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西凌牽著飽飽，從街上走回了家。

飽飽的袋子，還有他從垃圾桶里出來的瓶子，全都被西凌一併給帶上。

「以後不要去叼瓶子了。」

西凌回去的路上，還在跟飽飽說著：「瓶子很便宜的，叼瓶子賣的錢，什麼都買不到。」

飽飽哼哼唧唧的不回應他。

西凌嘆了口氣，決定以後把飽飽給牢牢看住。

他看是看了，但一條非要跑出去的小土狗，是很難看住的。

就在西凌跟飽飽鬥智斗勇，不讓他出去叼瓶子時，染著彩虹頭的林武，拖著剛能下床的腿，又來了一次。

這一次，他沒有出現在西凌面前。

經過前兩回的教訓，他現在已經能夠沉得下氣了。

躲在暗中，他觀察著西凌的一舉一動。

父親斷了他的經濟，沒關係，他的門路多的很。對那些歪門邪道下三濫的，林武向來都是老手。

他甚至已經跟人談妥了，會把西凌給賣過去。

西凌長的好，那張臉蛋，不管放到哪裡，都會有人買賬。

林武有經驗，西凌這條件，能賣上一大筆錢，到時候，他完全可以拿了錢離開這裡。

觀察了許久，林武看出來西凌的胳膊有問題。

「艹，廢了條胳膊，估計價錢要打折扣。」

林武在心裡罵罵咧咧。

罵完，他又換了個想法，這小孩兒打架發狠，沒了左胳膊，興許會不像先前那麼凶。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也不是沒有好處。

林武這邊還在權衡著西凌的價值，被當成商品的西凌，對他還一無所知。

西凌又又又在找狗。

飽飽很固執。

明明西凌已經跟它說了叼瓶子不賺錢，可它還是找到機會就往外跑。

它每天都能看到西凌的胳膊，胳膊上的腐蝕傷痕，讓飽飽覺得很疼。

「飽飽！」

西凌熟門熟路的在飽飽經常出沒的那一片區域叫著它。

沒找太久，飽飽的小身影出現在了西凌的眼裡。

它身上滾的髒兮兮。

西凌看到了，指著他的臟毛毛：「你今晚又要洗澡了。」

「汪！」

洗澡！

飽飽不怕水，西凌給他打一小水盆的水，他自個兒就會跳進去，把自己給洗乾淨。

西凌聽著飽飽的汪汪聲，朝他走過去，要跟往常一樣，把他帶回去。

然而。

西凌還沒有走近飽飽，一個人又攔在了飽飽面前。

「呦，小土狗。」

那人彷彿是習慣使然的把飽飽給踢得往後翻了翻：「幾天不見，你怎麼這麼髒了？」

西凌：「？」

飽飽：「汪！！！」

「還敢對著我叫？信不信我踢死你。」那人對狗像是非常厭惡，他停在飽飽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飽飽：「上次沒把你踢嗝屁，真是可惜了。」

跑過來的西凌聽到這些話，再看看那個人。

他終於確定了，這個才是踢飽飽的壞人！

「你給我滾開！」

生氣的小機器人，終於找到罪魁禍首，他毫不客氣的沖著那人狠狠衝過去。

就算只有一隻胳膊能動，小機器人依舊很兇。

沒用太長時間，小機器人把壞人給按在地上，他指揮著飽飽去報仇。

「咬他！」

這個人想要弄死飽飽，而他不可以傷害人類，既然這樣，那就讓飽飽去咬。

飽飽的牙齒並不尖銳，但把男人給咬傷，也不在話下。

報完仇的飽飽，得意的搖著尾巴，大搖大擺的從那人臉前走過。

西凌記住了他的臉，五官平平，右眼上有一顆黑色的痣。

這個人穿的衣服跟奚譚很像，個子也只比奚譚矮了一點兒。

所以，單從背影來認，西凌認錯成了奚譚。

至於車牌號……

西凌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他已經確定了罪魁禍首，那毫無疑問，奚譚沒有騙他。

奚譚真的沒有踢過飽飽。

西凌拉著飽飽離開，這會兒路上沒人。

也正是因為沒人，所以這人才敢放肆地隨手虐個狗。

誰能想到呢，他虐狗不成，反被虐菜了。

把飽飽拉回去時，西凌的腦海里，浮現著奚譚的臉。

「飽飽。」

西凌低頭，看了眼還在高興的飽飽：「我們兩個都認錯人了。」

唉。

這可怎麼辦。

西凌想到自己跟奚譚最後一次對話，奚譚問他傷到了哪兒，他卻在指控奚譚騙他。

「是我做錯了。」

西凌認真反省著自己：「飽飽，我應該向奚譚道歉。」

他對奚譚道了好幾次歉，這麼想來，奚譚其實是個好人。

飽飽咬完了真正欺負他的人，也反應過來，上次咬錯了人。

回到單間里。

飽飽忽然把自己的寶貝狗糧給拽了出來。

「汪！」

飽飽把狗糧推到西凌面前：「汪汪！」

西凌根據飽飽的行為，推斷著他的意圖：「你是要送狗糧？」

「汪！」

飽飽這一次汪的比較歡快。

西凌繼續推測：「狗糧要送給……送給咬錯的那個人？」

「汪！」

飽飽叫的更歡。

西凌聽著飽飽的汪汪聲，再看看飽飽推過來的狗糧，一瞬間，福至心靈，他也想到了什麼。

「我知道要怎麼道歉了！」

在人類的禮儀中，除了口頭的道歉外，一個人想要表達歉意，還可以通過送禮物的方式，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歉意。

西凌已經對著奚譚口頭道歉了好幾次。

這次，他要像飽飽學習。

西凌珍而重之地把飽飽的狗糧放進一個小袋子里，他又把小袋子放進衣服口袋裡。

「你放心。」

西凌摸著飽飽的狗頭，向他認真保證道：「我會替你把狗糧送給奚譚的。」

這是飽飽的心意，西凌想，奚譚收到后，應該會明白的。

飽飽送狗糧，不富裕的西凌，自然也得送點什麼。

他重新算了算賬，最後，拿出一點錢，出了門。

飽飽知道他出門要做事，乖乖的沒有跟上去。

西凌在街道上，一邊防備著四周有沒有人在跟蹤自己，一邊搜尋著合適的禮物。

「花店大打折，進來看看，進來瞧瞧。所有的花都打折！買回去送朋友，送家人，朋友看了高興，家人看了感動……」

西凌捕捉到這個送字，腳步一頓，扭頭走了進去。

賣花的是個中年女人，穿著條藍色裙子，臉上有很多笑紋。

「小帥哥，要買花么？」她溫柔的問著西凌。

西凌抬頭看著女人，向她詢問道：「送花會讓人高興嗎？」

「當然會了啊。」

女人笑眯眯的說道：「花本來就是一種能夠傳遞情緒的禮物，你把花送出去，也是把自己的心意送到了別人面前。」

西凌被她說得當場決定買花。

「難得看到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小帥哥，你要買的花，我待會兒再給你便宜一點。」

「謝謝。」

西凌很禮貌地沖她道謝。

花店裡的花種類繁多，每一種都很漂亮。

西凌挑花挑的幾乎花了眼。

他沒有讓女人介紹，這是他第一次挑選禮物，他想要由自己來完成。

在挑了很久后，西凌終於挑到了滿意的花。

「我想要這一束。」

西凌把自己選好的花，遞給了女人。

這一束花是他從角落裡挑出來的，明明是很漂亮的花，卻被擺在了無人問津的角落。

「唔。」

女人看到他遞過來的花，臉色有些微妙：「小帥哥，你真的確定要這束花么？」

「確定！」

女人：「……」

女人還是沒忍住，向他多問了兩句：「你要送的那個人，是位男性么？」

西凌點點頭。

「單身？」

西凌繼續點頭。

女人也不好意思再問太多，她笑笑：「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現在就幫你包好。」

這束漂亮的花，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折扣打的太狠，總之，西凌以一個很低的價格把花買到了手。

買完了花，他去了藍天會所。

藍天會所里的胖男人一看到他，臉上就會堆著笑。

「西西啊，你說咱倆是不是心有靈犀？我這會兒正在想你呢，你就過來了。」

胖男人油嘴滑舌說著親近的話，西凌聽了也沒什麼反應。

他只是問道：「奚譚今天會來這裡嗎？」

「會。」

胖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西西，我很看好你。」

「奚譚對你很不一樣，你可要抓緊了機會。」

這些暗示，胖男人在西凌耳邊說了不少。

他的意思，是想讓西凌再放聰明一點，大膽一點，用些手段搞定奚譚。

可暗示的話，對於一個正在初步感受人類情緒的小機器人來說，說了也是白搭，反正都聽不懂。

西凌聽不懂也不會表露出來。

胖男人把他給帶到專門換衣服的房間里，讓他照舊換上待會兒去房間要穿的衣服。

衣服上的微型攝像頭，跟上次一樣，藏的隱蔽。

到了晚上8點。

奚譚跟身旁的人，一塊兒進了房間。

這次來的只有奚譚跟桑刃，桑刃有些事要跟他談。

而之所以定在這裡，是因為桑刃最近看上的一個人，是這裡的。

他把地點定到這裡的時候，還揶揄著跟奚譚說道：「奚譚，上回那個火辣的小男孩兒，難道你不想再見見么？」

「我可是瞧見了，你讓他坐在了你的腿上。」

桑刃跟奚譚認識了也有些年頭，但是，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奚譚跟誰能挨的這麼近。

奚譚對他的調笑，只說了倆字。

「閉嘴。」

房間里，等奚譚跟桑刃談完了正事，胖男人這才把西凌還有桑刃看上的那個人，一併送了進去。

西凌一進去，目標直接鎖定在奚譚身上。

他大步走過去，在奚譚面前站定。

「奚譚。」

西凌叫了一下奚譚的名字，然後開始熟悉的道歉模式：「對不起，你沒有騙我，我已經知道了，你真的沒有踢過飽飽。」

扣了多日的鍋，可算從頭頂上摘了下來。

奚譚姿態慵懶的靠著沙發，眯眼看著來道歉的小孩兒。

「你誤會我這麼久，怎麼，一句對不起就夠了？」

西凌搖搖頭。

「不是的。」

他先把飽飽送的狗糧拿出來，遞給奚譚。

「這是飽飽送給你的。」

奚譚把狗糧倒出來：「？」

還不等奚譚回過神，西凌又緊跟著把自己的禮物送了過去。

「這是我送給你的。」

奚譚看著舉到面前的竺易花：「？？？」

什麼玩意兒？

竺易花，本土一種古老的花束，花名向來遠揚在外。

原因無他，這花的花語實在是太出名了，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兒，沒人不知道。

相傳這花，是個做了一輩子的老處男種的。

這人還愛給朋友送花，每次送花，都會故意說：「祝你跟我一樣，永遠做個處男。」

因此，這花語簡單概括成一句話，就是——

祝你做一輩子的處男。

「噗。」

原本在旁邊想悄悄吃瓜的桑刃，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太損了。

先是送狗糧，然後送處男花，這小孩兒跟奚譚是多大的仇啊，這麼擠兌著奚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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