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5欣喜萬分
她一邊嘔吐著,一邊聽著他溫柔地安撫著自己,原本動蕩不安的心似乎是一點一點平靜了下來,等到她吐得差不多了,才算是徹底清醒了過來,看著自己將他身上那件灰色條紋格子襯衣吐得一塌糊塗,有些抱歉,「……我、我沒事了……你的衣服……」
「沒事。」他絲毫不在意,她可以開口和自己說話,他已經是欣喜萬分,「你出了很多汗,衣服上也髒了,我抱你去洗一洗好不好?」
身上似乎還有著那股讓人作嘔的血腥味道,她早就想要洗澡了,迫不及待地點點頭。
浴室里十分的溫暖。在他的懷裡,白月彤縮成了一團,她胃裡十分的難受,在他放水的期間,她還時不時地乾嘔,最後水溫差不多調節好了,她終於停止了乾嘔。又用溫水漱了漱口,一動不動,彷彿又睡著了。段默岩抱著她,將她的頭髮撥至耳後,柔聲地安慰她。其實自己到底說了什麼,他也不太清楚,只是覺得這一天他說的話比起這一個月都多。可是也只有不停地說,不停地重複,告訴她已經沒事了,這樣才能夠讓自己安心,讓她安心。
樓下有阿姨送上來乾淨的衣服,因為洛向遠這一套房子幾乎不住人,葉語嫌棄這裡太遠太偏僻,她向來喜歡熱鬧,所以不愛來這裡,自然就沒有女人的衣服。阿姨找了很久才找到了兩套男士的居家服,還帶著標籤,應該還沒有穿過。
洛向遠的身材和段默岩差不多,因為白月彤的身材纖細,t恤的下擺幾乎拖到了她的大腿地方。彷彿是一個孩子。
重新回到卧室,溫度稍稍下降了一些,白月彤一出來,身體輕輕一抖,往他的懷裡蹭了蹭。段默岩皺了皺眉,將她抱著放在了床。上,床。上的被套已經讓阿姨換上了乾淨的,她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面,因為懷孕的關係特別容易累,面色還是有些不太好,不過情緒倒是平靜了不少。
他問她:「小彤,餓不餓?要不要吃點什麼?」
胃裡面硬邦邦的像是塞滿了石頭,不過稍稍冷靜下來的她知道這一天她都沒有吃過東西,就算是不為自己也應該為了肚子裡面的孩子著想,於是啞著嗓子說:「我想……喝點粥。」
段默岩大喜,忙不迭點頭,「我馬上讓人去準備,你等一下,我馬上就去。」
他急急忙忙出了房門,見走廊上面沒有傭人,只能小跑著下了樓,剛想去找廚房,誰知道正好碰到了從廚房裡面出來端著水杯的葉語。
葉語見到他,「咦」了一聲,「你怎麼下來了?彤彤她怎麼樣了?」
段默岩心情很好,語氣也輕快了不少,「她醒了,我給她洗了一個澡,她精神好了不少,還說要喝粥,你這裡有沒有粥?」
「哪裡有現成的粥啊,白米倒是有。向遠還讓這裡的阿姨準備了一些材料,現在我讓她們去做。」
段默岩叫住葉語,「不用了。」
「怎麼了?」
段默岩捋了捋t恤的衣袖,笑得神采飛揚,「我自己可以,你上去陪陪小彤,陪她說說話,我去給她煮粥。」
葉語笑眯眯地看了看段默岩,忍不住打趣他,「可以啊,都成煮飯公了。不過。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麼樣了,襯衣就跟從水溝裡面撈起來似的,身上也是一身的味道。想要做飯給彤彤吃你有的是機會,先去洗個澡吧,我去陪著彤彤,讓阿姨做就可以了。」
段默岩這才發現自己的確是滿身的味道,是剛才白月彤嘔吐的時候遺留在自己身上的。他沒有勉強,點點頭,匆匆地說了句:「謝謝。」然後才去跟阿姨交代了要煮的是什麼粥,這才上了樓進浴室洗澡。
熱水從發間鑽出來,又再連上肆意地奔淌。這一天,過的這樣曲折,幾乎是讓自己喘不過氣來。他甚至顧不上外面的世界究竟成了什麼樣子,直到此刻,才微微地定下心來。他簡單地擦了擦頭髮,換衣服的時候,手指在衣料上面微微一滯,只覺得如雲般柔軟。
兩套衣服是同一個系列的,忽然讓他想起抱著他的時候,她整個人瑟瑟發抖躲在自己的懷裡。也是那樣的輕柔……
他神情間有些惆悵起來。她原本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她一貫都堅強好勝,想起那麼久以前,她和自己爭得面紅耳赤的樣子,現在想來彷彿是上個世紀的事情,那樣彌足珍貴。而如今,簡直就是奢望。
她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脆弱?而他究竟要將多少暖意和溫柔交給她,她才不會抗拒?她才會重新快樂起來?
將衣服套在了身上,深邃的眼底劃過一絲堅定。
從今往後,不管有多麼的辛苦,他都不會再放開她的手,再也不會!
回到卧室的時候,葉語正好從裡面出來,看到迎面而來的段默岩,黑色的秀髮濕漉漉地垂在額前,完美無缺的鼻樑,就彷彿是老天爺一刀削下去的,然後就了如此硬挺的鼻樑。他身上只套了一件寬大的居家服,袖子高高地挽起,露出結實的臂膀。深邃的眼睛偶爾波光一閃,猶如一望無際的海,看不到盡頭。然而,他整個人性感地幾乎是可以讓人噴鼻血。
這男人,上天真是厚待他。這麼多年過去了,歲月一點都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什麼痕迹,想起自己很多年前,還會因為聽到段默岩這三個字尖叫幾聲,如今想來拿彷彿就是上輩子的事情。
幸好,她家老公也不差。
她眼角微微一抽,不著痕迹地移開視線,伸手指了指房門處,說:「剛剛睡下了,喝了一碗粥。氣色好了不少,你去看看吧。」
段默岩淡淡地「嗯」了一聲,「謝謝。」
葉語摸了摸鼻子,不再說什麼,伸手摸著自己隆起的大肚子,大搖大擺地回房了。
一進卧室,裡面已經空無一人,阿姨在床邊放了一杯牛奶和一個新鮮的三明治。大概是怕她吃了一碗粥會餓著,他上前坐在床沿邊,柔聲問她:「把牛奶喝了好不好?」
她似乎是很累的樣子,眼睛倒是沒有閉上,只是搖頭,「我飽了。」
他嘆了一口氣,將牛奶放在了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好了,睡吧。」
白月彤的身體不時的抽搐,睡得很不安穩。他見她這樣,於是就在她的邊上躺了下來,讓她靠在了自己的懷裡,將她輕輕地圈在了胸膛前。低聲地安慰她:「沒事了,都過去了。」
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花園裡面的燈光透過窗口折射進來,段默岩這才發現原來窗帘只拉了一半。夏天的晚上總是會有突如其來的雷陣雨,他正這麼想著,就看到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彷彿是出鞘的利劍。閃爍著令人瞪目結舌的光耀,劈開絲絨般的夜幕。隨即就有低沉的雷聲,彷彿是有戰神在天邊打鼓,將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震得驚天動地。
懷裡的女人似乎是睡著了,段默岩生怕會驚擾到她,將她的身子微微移開,想要起身去拉起窗帘。身體才一坐起,就已經被她忽然反手抱住了腰,他的一條腿已經站在了地上,另一條腿只能彎曲著跪在床。上,俯身看著她。
同一時間,又是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光亮的可以刺痛人的眼睛。
所有恐怖的畫面驟然聚集在腦海裡面,她因為害怕,越發用力地抱緊了他的腰。
段默岩就這麼看著她,原來她並沒有睡著,此刻她一雙眼睛睜大著,和自己對視,沒有了之前的病態,眸色清亮如水,無聲地傳遞出了他看得懂那種渴求,牢牢地盯著他的眼睛,一動不動。
她在害怕,他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她這樣的眼神就這麼看著自己,明明知道她只是因為害怕,他卻還是很不爭氣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微微有些失律。他暗暗深呼吸,好半天,他才勉強穩住了自己的心神,想要起身先去拉好窗帘,可是身下的女人卻彷彿是一個固執的孩子,緊緊地抱著他的腰,就是不肯撒手。
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有一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原來被她需要,被她認可。被她渴望就是這樣的感覺……
無法控制的欣喜若狂,只要她要,他就願意給,不管是什麼,他都不會皺一皺眉。
他重新坐下來,伸手輕輕地摸著她的臉頰,「我不走,現在外面打雷閃電,我去把窗帘拉上,然後把燈都打開好不好?」
白月彤從小就害怕打雷,加上現在的事情,她越發覺得驚悚,她不想讓他離開,哪怕一分一秒都不想。她太害怕這樣的感覺,每一下閃電就彷彿是那雙如影隨形一直都折磨著她的眼睛,無處可逃。
她沒有鬆手,反而抱的更緊,段默岩只覺得她很用力地抱著自己,貼著自己的胸口,幾乎是要讓他喘不過氣來,他伸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脊背,張嘴剛想要說什麼,卻被她忽然攀上了脖子,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猝不及防地吻上她的唇。
他有一瞬間的怔仲,彷彿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也只是那麼一瞬間,他已經發被動為主動,扣住了她的後腦就反吻了回去。
她的唇其實很乾澀,甚至是有些微微開裂,和他的唇相碰的時候,有些刺痛的感覺,不過這並不會影響什麼,天知道他期盼這樣的時刻期盼了多久,而她竟然會主動……
雖然只是一個吻,雖然她只是因為害怕,可是這些統統都不要緊,他一點都不在乎,只要可以擁有,他什麼都不會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