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白之安入白府大堂,白鴻濤端坐主位,白禾舒站立邊上,見她到來,一對黛眉便緊蹙起來。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墨言森落座邊上。
眾人一臉嚴肅,氣氛安靜而凝重。
白之安行禮后,白鴻濤一直無話,令她站立跟前,卻不知所措。白鴻濤頓時開了口:「之安,落座吧。」
她才在一側坐下:「不知爹爹喚女兒前來為何事?」
白鴻濤將木桌上一銀制雕琢精美的鐲子拿出:「你可認得此物?」
她有些疑惑,作為半路出家的穿書人,只知幾個自己重要的劇情點,這個鐲子應當是惡毒女配原主的過往。
她不知何從反應。
頓時,白禾舒凶道:「你在裝糊塗嗎?」
不,我是真糊塗。
她等候著這白府堂中有人解答這疑惑,眾人皆不開口,似乎等其反應。
書雪附在她耳邊輕言解釋:「此物乃禾舒小姐逝母所贈之物,禾舒小姐日夜與之相伴,不敢遠離。禾舒小姐對此及其珍惜。」
她聽了這解釋,還是不解。既然她和此鐲子並未聯繫,那叫她來是想幹嘛?
白禾舒瞪眼質問:「你還在裝糊塗?」
她氣憤道:「我在白府中尋了足足半月之久,若不是墨言森在臨溪當鋪見其眼熟,將其贖回,我還真不知道是被你這個小人所盜!」
墨言森眼下閃過疑惑,收斂了神色的稀奇,半月?
白之安頓時解開了疑惑,原來!原來原主還……偷人東西當嫁妝!
真臭不要臉。
她這段時間開當鋪著急用錢,看著嫁妝中許多花里胡哨的飾品,想著自己也用不上便叫小柳拿去當鋪當掉,換錢開小甜鋪。
書雪幫忙辯解:「小姐確實這段時日需用上銀兩,不過小姐的嫁妝充足,無需行偷盜之事,更何況,小姐對夫人有敬畏之心,何須偷盜。」
白禾舒截了話:「證據確鑿!就連當鋪老闆都認得,是身邊丫鬟小柳拿去當掉的,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要說換錢的嫁妝,拿去當鋪之前,她都是過了眼的,若是經手此物,她也應當有所印象,怎會一點都不記得了。
難不成,原主真惡毒將此偷偷放做嫁妝。而她穿書之後,還真誤打誤撞,將此當掉了。
她的疑惑難以解答,見白禾舒似乎一口咬定的模樣。
墨言森指尖掐著杯蓋捋開茶葉,一言不發,看著這眼前他自導的戲,嘴角悄無聲息地彎起,饒有興緻的模樣。
白之安漸漸沉了臉色。
砰——
一聲作響,白之安跪了下來:「姐姐,鐲子是我當的,要打要罰隨姐姐處置。」
這一舉動無疑叫整個大堂中人都驚訝了。墨言森拿著茶杯的手也一頓,眉頭逐漸攏起。
白之安跪下,書雪和小柳兩人皆楞了一下,才緊隨其後跪在她身後。
白禾舒也嚇到了,就是到嘴邊的質問和辱罵都得生生咽回去。
白鴻濤詢問:「之安,你為何要偷盜姐姐的物件?」
她哪知道原主為何這樣?因為作者要符合女配惡毒人設?
她斟酌著話:「之安見姐姐整日佩戴鐲子好看,起了嫉妒之心。」
白之安低著頭,由於方才一下跪坐,她髮鬢上些許髮絲有些散亂,垂落在臉龐,她的面容顯得憔悴而凌亂。
白鴻濤主持公道:「既然之安有了悔過之心,鐲子也尋回,那禾舒也寬宥此事吧。」
白禾舒心頭憋著一口氣,只好怨氣點頭。
奈何白之安開口了,她磕頭一聲:「此事不能就此了了。」
她站立起來,徑直走到白禾舒的面前,帶著決心和愧疚。對不起了,白禾舒,我要完成系統任務。
她揚起手掌,啪——
一巴掌扇在白禾舒臉龐之上,她由於緊張還喘息著,髮絲混亂,眼神也慌張起來,顯得楚楚愧疚。
機械人聲在腦海中響起。
【系統:恭喜宿主完成任務,正在進行記憶導入……】
在白禾舒尚未反應過來之時,她匆忙跪下:「我理應受罰,應受重罰。煩請姐姐照著妹妹的力度掌摑。」
她的瞳孔逐漸渙散無神,系統為她導入了一段劇情。
白禾舒捂著吃痛的臉盤,震驚看著迅速跪下的白之安。
她又氣憤又著急,擰著白之安的下巴,抬起她的臉,那張臉的眼神空洞,人卻在顫抖,在害怕,唇色蒼白,霎時滾落一滴熱淚,滑至她的手心。
白禾舒挨了一巴掌,過於氣憤,不管不顧,一手狠狠舉起……
被白鴻濤握住了手腕,雄厚的聲音道:「禾舒!妹妹已經知錯了!妹妹都被嚇怕了。」
那手勁之大,叫她難以掙脫,她只好泄氣作罷,捂著吃痛的臉龐,狠狠看著面前跪地落淚的少女。
氣憤難以宣洩,十分憋屈。怎麼一點都不知道這惡毒女配還會裝可憐博同情。
系統為白之安腦海中的導入的記憶太恐怖。
大雨滂沱,臨溪街道上一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茫茫。
街道上的人稀少,混著雨霧,混著電閃雷鳴,她在雨中狂笑,雨水迷了她的眼,貼在身上的衣裳和滑落眼中的不適感。
夾風帶雨,大風猛刮一陣,她便更加冷了,冷得直顫,她搓著雙臂顫抖。視線越來越模糊,忽而見到一個模糊物,已經刻意避開那個面前人了,但他還是往這頭故意走來。
她撞到龐然大物,叫她狠狠往後跌了一下。
那人肥手直接伸過來,想摸上她的臉:「小美人,有什麼不如意的事嗎?」
她擰著眉頭厭惡,狠狠拍掉了他的手,嫌棄啐了一口:「也不知道哪來的野狗也敢碰本小姐叫人看上一眼都嫌臟。」
那人的身邊有位小廝正為他打著傘,他膀大腰圓,緊碩的腰帶勒著他滿肚肥腸,勒出是鼓鼓囊囊的肉掛墜在腰帶上。
那華美刺繡的腰帶上還纏繞不少裝飾物,擠在一塊搖晃,丁玲哐當地作響,是個傲氣闊綽的公子。
視線漸漸往上,在雨霧中,他的面容顯得朦朧而油膩,笑起來說話時,雙下巴忽有忽無,腮堆了肥肉都垂落,聲線調笑:「我倒要看看是哪家嬌俏的美人,有這麼大口氣。」
看見那面容恐懼得顫抖,那是第三道夢境中的那個肥碩強迫之人。
她又揮打掉伸來的手:「也不瞧瞧你那樣,你也配得上碰我,連給我提鞋都不配。」
他身邊小廝生氣了,上前訓斥:「這位可是剛上任知縣的兒子,你不知天高地厚地講些什麼!」
那人倒假裝溫和地攔住小廝:「誒,暴脾氣的小美人倒是別有一番韻味。
「之安。」
「之安——」
「之安!你怎麼了?」
記憶又抽離回來,她回神之時,發覺自己正昂著頭看著青了臉色的白禾舒。
她臉上一點扇巴掌的感覺都沒有。扇完了?這麼一點都不疼?
白之安被書雪攙扶起來,大老爺嘆了口氣:「之安,同墨公子回去吧,之後可不能再行偷盜之事了。」
她點了頭,轉頭一看墨言森已然不在原先位置上了,他早已踏出大堂。白之安提著裙擺快速跟了上去。
她沒注意身後一道火辣的目光,白禾舒咬著牙,拳頭也攥得緊,青筋若顯。
白之安跟上墨言森步伐,他快步走著,臉上似有不悅之色。
她興奮答謝墨言森:「多虧你幫我找回了手鐲,要不是你找到,那東西就真當掉了。」
白之安洋洋得意,頻頻點頭:果然是正直男主,做事一派剛正。
這裡男主見義勇的劇情,應該算是作者安排的男女主感情線推拉吧。
她興奮道:「明日小甜鋪就開業了,煩請墨公子到時候捧場。」
墨言森臉色一冷,嘴角有咧開笑意:「捧場。一定捧場。」
——
鞭炮聲響,炸得紅色在空中跳躍,墨言森派出幾位僕從很是敬業,從街道口領著客人往裡走。幾位活潑的僕從,白之安命他端了個小盤子,剪了些糕點,邀顧客免費品嘗。
白之安預想中人山人海擁擠購買,需要請人維護秩序的場面並沒有出現,支開甜品鋪子的小窗口,門可羅雀,鞭炮放了個寂寞。
甜鋪名為單字「膩」,頭日午間,從街道頭至街道尾,不少人側目觀看,卻沒人上前。
「聽說是那個白府病癆子小姐,又刁蠻又任性,她開的甜品鋪子能有什麼稀奇。」
「就是常年卧床,十指不沾陽春水地唄府上供著,根本沒進過廚房,別說做甜品了,那手金貴的連麵粉糰子都沒捏過,制出來的糕點也不知會不會吃出一口麵粉來。」
眾人一團鬨笑,「可千萬別在背地裡說這白老闆,小心急了眼拿鍋鏟砸你。」
「我看大抵是入了墨府,想學著墨公子經商,才開了這甜品鋪子,也不知能撐幾日,真不自量力。」
開業頭一日,任由著僕從招攬,等候了許久才有一個顧客前來購買甜品,還是同友人打賭輸了,才敢來買。
頭一位顧客上門購買,惹了許多目光凝聚此人身上,深深感嘆,真是膽子大。
他仔細看著菜單,指尖晃蕩,艱難選了一個名字不稀奇的珍珠奶茶,沒想到小二還問了許多:「大杯小杯?甜度?珍珠多少?」
他隨手回答了幾句,真從其中熬煮了一碗珍珠奶茶遞出來,他看著著棕色的奶茶,能聞到其中的醇厚的香味,他仰著頭,壯烈將其一飲而盡。
不少人期待他的反應,總覺得他即可就要倒地抽搐,都做好了跑去請來官府的打算。
他吧唧著嘴巴,唇舌有清甜醇香的回味,細細琢磨其中的滋味,不過癮。他便扭頭又要了一份大杯的珍珠奶茶。
「不,不對,菜單上這三樣甜品都給我來一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