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臨涯
林臨涯再入宮的時候,大仇已報,正要辭去。
皇上又問了他做駙馬的想法,他義正言辭地拒絕:「一介莽夫,配不上夏想公主。」
夏想小公主從屏風后跳了出來,大喊著:「快抓賊!快抓賊!」
她的喊聲很大,傳遍了整個皇宮,林臨涯看著眾多侍衛圍了上來,幾個跳轉從屋檐上翻了出去。
而後皇帝怕夏想公主再做出傻事,便下命令抓捕江洋大盜林臨涯既不損了夏想公主的名聲,又能安撫夏想公主。
抓捕江洋大盜的緝拿令,十分草率才添上公告,私下規定著再添上幾枚小廣告,亦或是其他的玩意遮擋緝拿令。
林臨涯回到臨溪街道后,夏想公主待在宮裡閑了好幾年到了婚配的年齡,皇上指京城中的公子,她一哭二鬧三上吊,說什麼也不願意嫁。
夏想公主枕在皇后的膝蓋上,不似從前那般無理取鬧,安靜地掉眼淚:「我就是喜歡他有錯嗎?為何非要將我嫁給別人?」
皇后摸著她的腦袋,見她頭一次願意好好的說話,有所動容:「夏想呀,可是林公子他並不喜愛你,兩人須得兩情相悅,才能終身廝守。」
夏想流著淚說:「可我就是喜愛林臨涯。」
「你們給我指的那些人,我都不喜愛他們,我們也稱不上兩情相悅。」
「母后,我就是喜歡林臨涯,我也想讓他喜歡我。」
那天夜裡皇上和皇后躺在床上,夏想之事不知如何開口,皇后先淡然說著:「要不就隨夏想去吧。」
夏想從京城離去的那天,穿著一襲薑黃色的裙子,她興奮地轉了幾個圈,笑靨如花,明媚若同十二月開得最鮮艷的山茶花,是這京城之中最嬌艷的公主。
夏想公主的出使車隊浩浩蕩蕩,排場宏偉。到了臨溪街道封城,進出要驗身份。
可林臨涯依舊不來見她,她找不著林臨涯的身影。閑來無事在臨溪街道過著悠閑的日子,一日,她看著人手拿著的棉花糖,覺得稀奇,怎麼能將雲朵串起來,她一路尋著走了過去。
碩大的甜品鋪子門口排著揚長的隊伍,多是一些孩童。
不過夏想公主也想嘗嘗的,這雲朵是什麼味道?
她喚身邊的丫鬟去為她排隊,想走進甜品鋪子中等待。
夏想公主還未坐下就被一隻大手拉起了手腕,那人帶著皂紗,看不清他的面容,夏想公主也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走。
那人將她拉到了街角:「小公主要幹嘛。」
夏想找了林臨涯好幾日,沒想到他在這時候出現,她激動說著:「我來臨溪街道找你好幾天了,我也不知道你住哪,只能在臨溪街道中閑逛,對了,我剛剛還想吃那個雲朵呢。你要不要也吃一個呀,肯定是甜的。」
他臉色很冷說著:「你來找白之安幹嘛?」
「白之安是誰?」她脫口而出的詢問,在下一刻,自己的心中又有了解答,白之安是林臨涯掛在口邊的自己的公主。
林臨涯見她沒有害白之安的心,騰空而去。
夏想公主回去之時,婢女送上拿到的棉花糖,棉花糖膨脹的軟綿綿的,入口即化,絲絲化開。
她下巴一皺,卻好像也不是很甜。
夏想緊接著去探聽白之安的消息:「原來街頭的那家甜品鋪子傳言是白之安開的。」怪不得她一進甜品鋪子就被林臨涯帶了出來,是害怕她對白之安不利呀。
他這麼提防著我接近他的公主。
可是他馬上就知道了,白之安已出閣了,他現在已是墨府墨言森的夫人了。
出閣還惦記。
她倒是想要看看這白之安什麼本事,讓林臨涯一顆心全放在有夫之婦身上。
夏想公主去甜品鋪子探聽,又被林臨涯拉走了。
他兇悍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夏想也有理:「甜品鋪子能來怎麼樣,我還未進鋪子中吃喝,被人拉走了。我是不是要找老闆理論呀?」
「怎麼,這年頭,公主還歧視公主嗎?」
林臨涯辯不過她,遂放她進甜品鋪子,她與他人拼桌,吃著甜品便探聽這白之安的消息,原是刁蠻任性,后搖身一變甜鋪老闆,勤勞可愛。
搶親,比我還任性,有什麼好的。
她生氣著,轉念一想,林臨涯會不會就喜歡這搶親的方式,可她的那些手段,不比搶親來得差呀。
她從甜品鋪子離開時,林臨涯還依靠在門框上,他見著她離開才離開。
倒像是等著她一同回家的模樣。
夏想越發得意了,她每日都來光顧甜品鋪子的生意,座無虛席,生意興榮,著實有點本事。
她這麼光顧了足月,心頭萌動,要不我也在臨溪街道開家甜品鋪子,若是開得好,林臨涯會不會喜歡我?
他心中有許多猜想,想著粉紅泡泡都冒了出來。
直到她在臨溪街道的邊上,真在甜品鋪子的邊上盤下了一間鋪子。
林臨溪那天耐不住了,就見她從甜品鋪子出來,扭著她的手腕,拉到了衚衕的偏僻處。
「我就知道你圖謀不軌。你想和之安搶生意。」
夏想被他扭得手腕有點疼痛,她一手甩開了,揚著下巴說道:「我沒有,我頂多就是想和她搶你而已。」
「你要是早歸我了,我自然不會再開一家甜品鋪子。」
林臨涯被她這種明目張胆的說辭生氣:「你……」
「本來就是這樣,要是你早做我的駙馬,我才不會去買鋪子。」
「再說了,她能開甜品鋪子,為何我不行!」
她說得有理,但是林臨涯氣不過,也不知如何表達,他說著:「因為你不是她。」
因為你不是她,這句話真的把夏夏公主被氣到了,她回到府邸時,所有侍從跟在身後不敢說話,夏想對著桌上的物品又摔又砸。
一位奴婢進屋怯怯說道:「公主,皇後娘娘送來書信。」
書信必回,是他離開京城的規定。
她放下手中的瓷器,雖還是憤憤不平,卻躲過婢女手中的信件。
展信佳。
夏想啊。你這十來年從未出過京城,我同你的父皇很是擔憂。擔憂你這些日子過得是否舒心,是否一如當時出宮那般,被人欺負了。
想必你是不會的,有過一次教訓,你同我和你父皇都是那般發脾氣的人,應該不會叫自己受了委屈。
臨溪街道可有新奇之物叫你留戀。我想你是最會發現橋下的魚,水上的花,天上的鳥,所有自然的東西與你萬分喜悅。
若是受了委屈,定要回京城來。
母後父皇挂念你,常來信。
他讀過信后,撅著小嘴,淚水在眼中打轉,犟著說:「我才沒有受委屈。」
林臨涯候在甜品鋪子的門口等著夏想公主再來鬧,抑或是街邊再開一家甜品鋪子。
他等了半月之久,夏想公主如同消失一般,既不鬧也不開那家鋪子了。
他沒多在意。
臨溪街道的消息傳得快,他聽見了,墨言森要匡扶白之安會正室。
他心頭思緒混亂,提著酒上了墨府的屋檐。
碰巧看見夜裡出逃的白之安。為何出逃?又被欺負了?真是不長教訓。
兩人在屋檐上交談,白之安對他的事情一無所知,兩人之間的氛圍古怪的很。
他借著月色和酒氣緩緩湊近白之安,貪她一個吻。
沒想到墨言森趕到,三人因白之安的攪局,都從屋檐上摔了下去。
白之安一把抱住墨言森喊著:「逃,快逃!」
他無意同墨言森盤旋,便離去了。
白之安有種說不出的古怪,實在古怪。像是嫁到墨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
他的舉動也很奇怪,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和舉動。
墨言森的書信來得很快。
兩人的見面提上了日子。
又是在夜晚,兩人的視線擦出火花,墨言森的周身都帶著一股不可親近的狠厲感。
墨言森卻拎了兩壺酒放在桌上,斟滿酒杯,雙碰碗,他一飲而盡:「林臨涯,我知你並非江洋大盜,你有行俠仗義的正氣,你也心悅安安許久。」
「可我此番要同你說,以往之事,針對安安,我心有愧疚,而從此以後我也願善待安安。」
他警惕道:「我為何要信你?」
「不知你是否察覺如今的安安早已不是曾經的白之安,他們本就不是同一個人。」
林臨涯的身子就是控制不住地抖動起來,他猛然抓住桌角,手指漸漸泛白,手背的青筋爆起。像是一掌要把桌子拍碎一般。
墨言森又給自己斟了碗酒:「我知道你之後的發展,安安若是沒人護著她,她的命運是被劉沖的混蛋玩意兒被玷污了,賣到風月樓,再自刎。」
「而你因白之安的離世背痛,帶著安安的白骨行走江湖。」
「可如今安安活著好好的,有我護著她,她不可能死,你應該很想帶著她離開吧。」
林臨涯的身子抖動的更厲害了。
墨言森將他的慾念宣之於口,他不知為何,他抓著那桌上的一角被他掌心的力度碾碎,刺出的木頭扎進他的手上,滲出鮮紅的血。
他控制不住。
墨言森見他這副神態,嗤笑一聲,將包裹解開,其中的白骨一節一節地拿出來。
林臨涯作為書中人物,是白之安落魄時,最好的故人,在白之安死後,帶著她的骨頭行走江湖,成為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花骨俠。
他們生不能在一起了,死後在一起了。
而墨言森手中的骨頭並非白之安的,而是白禾舒的,他要物盡其用。
「你可知原先的白之安在何處?就是這具骨頭,原先的白之安在白府的庭院中發現,是被白府二夫人淹死的。」
林臨涯信了,信了如今的白之安,不過是頂著白之安的長相來慰藉所有家人思念的替身罷了。
他把桌上的酒抬起一飲而盡,碗盞狠狠地砸在了桌上,收整那一堆白布便跳上了屋檐。
當晚林臨涯殺害了白府二夫人,帶著白骨行囊,在臨溪街道的屋檐上跳轉,離開了臨溪街道。
夏想公主抬頭看月時,看見了他的身影,想都沒想到,追了出來。
他從屋檐到樹枝上江,漸漸離開了臨溪街道,到了深山野林,他跳得很輕巧,夏想卻追得很吃力,忽然他停在一根樹枝上。
夏想撐著膝蓋氣喘吁吁,沒有半點公主的樣子。林臨涯立於樹枝之上,他背著夏想,仰頭對著圓月,站在斑駁的樹影中:「公主,你回去吧,你不該追出來。」
「我就是想追你還管我了,你管我到天涯海角呢。」
「若是不回去,你的那些侍從可找不著你了。」
「你要離開臨溪街道?」
他微微仰首,沒有答話。
看來是的,他放棄了,放棄了有夫之婦白之安,我還有機會。
「我要和你一起仗劍江湖。」
「你能幹什麼?你手不能提,衣不會洗,又不會做飯,還得靠著我來伺候你,行走江湖的時候,你也會武功,不能抱全自己。」
「乖乖的回你的皇宮,做你尊貴的公主。」
林臨涯在樹林中跳轉,漸行漸遠,夏想在樹林中追著他的身影奔跑。
「快回去,再走遠一些,你自己都認不得回去的路了。」
夏想不理會:「哼!」
林臨涯是無奈。
兩人離城鎮漸行漸遠,夏想實在跑不動時,她喘著粗氣倚靠在樹下,林臨涯絲毫不等她,在樹枝上離去。
她靠著樹榦坐下,撫著飢腸轆轆的肚子:「我餓了。」
武林人士都不吃飯的嗎?
她撫摸著自己的肚子,覺得自己跑慢一點,肯定被拋下了,誰知下一秒頭頂籠過一陣黑暗,林臨涯伸手給了她一個饢,還不客氣說著:「玩夠了就回去。都是打打殺殺見血的場面,你一個嬌貴的公主,怎能參與其中。」
夏想咬著饢都覺得好吃極了,三下五除二便吃掉了一個:「我也能學功夫,誰說公主就不能學功夫,你肯教我嗎?」
林臨涯騰飛起來坐在樹桿上依靠著,不理她。
夏想歪著頭,不滿道:「你不教我,我就不回去。」
他嘆了口氣,多了一個小尾巴,他開始教夏想武功,從簡單的招數教了兩套下來。
林臨涯的腳勾在夏想的腳踝上,然後手勁用力把她放倒在滿地的樹葉里。
夏想抬著頭,看著他,陽光透過樹葉的斑駁在他的身後,俠客氣概。好帥啊。
他伸手將夏想拉了起來:「學會了嗎?」
夏想點著小腦袋,用力地答應:「嗯。」
他拍拍身上的塵土:「那你回去吧,沿著這條小溪就能到臨溪街道了。」
誰知夏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說:「我不回去,我說了要學招式,可我沒說要學多少招式,我要把你全部招式都學會我再回去。」
林臨涯知道夏想這是賴上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