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工作環境會帶給人對未來的期待

「——打擾一下，請問對吉田君有什麼看法。」

「咦，問我松陽前輩的說。」

面對山崎一臉「沖田隊長使用敬語了」的驚訝，沖田眨兩下紅眸，眼神里隱隱有不服輸的意味。

「是我絕對要戰勝的對象的說。」

「哦哦，真有幹勁啊，總悟！」神出鬼沒的局長近藤發出爽朗的笑聲，一巴掌拍在沖田肩膀上。「加油哦！我也會繼續幹勁滿滿的，讓阿妙小姐感受到我燃燒的愛意的！」

山崎：……局長今天也不加掩飾自己變態的內心呢。

「——吉田君嗎？」

食堂里，不願透露姓名的隊員A鄭重其事地握拳。

「是文學系美少女！」

採訪者山崎:「文學系？美少女？」不論哪一項都槽點滿滿是怎麼回事啊喂！

「我有一天路過那間從來不會有人進去的瀏覽室——山崎你知道的啦。」隊員A不好意思地撓頭。

「組裡的大家都是舞刀弄槍的漢子，沒誰能耐得下性子坐下來看書的，但是我那天下午看見吉田君一個人坐在那裡超認真地翻書，桌上擺了這麼高一摞——」

隊員A張開手臂艱難地比劃高度。「這麼高一摞哦——我過去問他，他告訴我這些是他已經看過的部分，很厲害對吧！簡直就是輕小說里獨自守著無人問津的文學社的那種文學美少女！」

「所以說，是不是性別不太對——」

「有什麼關係嘛！」隊員A語出驚人。「美少女就是美少女，美少女的性別就是美少女！」

山崎: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啊，吉田君嗎。」

路過的隊員B眼睛發亮。

「是——怪力型美少女！」

山崎:「先不吐槽為什麼又是美少女啦，怪力是說……」

「我之前和吉田君分到一組巡查的時候，遇見幾個找麻煩的攘夷志士，你猜怎麼著？」

隊員B一臉的憧憬和夢幻。「吉田君看著身板清清瘦瘦的，胳膊也細白細白的，連手指都細白細白的，結果拳頭一握，輕輕鬆鬆地就把人一拳一個砸進地板里了哦！」

「哎哎哎？砸進地板里？？」這難道就是所謂的鐵拳制裁嗎？？

「不僅如此，他還從人格上對這幫搗亂的傢伙們進行一番教育，等等我回憶一下——啊！他說『暴力無法解決任何問題，只會帶來無休止的痛苦與仇恨。』，雖然聽得不大懂，總之很厲害就對啦！」隊員B不好意思地撓頭。

山崎:不愧是一招秒殺沖田隊長的強者！

「你們在聊吉田君嗎？」

隊員C加入話題。

「看法啊……」隊員C臉上竄出一團意義不明的紅暈，山崎記起他是試圖給那位新成員塞錢的隊員中的一位。

「你們不認為，他很像大和撫子嗎？」

「這麼說起來……」隊員A一摸下巴。

「是有那麼點……」隊員B擠開山崎和其他兩個人頭碰頭熱烈地聊起來。

突然被孤立的山崎「？？？」

隊員C紅著臉陷入微妙的回憶。「我還記得第一眼見到吉田君的時候，他穿著神聖的巫女服，披散一頭淺色的長發，整個人白白凈凈的，感覺碰一下都會弄髒人家，一開口，雖說性別有差異，但他性子和和氣氣的，講話溫聲細語的，眼神也柔柔的像水，換上真選組那套黑漆漆的制服之後——那個詞是什麼來著，對了，唇紅齒白，肌膚會發光似的——」

「對！沒錯！」

「說得太好了！」

單身漢的妄想對話場合顯然沒有山崎插話的餘地了，做完記錄回到房間，山崎對著零碎的報告頭疼。

話說，就這樣交給副長的話，一定會被罵的啦！

——

監察員山崎最近被交付的新任務，是監視——啊不，觀察這位新來的成員。

......至少副長是這麼交代他的啦。

「給我隨時隨地監視——」掩飾性地清喉嚨，土方呼出的一口煙全噴到山崎臉上。

「咳咳，細心觀察那個吉田松陽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異樣都要立刻來向我彙報。」

所謂的異樣啊。山崎咬著筆尖翻看自己的記錄。

常理來說，是指有沒有和可疑人士——特指攘夷志士私下接觸，有沒有接近組內未盡許可不得隨意靠近的資料室，有沒有偷聽隊長們的工作安排會議之類的。

但是，名為吉田松陽的新成員，生活簡單得可以用單調來形容，除了唯一的工作日間巡邏之外，就是待在屯所里看書或者陪同沖田隊長一起練習，獨自出門去過最遠的地方也是書店，其他時間身邊都圍著組員們。

組裡都是大大咧咧的男人，平日勾肩搭背地隨意得很，松陽往他們中間一站，就都局促起來了，一個個摸著後腦勺傻笑，一有功夫就跑去問人家一些有的沒的問題，松陽全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他實在是個性格和善到幾乎沒脾氣的人，對誰都笑眯眯的，哪怕是面對副長兇巴巴的黑臉，一般人避之不及，他也能笑臉相迎表達關切，山崎不止一次見到他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剛點燃煙的土方身邊。

「土方先生，你看這個煙盒外殼上有寫，吸煙有害健康——」

完全沒意識到有人靠近的土方嚇得蛋黃醬打火機差點沒拿穩。

「走路都沒聲音的嗎！你這傢伙！」

上一秒還蹲在道場外的山崎循聲轉頭:咦咦咦？？吉田君幾時出來的？

「明明是土方先生太大意的說。」腦門頂著大包的沖田踏出道場，變戲法般地從背後拿出加農炮抗到肩上對準土方。

「松陽前輩快讓開，我要把大意的土方先生給清除掉的說。」

「——少給我胡鬧啊混蛋總悟！」

日常和松陽交往最頻繁的自然是一番隊隊長沖田，畢竟兩個人是室友。

真選組的宿舍一貫是幾人合住，只有隊長級有自己的單間。無奈何分配宿舍時其餘隊員都扭扭捏捏的不肯開口，大概是考慮到自己亂糟糟的生活空間被人家看到會難為情，於是沖田主動邀請松陽住到自己那邊，說是方便請教劍道，大家心知肚明他是自信受挫，想要再次挑戰。

最初見證天才隊長讓人秒殺的震驚感在日復一日的重複中變得麻木了，眾人習以為常沖田每日必然被敲暈倒地的畫面，甚至還有閑心討論。

「沖田隊長今天撐過三招了呢。」

「沖田隊長進步得很快呢。」

從各方面來說，都厲害得超乎想象啊，吉田君。山崎默默感嘆完，在報告上寫下結論。

「綜上所述，未發現疑點，吉田君是個很特別的人。」

——他是的的確確儘力了啦！

拿到報告的土方：……總覺得自己在干傻事。

——

任務告一段落。

充斥著嘶啞的蟬鳴聲和炎熱氣息的夏天到了，這也是真選組隊員們精力最旺盛的季節。

老舊的空調吹出來的風完全達不到降溫的作用，只是把夏夜的熱浪一股腦拍到臉上。

在所有人都脫下外套滿頭大汗地冒熱氣的時候，一滴汗也沒流的松陽仍舊穿著整齊的黑色制服，把長發紮成一束讓其垂在腦後，托著臉頰看男孩子們三言兩語地抱怨著就笑嘻嘻地打鬧成一團。

富有朝氣的年輕人吵吵鬧鬧的笑聲響徹耳畔。

在天照院奈落，無論何時何處都不可能見到這樣輕鬆自在的光景，更不可能身處其中。

——這是松陽於真選組度過的第三個月。

過去數百年裡，他都不曾平靜地與人類相處如此之久，也未曾思考過，離開奈落之後的日子要如何度過。

閑下來之後，偶爾會心生無所適從的感覺。過去幕府為了控制「虛」，把整個奈落總部裡布滿監視的耳目，自由對他來說是種奢求，人類是他想要成為卻無法成為的存在。

如今，帶著一段二十五年記憶上的空白，他稀里糊塗就地踏進熙熙攘攘的人世間了。

「吉田君是有心事嗎？」

職業習慣讓山崎總是不自覺多留意松陽幾分，這會兒瞥見他眉眼間的失神，搖晃著手裡的竹扇在對方身邊坐下。

那邊愛好靈異事件的稻山正給其他人講稀奇古怪的靈異見聞，山崎跟著聽了幾個就不感興趣了。他不相信世上有幽靈啊鬼神的，與其祈求他物，倒不如依靠自己，這也是他由小混混頭目變為盡職盡責的警員後學到的為人之道。

「唔，是有一些不知道怎麼解決的煩惱。」

屋子裡鬧哄哄的也不適合談心，兩個人繞到偏僻的迴廊邊走邊聊，聽松陽這麼說，山崎頗感意外地睜大眼。

「咦，沒想到吉田君也會有煩惱的事情呢。」

娃娃臉的年輕人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或許是鮮少有人向他展現迷茫的一面。

「吉田君給大家的印象一直是很可靠又很成熟穩重，一般大家有想不通的事情，和吉田君聊一聊就理順了，如果是能讓吉田君煩惱的問題，應該是很棘手的類型吧，雖然不曉得能不能幫上忙，要是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提就好。」

——是極其純粹，而又毫無保留的善意。

往昔之時，倘若有一次感受到這般善意，嗜殺的怪物或許就不會誕生於這具不老不死的身軀中吧。

怔愣片刻，松陽彎起唇角。「感謝山崎君的好意，煩惱好像已經解決了呢。」

打從心眼裡，他感激那個未知的自己，讓他有幸能夠親身體驗人世間的溫暖。

「哎哎？解決了嗎？」狀況外的山崎抓抓頭髮。「總之解決了就好。」

閑聊之間走到後院，院內傳來一陣有節奏的陰森森的低語，自認不信鬼神的山崎撞上突發事件也嚇得險些原地起飛，松陽好奇地望過去，見沖田正扮成鬼怪的模樣，往樹榦上釘一種叫做詛咒玩偶的東西。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土方先生去死吧——」

靠近時聽清的內容也是非常陰暗的類型。松陽還沒開口詢問，另一邊怒氣沖沖的土方衝過來，松陽注意到他額角掛著冷汗。

「大半夜的你這傢伙鬼叫個什麼勁，想去切腹嗎混蛋！」

「土方先生連視力都退化了嗎，我在做祈福儀式的說。」

「哪來的祈福儀式會咒人去死喂！總悟你別跑給我等著！」

兩個人一言不合就開始鬥嘴，松陽抄著手看他們互動，莫名產生奇妙的親切感，不禁搖頭感慨。「真是很有活力的年輕人呢。」

——過往時分，他是否也在哪裡注視過同樣溫馨且熱鬧的畫面呢？

聽得一清二楚的山崎：......吉田君這副看門大爺一樣的口吻是怎麼回事啊喂。

後半夜連微風都驟然消失，只剩揮散不去的燥熱和睏倦，山崎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正想詢問松陽要不要回去睡覺，走在他前方几步的松陽陡然停下腳步。

「......山崎君。」很難形容自己抬眼的瞬間於屋頂上瞧見的究竟是什麼樣的生物，松陽遲疑道。

「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幽靈嗎？」

遭到暴擊的山崎：「咦咦咦！！！」

——

早晨的真選組，在場眾人都憂心忡忡。

一覺醒來，昨晚聚集室內說怪談的隊員們陸續暈倒，從外表上也看不出明顯的病症，松陽悄悄檢查過，也沒找到中毒的跡象，倒是在隊員的脖頸間發現了奇怪的傷痕。

確信那並非人類可以造成的傷口，松陽將自己昨夜見到的異常生物描述給大家聽，隊員們應景地倒抽口冷氣。

「看來是、是幽靈作祟吧。」山崎磕磕巴巴地出聲，他旁邊的土方一臉菜色，眉間溝壑宛如大裂谷，唯一被蛋黃醬放倒的近藤也縮了縮脖子，催促山崎外出請專業人士來處理。

娃娃臉的監察員跑腿的效率一向極快，松陽這會兒還在屋內照顧暈倒的隊員，外面就響起對方急切的嗓音。

「請來了！他們說自己是可靠的法師三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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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又要寫彆扭阿銀了——

之前那篇輕輕鬆鬆相認讓我遺憾了很久，不彆扭都不像阿銀了23333

阿桂也在場外待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