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自殺(2)
「她——她竟然自殺。」韓碧雲秀美的臉詭異地扭曲著,盯著她身前那個插著刀柄的血痕汩汩的傷口,做出害怕模樣。
「她這樣又蠢又笨的女人,自殺能捅到要害嗎?」
周金宇說著話一點點地把她發軟的身體往地毯上放倒,小心地不讓自己沾到血跡,然後,蘇迷涼痛得模糊的視線充滿了不可置信,周金宇,他竟然——他竟然會這樣做——捏著她的手,小心地抓著她無力的手指覆蓋在刀柄上,狠力下按。
蘇迷涼痛呼一聲,唇邊溢出一絲血跡:「你——你——好狠。」
「狠?金宇可心軟了,他為了不讓你傷心,剛剛說了謊哪;
你才是破壞者,我們倆開始得比你早,從那個暑假,你被他得到的那個暑假開始,這麼多年來,是你分享著屬於我的那份愛;
誰有你狠,享受了不該得的愛情,還拿著刀子逼婚。」
韓碧雲蹲下身,很認真地歪曲著真相。
蘇迷涼心底痛極,口中又湧出一大口血:「為——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傻!你死去的老爸給你留下的那麼大一筆錢,早晚都會讓別人騙去的,與其便宜別人,不如轉移到我們這對和你最親密的朋友手中,也不枉陪了你這麼多年。」
韓碧雲笑得得意。
蘇迷涼的心徹底泛著絕望的寒氣:「金宇,是——這樣嗎?」
「是,本身想早點和你攤牌的,只是你太小氣,十年了,都沒有能讓你把錢吐乾淨,你要體諒,把資金從你名下的空殼公司轉到我名下,耗費了我太多的耐性和精力。」
周金宇的話更加無情,打擊得她直接噗地吐出一口血來。
「你說謊,真的——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蘇迷涼近乎絕望地問。
「愛你什麼?愛你的豆芽菜身材?
愛你的傻模樣?
愛你十年如一日的死魚一樣的姿勢?
還是愛你要一筆資金都要問清楚來龍去脈的吝嗇?」
周金宇涼薄的唇做出輕哂的模樣,一疊聲地反問,逼得蘇迷涼說不出話,咳出更多的血來。
「告訴你一個秘密,你們家的卧室客廳餐廳都有我們親熱的記憶,他每次和你親密,都會嘔到,然後到我身邊尋找安慰,哀求我早點答應和你攤牌,今天不是你逼婚逼急了,他也不至於露出破綻讓你逮到,這樣挺好,一勞永逸。」
「時間差不多了,別讓她真的死在這裡。」
周金宇快速地穿好衣服,和韓碧雲整理好現場,然後兩個人挽著臂彎向她微笑道別:「蘇迷涼,再見!」
「不,這輩子估計見不著了,下輩子見。」韓碧雲笑靨如花。
「——好恨,如果——時光倒流,我會讓你們倆——生不如死。」蘇迷涼斷斷續續說出這樣的話,
然後,她眼睜睜地看著韓碧雲跌跌撞撞就跑到了門口,嘶聲喊著保安:「救命啦,殺人啦——」
「不要讓人看到臉,躲入衛生間,反鎖門。」周金宇冷靜地提醒。
外邊走廊上傳來一陣開門聲,還有雜沓的腳步聲。
她被周金宇死死地固定在懷裡,胸前傷口的血流得更快了:「迷涼,——不要衝動。」這聲音喊得好高。
「周——金宇——你不去做演員——可惜了——」
「這都是你逼的,你都處心積慮地拿刀子上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堅持一會兒,等戲做足了,你就會——解脫了。」
周金宇的聲音貼著她的耳邊,說得好溫柔。
「怎麼了?」外邊探頭探腦的客人問。
「血呀,趕緊報警!」
「救護車!救護車!」
不知過了多久,保安帶著急救人員也過來了,周金宇抱著她小心地放在擔架上:「你們輕一點,她怕痛。」
這一聲故作關切的話,徹底讓蘇迷涼噁心到昏死過去。
……
嘀嘀嘀——
冷冰冰的鬧鐘聲響起,猶如玻璃球彈落在樓梯上的跳躍聲。
蘇迷涼眼也不睜,閃電般地伸出手關掉了鬧鐘的鈴聲,腦子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身體已經開始在床上掙扎。
慣常的因失眠帶來的睏倦疲憊沒有如期襲來,胸口更沒有撕心裂肺的疼痛,彷彿是一夜好眠,精神抖擻得讓她意外,她有些詫異地睜開了眼睛。
視線開始游弋——晨光熹微,房內光線很暗,但是她依然看到這房間的陳設,蕾絲花邊的輕紗帳頂,對面牆壁上媽媽親手做的十字綉景物裝飾畫,讓她的眼睛瞬間充滿了淚水,那是一種熟悉到極致的陌生!
她驚駭地瞪大眼睛,這是做夢嗎?
她竟然如此真切地回到曾經盛滿溫暖和愛的家裡,沒錯,這是她的房間,是她上大學之前住了十多年的熟悉的小屋。
她緊張得屏住了呼吸,生怕這是一個轉瞬即逝的夢境——視線停留在一個醜小鴨形狀的黃色鬧鐘上,她的手指探過去,在鬧鐘後邊按了一下,指尖冰涼,嘀嘀嘀的聲音頓時又響了起來。
這不是夢,視覺、聽覺、觸覺都是如此的清晰!
眼前一切確實真真切切,可是夢中那二十八年的光景也歷歷在目。
若只是大致的浮光掠影,蘇迷涼自然不至於困惑至此,偏偏夢中一舉一動真實無比——父親遇難之後陷入滅頂的痛楚,母親臨終前病痛的倦容,相戀幾年的男友和她的閨蜜聯手背叛,被捉住后還護著小三,合力害死她,那種被羞辱被背叛之後心若死灰的絕望,全部歷歷在目!
甚至,她還能清晰地記得,她的魂魄飄浮在親屬給自己舉行的冷清葬禮,看著來往的幾個熟識的面孔,那些人表面上含著悲戚,可有哪個是真正為自己悲傷?
如果真的是親人、是朋友,怎麼會臉色平淡得容許她死得這樣不明不白,她羞恥得恨不得從棺材里爬起來,真他媽死得太窩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