝了幾杯酒,對紀小公子多有唐突,還請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紀輕舟聞言淡淡的道:「秦二公子客氣了,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內侍罷了,過去的紀小公子早就不在了。」
「嗨……」秦錚聞言忙道:「秦某就佩服你這股洒脫的勁兒!拿得起放得下,不愧是王爺看上……咳咳……」
紀輕舟一臉迷惑地看著秦錚,忍不住懷疑對方可能是吃錯了葯。
「哇,皇叔好厲害!」另一邊小皇帝坐在馬上忍不住歡呼道。
紀輕舟聞言看去,便見李湛射中了一隻灰色的兔子,那兔子中了箭卻沒傷到要害,只拖著那支箭在地上掙扎,一時之間倒是沒有氣絕的跡象。
小皇帝沉不住氣,當即就要下馬去撿那兔子。
李湛將他抱下馬,示意侍衛不必幫忙,讓他自己撿便是。
「哎呀……它好可憐。」小皇帝靠近了那兔子之後,看到那箭射出來的傷口流了不少血,興奮勁兒當即便少了許多,蹲下身喃喃道:「它看起來好疼啊……」
紀輕舟過去看了一眼那兔子的傷勢,開口道:「回去養養傷,應該還能活。」
「真的嗎?」小皇帝看向紀輕舟道:「那咱們把它撿回去吧!」
一旁的李湛和秦錚看著眼前這一幕,表情都有些無奈。
說好的打獵結果真的只是出來捉一隻兔子拿回去養著……
「哇,好大一隻蚯蚓。」小皇帝突然指著一邊的草叢開口道。
紀輕舟正拿了布巾去包那受傷的兔子,聞言順著小皇帝的視線看去,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一條手指粗的花斑蛇正從兩人腳邊蜿蜒而過,那蛇注意到了小皇帝的動作,朝小皇帝看了一眼。
紀輕舟也分辨不出這蛇有沒有毒,見它看過來生怕它突然襲擊人,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條蛇的脖子,卯足了勁兒便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秦錚大叫一聲躲開那蛇。
卻沒想到那蛇不偏不倚掉到了李湛的身上。
那蛇原本大概也沒打算攻擊人,但是被紀輕舟這麼一扔給激怒了,如今掉到李湛身上,下意識就做出了攻擊的反應。於是只片刻之間,李湛脖頸上多出了兩個小小的傷口。
這一變故來得太快,眾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
紀輕舟頓時面色蒼白,額頭上冷汗都下來了。
這蛇若是有毒,那他今日可就是謀害攝政王了……
「天吶……這蛇不會有毒吧?」秦錚用匕/首將那蛇釘在地上,趕忙去檢查李湛脖頸上的傷口。侍衛們也嚇得夠嗆,紛紛圍過來查看李湛的傷勢。
「不像有毒的樣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秦錚開口道:「若真是有毒的話,毒性肯定散的非常快,得趕緊將毒血吸出來。」
「若真有毒,只怕你吸完了你也會跟著中毒。」李湛推開秦錚道:「先回去再說吧。」
「我來!」紀輕舟上前撥開圍在旁邊的侍衛,朝李湛道:「你若是中了毒,估計我也活不成了。」
李湛一怔,尚未反應過來,少年便扶著他的肩膀,含住了他頸間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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