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二次失控

「研究員薛振鵬，異常污染者閻燃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

耳機里傳來的聲音無比焦急，甚至連話術都不再規範了。

薛振鵬冷靜下來，立刻伸手去拉閻燃，但閻燃卻忽然騰空，自己「飛」回了陽台。

落地后的閻燃，痴痴獃呆地靠在陽台玻璃上。

薛振鵬也鬆了口氣，低聲說道：「閻燃的情況暫時穩定。」

「異常污染者依舊處於不穩定狀態，我們不建議你靠近他，戰術反應小組馬上抵達。」

薛振鵬皺了皺眉頭，他不希望戰術反應人員出現，但此時他與閻燃面對面，也不方便直接開口。

「燃哥，你沒事吧？」薛振鵬小聲地問道。

此時的閻燃，表現得異常疲憊，臉色蒼白，頭冒冷汗，可眼中卻是難以掩飾的驚喜。

閻燃抬頭看了一眼薛振鵬，努力地調整了一下呼吸，才說道：

「你看到了？」

薛振鵬遲疑了一下：「看到什麼？」

閻燃伸出右手，手腕上有著清晰可見的紅色勒痕，甚至可以識別出五根手指。

「你嫂子她…把我拽了回來。」閻燃自己也不敢相信。

「研究員薛振鵬，立刻安撫精神污染者的情緒，避免產生二次失控。」耳機里傳出了不容置疑的命令。

薛振鵬深吸了一口氣，蹲了下來，讓自己與閻燃保持同等的交流高度，這有利於緩解閻燃的心理壓力。

「你是說，嫂子救了你？那嫂子現在在哪兒？」薛振鵬的臉上沒有恐懼，眼中竟然透露著濃濃的興趣。

「她又消失了，她……」

閻燃正要回答，忽然想到了什麼，不由得盯著薛振鵬看。

薛振鵬瞬間清醒了不少，變得警惕起來，他剛才的反應，太直接明顯了。

「你不是應該去加班的嗎？為什麼會突然折返回來？還有，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閻燃盯著薛振鵬問道。

薛振鵬回頭一看，自己剛才進來的時候太過著急，連鑰匙都忘了拔，現在鑰匙還插在門鎖上。

「我…這個……那啥……」薛振鵬撓了撓後腦勺，半天答不上來。

閻燃的目光越過薛振鵬，竟在他的身後看到了一道扭曲的人影。

她又出現了！

只見她伸出蒼白的雙臂，緩緩地放在了薛振鵬的肩膀上。

「他在…監視你…」她低聲說道。

薛振鵬不知道自己的身後有什麼，但卻真實感覺到雙肩沉甸甸的。

他從陽台的玻璃裡頭，看到自己衣服的雙肩上，緩緩浸濕出了一雙手掌的形狀……

「燃、燃哥……」薛振鵬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閻燃立刻說道：「我知道他在監視我們，但他對我們沒有惡意。」

她竟然聽懂了閻燃的話，鬆開了薛振鵬，身子一陣扭曲，緩緩消失。

再次出現，依舊是蜷縮在沙發上。

「燃哥，嫂子剛才在我背後？」薛振鵬驚魂未定地問。

耳機里也沒有任何聲音，似乎那頭的人也被嚇得不輕。

「別怕，她不會傷害你的。」

閻燃深吸了一口氣，從地上爬了起來，目光緊緊鎖定沙發上的人影。

過去，她甚至不會對自己的行為做出任何回應。

這一次，她不僅兩次開口與自己說話，甚至實質地出現，把自己從陽台外頭拽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這一切，恐怕薛振鵬能給自己一個解釋。

閻燃回過頭，對薛振鵬說道：「是誰派你來監視我的？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薛振鵬尬笑兩聲：「燃哥，你說笑了，什麼監視不監視的…」

「我的房子，四個月沒人居住，但剛才，我卻發現很多地方根本沒有灰塵，彷彿有人悄悄打掃過。」

「我留意過周圍，家裡的每一個房間都安裝了監控。」

「還有，上次我托你幫我去修表，你在我的手錶里，也做了手腳。」

「我本以為是精神病院為了監視我的康復狀態，所以不予理會。但現在看來，沒那麼簡單。」

閻燃當著薛振鵬的面，把藏在空調後面的微型攝像頭給拽了出來。

在諸多證據面前，薛振鵬也無力反駁。

薛振鵬也沒想到，閻燃竟然如此觀察入微，他早就知道自己與他來往是另有所圖。

砰！

她突然出現在玄關處，砰地一聲將大門給關上了，嚇得薛振鵬渾身觸電般地抖了一下。

閻燃看著薛振鵬，大有一副說不清楚就別走了的意思。

屋子裡明明只有自己與閻燃，但薛振鵬卻感覺自己似乎被兩個人盯著看。

更令薛振鵬不安的是，屋子裡的地板、牆壁上，竟都緩緩滲出了滲人密密麻麻的血水珠。

不一會兒，這些血水就漫過薛振鵬的鞋底，粘稠得讓他抬不起腳來。

此時的薛振鵬都快要哭出來了，他現在才明白，自己就是典型的葉公好龍。

這時，耳機里突然下達了緊急命令：「異常污染者的精神力波動再次提高，薛振鵬研究員存在危險，戰術反應小隊出動！」

砰！

剛剛被關上的房門，竟被粗暴地撞開了！

緊跟著，七名全副武裝、真槍實彈的戰術反應人員，持槍衝進屋內，槍口齊刷刷地對著閻燃。

閻燃的額頭上，七個紅點輕微擺動。

薛振鵬面色一變：「你們出去，我可以控制好局面！」

「異常污染者存在失控風險，我們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疑似隊長的傢伙冷聲答覆。

「他是我的研究對象，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安不安全，我心裡還沒點數嗎！」薛振鵬怒道。

「我們只是按程序辦事，他若是失控了，你承擔不了責任。」

戰術反應人員迅速將閻燃包圍，隊長更是用身體封死了玄關出口。

閻燃站在原地，目光中充斥著警惕，那些黑黝黝的槍口，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危機感。

「薛研究員，請你立即撤離，我們將……」

隊長的話才說到一半，竟就說不下去了。

他突然面色痛苦，不僅發不出聲音，也喘不上氣，一張臉憋得通紅。

有隊員很快發現，隊長的脖子上竟出現了詭異的扭曲，出現了十根手指印，隊長的雙腿更是不受控制地離開地面！

彷彿，有個人站在隊長的面前，雙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將他提到了半空中！

在閻燃的眼中，出手的正是他的未婚妻！

「異常污染者的負面情緒增強，精神力波動劇烈，危險等級提高到中級，戰術反應人員可視情況選擇是否清除污染者！」

隊長和薛振鵬的耳機里，傳來了同樣的命令。

薛振鵬卻是大喝道：「不準開槍！不可以！」

可小隊成員救人心切，立刻便撥動扳機，槍聲震耳欲聾，子彈如雨點般向閻燃傾瀉而去！

然而，這些子彈竟在距閻燃一個身位的位置停了下來，叮叮噹噹地落在地上。

前一秒還在隊長面前的她，下一秒就出現在閻燃的身前，替他擋住了所有子彈！

與此同時，隊長獲救，驚魂未定地坐在地上。

閻燃看了玄關一眼，撞開了兩名戰術反應人員，毫不猶豫牽起未婚妻的手，朝著玄關衝去，從消防樓梯逃走！

消防樓梯迂迴向下，閻燃瘋狂地奔跑著。

他回頭看了一眼，未婚妻已經消失。

但每次下到一個樓層，未婚妻又總是會在樓梯口等著自己。

跑著，跑著，閻燃的眼中緩緩燃起了火焰。

他不明白這群人的目的是什麼。

但這群人的確對自己產生了威脅。

方才閻燃距離死亡，本只有一步之遙，是她將閻燃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讓已經心死的閻燃，重新有了目標。

既然她希望我活著——

我就絕對不能放棄活命！

……

閻燃逃走，屋子裡那種陰冷的氣氛頓時消失，地上和牆上的血水也不見了，連溫度都上升了不少。

薛振鵬憤怒地拽住隊長的戰術胸掛：「為什麼這麼衝動？萬一燃哥失控了，你和你的隊員們一個都活不成！」

但薛振鵬畢竟還是太弱了一些，被隊長給輕鬆推開：「他已經失控了。」

「放屁，燃哥若是真正失控了，你還有命活？」薛振鵬冷笑。

隊長頓時噎住了。

這時，耳機里的聲音再次響起：「彙報剛才的情況。」

薛振鵬扶著耳機，彙報道：「戰術反應小隊抵達以後，閻燃一直站在原地沒動手，但小隊隊長卻被扼住了喉嚨，提到了半空中，疑似……是閻燃的未婚妻蘇小嬋乾的。」

小隊成員們一陣毛骨悚然。

那個本已經死去的女人，竟然真的出現了？

隊長拿著槍的手，也忍不住抖了抖。

薛振鵬冷笑道：「如果燃哥剛才真的想殺人，你們現在已經死了。」

戰術反應小隊成員默默地低下了頭，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竟在鬼門關上走了一遭。

閻燃，可是連子彈都不怕的狠角色。

很快，耳機里就給出了結果：「蘇小嬋的存在存疑，初步認定閻燃為念力型污染者，下降閻燃的擾動等級至低級……」

隊長打斷道：「閻燃逃進了消防樓梯間，我們是否要進行追擊？」

「還追個屁。」薛振鵬忍不住破口大罵。

高新區的分公司站點剛剛成立不久，各項人員經驗不足，一盤散沙，急功近利還沒有什麼自知之明。

今天要不是這幫人瞎指揮，亂攪局，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

如今薛振鵬最希望的就是閻燃能安然無事，否則自己四個月以來寫的論文，就全都白寫了……

要真是那樣，薛振鵬一定要使用畢生所學，寫一封舉報信，把新站點的指揮人員全都換了……

耳機里的聲音說道：「取消追擊目標閻燃，附近正好有一名外勤人員，已經趕到現場。」

聽到「外勤人員」四個字，不管是戰術反應小隊成員，還是薛振鵬，都不由得一驚。

如果是外勤人員出手的話，

局勢，

肯定能控制下來了。

舉報信也不用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