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是班主任兼數學老師林永義。

「前面的選擇題和填空題這不是都會嗎？考試的時候怎麼考成這樣？」

夏天張口就來：「某些人礙到我的眼了，我渾身難受，寫不下去。」

——對，說的就是坐在她斜對面，前排的宋姍姍。

林永義被梗了一下，又將話題轉回到了試卷上：「證明題怎麼不寫？」

「不會。」夏天就很光棍。

「這呢？只有這兩個步驟，就能得出答案嗎？計算過程和所用公式怎麼不寫上？」

夏天愣了一瞬，提筆就要補充，卻發現，她根本不需要公式，就能算出來，抬眼問道林老師：「心算不行嗎？」

林永義：「……」

看了看時間，也差不多十分鐘了，林永義便又叮囑了一句：「上課好好聽講。」然後就回到了講台上。

宋姍姍轉過頭來，看了一眼夏天，滿臉的不可置信。

剛剛林永義跟夏天說了什麼，她並沒有完全聽清楚，但也聽到了好幾句，兩個人是在討論後面那幾道十分以上的大題。

以夏天的成績，她能解得出來？

宋姍姍完全不相信，一定是夏天又作了什麼幺蛾子。宋姍姍一點兒都不擔心，夏天會超越自己。就算現在她開始努力，也已經落下了一年多的課程了，高中的知識點都快要學完了。

夏天的基礎再好，那也是初中的基礎。高中所學的知識不說完全不一樣，至少不是同一水平的，那些基礎，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想到這，宋姍姍就又安心了。

數學老師已經開始講解試卷了，教室里瞬間安靜下來，哪怕是最後兩排不愛學習、完全聽不懂的同學，也開始各自的單人娛樂項目，不去打擾別人。

許耀東睡得宛若一頭豬，沒人打擾，夏天也就得以能夠認真聽講了。

一中的課程進度很快，這個學期就要把高中全部的知識點都學完，下學期進入複習階段，方便有能力的學生去參加各項競賽，爭取保送。

就算是普通班，也總有厚積薄發的同學嘛。

進度快對夏天來說，反而是好事，這些知識她不需要大量的時間去複習，難點在於解題過程和思路，要一步一步寫出來，還要對應高中所學的知識點，而不能超綱，這就有些棘手了。

這堂課夏天聽得格外認真，林永義看了她幾眼，見她真的在聽講，便也稍稍安心。下課之前，又走到夏天桌子旁邊，再次看了一遍她的試卷。

剛剛的解答題，已經把步驟和計算過程都寫上了，證明題則是原模原樣地抄寫了黑板上的過程。

不過這也是進步。林永義便沒再說什麼，將試卷放了回去，又說：「檢討書最遲明天早自習要交上來。」

夏天：「……哦。」

宋姍姍一直豎著耳朵聽這邊的動靜，聽到「檢討書」幾個字之後，唇角的得意就忍耐不住了。

果然！

原來是為了檢討書的事情，就說嘛，林老師怎麼可能親自去給夏天講題？她聽得懂嗎？不過就是督促她趕緊寫了檢討書，順便履行一個老師的職責，讓她好好學習罷了。

林永義走了之後，宋姍姍也慢吞吞地將桌子上的書本整理好，帶好今晚要做的試卷，準備回家去了。一想到夏天從自己的卧室搬走了，宋姍姍就覺得高興得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就回家去，將卧室重新整理一下。

從此以後，那裡就又是她一個人的空間了！那些不為人知的小秘密，也終於，不用再擔心，會被人窺視了！

夏天並不知道她想了這麼多，拿出手機搜了一篇檢討書，就開始中譯中。

用慣了智能光腦，夏天剛拿到手機的時候，研究了好幾分鐘，才把基本功能搞清楚。雖然實用性比光腦差了十萬八千里，但這個時代用來，已經綽綽有餘。

夏天再次嘗試著使用增強邏輯思維能力的高強度操作方法，將檢討書大體看了一遍，每個字都記在腦子裡，然後快速重組，筆下也絲毫沒有停頓。二十分鐘的時間，一篇將近兩千字的文章就寫完了。

檢查了一遍，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之後，夏天如法炮製，又在手機上搜了兩篇，再次中譯中。

寫完之後，夏天抬起頭，晃了晃有些僵硬的手指，看著同學們陸陸續續都走了，回家的回家，打飯的打飯，很快教室里就只剩下十來個人。

「醒醒！」

許耀東正睡得昏天暗地，被人使勁拍了兩下，頓時怒火就衝上心頭，語氣十分暴躁：「別碰老子！」睜開眼看到是夏天之後，又放低了聲音，「放學了啊？你想吃什麼？我去買。」

「不餓，待會兒再說。——檢討書，抄一份，寫上你自己的名字。」

許耀東立刻喜笑顏開，將檢討書往自己桌子上一壓，站了起來：「等著，我去喊林昆給咱們買炒麵！」

夏天想了大約三十秒的時間，才記起來這個名字。

小團體的一個男生。

他們這個小團體叫「真神聯盟」。

很中二，也，很直白。一聽就知道，大家都希望有神降臨，實現自己的願望。

但是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他們研究了無數西方的魔法陣和東方的修仙陣圖，卻始終沒能找到神的存在痕迹。

夏天其實隱約明白，大家都知道的，沒有神。但是對於他們這幾個，各有各的不幸、心靈無處寄放的少年人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解壓的方式。

所以，即使心知肚明，也從來沒有人挑破過。

小團體總共五個人，許耀東、夏天、凌晨，他們三個都在一班，林昆和莫深林在三班。

夏天跟三班的兩個人都不太熟，畢竟她加入這個小團體也才半年的時間而已，不在一個班裡，打交道並不多。多數時候，都是像這樣，許耀東去給他們倆下任務，然後再告知夏天。也有時候，是凌晨去跟他們說。

凌晨跟莫深林曾經是鄰居，小學時候還曾在一個班裡來著，三年級的時候分開，直到高中才又進了同一所學校。

林昆是小團體裡面真正的貧困人員。母親失蹤多年，父親是個人渣，每天就知道吃喝嫖賭，喝醉了就打孩子，家裡一窮二白。要不是跟許耀東相識，他在初中就已經輟學了。

林昆的願望，也很實在，鍊金術。他迫不及待，想要改善眼下的困境，不再受制於人。

許耀東很快就回來了，一邊抄檢討書一邊問道：「你是不是沒錢了？我去給你取點現金？要多少？」

夏天抿了抿唇，這確實是個大問題。

她不回家，周慧也不會主動給她生活費了。兜里只有一百塊，就算吃食堂，最便宜的一日三餐，最多也就能支撐兩周的時間。

「你能幫我找個家教不？周六周日下午去上課的那種。」夏天還是拒絕了他直接給錢的提議，這樣不行，也不是辦法。

許耀東家裡有錢，住宅也是高檔小區，鄰居都是有錢人，想來給孩子請家教的應該不少，比她自己去街上溜達要容易。

許耀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抬頭看她，一臉「你瘋了」的表情：「醒醒！就咱們這成績，你想教誰？幼兒園的估計都嫌棄！」

夏天：「……」

做題做的太順，就把自己目前的學渣身份給忘記了。那這起碼得等到兩次月考之後，成績穩定了才能去接家教了。

但是她的生活費怎麼辦？

夏天皺著眉頭，又打開了手機，搜索學生可以做的兼職，還能當天拿到錢的。

許耀東湊過去看了一眼，又說：「就當我借你的，等畢業了你再還我？」

「不用。」夏天仍是拒絕。

許耀東腦子簡單，又是個未經社會險惡的普通高中生，還是個孩子，並不覺得這是多大的事兒。他也不差那千兒八百的。

但是夏天要是真的拿了這錢，以後就會有無窮盡的麻煩，搞不好連學都沒得上了，她不能冒這個險。而且，為了能夠安心學習，也不能給自己留一屁股爛賬。

許耀東很煩，眉頭皺了起來，臉色也變得陰沉沉的，但是上午那場鬧劇，他也不能怪夏天想得多，便又說道：「你不想借我的，那回頭你借凌晨的吧，她零花錢也多。」

夏天「嗯」了一聲，也沒說行不行。

十五分鐘之後，夏天放下了手機。

目前看來，除了發傳單，她別無選擇。

但是，考慮到性價比的問題，夏天毅然放棄了，得另闢蹊徑才行。

抄完檢討書，林昆就把炒麵買回來了，正在一班的教室門口探頭探腦：「許哥！」

許耀東立刻站了起來，順手拍了一巴掌夏天的後背：「先吃飯去。」

三人一起去了老地方，學校湖邊，坐在長椅上吃飯。

夏天本來還不覺得餓，聞到蒜香炒麵的味道，肚子就突然抗議起來。夏天便也先放下找兼職的思索，專心吃飯。

許耀東也正在考慮著，要怎麼才能半夏天光明正大地弄點錢。但是他從來就不缺錢，賺錢的門路，也從未了解過，想了半天也是毫無頭緒，一臉心不在焉的樣子。

林昆看看這個再看看那個，欲言又止，也只好默默低下頭扒飯去了。

「獎金好高啊……五十萬！」

「別想了，你沒看參賽條件嗎？不論學歷身份，都可以報名，每個市統一海選，那麼多數學專業的研究生博士生呢，哪輪得到咱們？」

獎金？！數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