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覲見聖君!
大雍文德帝元年,八月初七,黎國太子白錦年聯合北狄進攻大雍,連破三城,皇太後葉卿云為護三軍將士,與其國師繆徽同歸於盡,后大雍攝政王君瀲親率三軍征討黎國,大敗之。
后黎國政變,二皇子登臨皇位,廢太子白錦年不知所蹤。
此戰之後,原本所向披靡的大雍攝政王君瀲功成身退,請辭皇帝,再無人知曉其蹤跡,反倒是曾經京都紈絝第一名陸小侯爺立下了大功被封為上將軍,很快執掌了兵權。
眾人雖說有些不滿,可直到那時他們才知道原來威風赫赫的明尊和紈絝成性的陸小侯爺是同一人,倒也不敢再反駁半分了。
攝政王杳無蹤跡之後,陸小侯爺很快子聰慧的頭腦輔佐小皇帝掌控住了整個京都的大局,這歷經戰亂的大雍也在無數仁人志士的建設之中變得更加繁榮昌盛起來。
那一場震天動地的滄州之戰終於告一段落,而那曾經為整個大雍付出過生命的人也永遠留在了人們的心中。
數十年過後,那反敗為勝的一戰,仍舊眾說紛紜,在歲月的洗滌之中更加充滿了傳奇色彩。
歷史洪波滾滾,一切終將過去……
不過那繁華喧囂的大雍,終究還是與離開之人再無半點關係。
與乾耀告別後的當日,君瀲便經由傳送符到達了那身在茫茫大海一座島嶼之上的方外之地。
在此期間,向婉非常耐心地將方外之地的勢力和他的母親蓮若的事情告訴了君瀲。
靈力傍身,對於修仙者而言,遙遠的路程並不是什麼很難解決的問題。
帶著破風令進入這真真是宛若仙境一般的島嶼之上時,君瀲倒也是不由自主地在心中生出了些許的歸屬感。
陌生而又熟悉的一切。
流淌在他血脈之中的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讓他對這個同樣是精彩紛呈的方外之地有著莫名的感情。
說不上來。
不只是喜歡還是厭惡。
當隨著向婉一起踏入聖君的宮殿之後,君瀲微微定了定神色,才終於看向了半靠在床榻之上面容枯槁的那個蒼老的男人。
他那雙年輕時本該炯炯有神的眼睛如今渾濁不堪,臉色蒼白,很是憔悴。
但即便是被迫躺在床上,甚至於大限將至,他身為聖君的氣勢卻並沒有減少半分。
不怒自威。
君瀲沒有開口,他只是抬了抬眸子,靜靜地打量著這個名義上是他祖父的聖君。
從向婉對這位聖君的描述之中來看,他應當是一個殺伐果斷、很有作為的明君聖主。
從他即位以來,便以雷霆手段震懾了方外之地五大家族,數十年來從未有過亂局。
如今他大限已至,卻無承繼之人,才會想到他,感覺到聖血傳承的力量而後想要讓他繼任。
可,他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自己的意願。
一切都是強行為之,和當年逼迫自己的母親一樣。
他是君,其後才是父親,是祖父。
親情這種東西,或許他心中還有。
若非如此,他怎麼可能縱容自己的母親逃婚而不派人深究?
只是這二十多年來的不聞不問,再到如今的強行命令,這一切,不論是深沉的守護之意,還是因為權力不得不為之的無奈。
如今的他,接受起來,都有些難。
君瀲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行禮的意思,他的身份可以讓他如此為之,前來複命的向婉和燕飛也不便提醒,便雙雙行禮,恭恭敬敬地開口道:
「聖君,聖子已經回來了。」
聖君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地看著最終得讓他失望的兩人,心中大悅,道:
「好,甚好。」
「本君交給你們的重任,你們完成得甚好。」
這表揚了過後,聖君那雙雖然蒼老但卻不失凌厲的面容很快又開始變化,他當即便直接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再次下令道:
「如今聖子已經歸來,傳令下去,將聖子加冕儀式設在三日後,五大家族家主和長老務必參加!」
「聖血傳承已有,接下來大婚之事,本君在位之時必定會提上日程。向婉,燕飛,你們去辦吧!」
聖君行事果斷,向婉和燕飛知曉分寸,當然也不敢怠慢,很快便雙雙退出了殿堂。
待到這房間之中只剩下聖君和君瀲之時,氣氛很快跌入冰點。
這裝潢華貴實則樸素簡約的大殿之中,一瞬間彷彿掉下一根針都能聽得見。
隱隱有風吹過,將那窗帘掀飛許遠。
熏香淡淡地燃燒著。
君瀲沒有半分怯弱,直直地迎上了聖君打量自己的眼神。
四目相對,各自都有著對彼此的探究。
終於,那位名不虛傳的聖君看著本該年少輕狂如今卻滿身傷痛的君瀲,嘆了一口氣,幽幽地開口道:
「孩子,逼你來做這聖子,實在是無奈之舉。」
「你的血脈和命運註定了你必須承擔起附加在你身上的責任。」
沒有敘舊關懷,倒是一上來就單刀直入這目的,剎那間就讓君瀲僅存的微渺的希望落空了去,他搖了搖頭,同樣是以冰冷且不客氣的話回答道:
「聖君,沒有人生下來就必須去幹什麼的,我不信什麼命數,我不想承擔這些虛無縹緲加過來的責任。」
「今日我來,不是因為逼迫和責任,而是因為我想要讓心愛之人醒來。」
「這本就是一場交易,聖君還是莫要拿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來給自己找借口。」
君瀲說話當然狠,對於這位聖君,他沒有太大的好感,更加不會有什麼一見面就有的認親舉動。
或許,他不得不承認血脈這種東西很奇妙,可以讓他產生完全沒有想到的情感。
但,對於強行逼迫自己來做某些事的這位聖君而言,他沒必要打感情牌。
他不屑,也不會。
他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討好,也不是為了所謂的血肉親情。
他只為了小雲兒一人。
其他人,其他事,都不重要!
君瀲近乎於扎心的話也沒有讓聖君有什麼大的情緒波動,他反而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開口道:
「好,看到君瀲你,本君很是歡喜,你和你娘的倔強性子真真是如出一轍。」
「可惜,有時候,太過偏執倔強,也不是什麼好事。」
似乎這位聖君還想扯些舊情,但很快他便又重新以冷冽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我並不想辯解什麼,你身負聖血傳承,聖子之位,你不得不坐。」
「方外之地的一切,聖君一族的興衰榮辱,你,都逃不開。」
「這是命數!」
君瀲抬頭,對於這樣的陣仗也沒有任何的懼怕,他平靜而又冷漠地看著這位聖君,涼薄地開口道:
「你若是能夠救卿雲,你所說的一切,我都可以答應。」
君瀲不想多言,他也不奢望能讓這位本身便是逼迫者的聖君能夠再幫他脫離困境。
他本身便已在深淵,無路可退,便只能迎頭而上。
反正,他沒有什麼可以再失去的了。
破罐子破摔,又有什麼不可?
聖君看著如此頹喪的君瀲,伸出手,以靈力探上君瀲手中視若珍寶的那塊破風令,微微闔上眼眸感知了許久,才也放軟了語氣,淡淡地開口道:
「好,話既然已經說開了,便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你既然做出了承諾,本君便認為你可以承擔起這一切。」
「君瀲你心戀那女子的事情,本君已經聽向婉說過了,本君可以用聖蓮花和全身功力助她復生。」
「但這需要花費些時日,給本君一個月的時間吧。」
君瀲聽得這話,總算是肯低下頭顱,真誠地道一句:
「多謝!」
聖君對君瀲的態度很是令人迷惑,算得上不冷不熱。
這祖孫兩個人的對話,倒也是算得上針鋒相對。
聖君對君瀲軟硬兼施的法子也很奏效,君瀲對關於卿雲的一切都很在意。
聖君抬了抬眸子,示意君瀲坐下,他為君者頭腦和氣場自然不會差,雖然已然年邁,卻還是非常有威嚴地又開口道:
「君瀲,你若為君,我救的那個姑娘不可為後。你必須娶鎏金一族的後人如今的聖女向婉為妻,當年本君一念之差縱容你的母親逃婚招致如今的危局,今日你絕對不能夠再重蹈覆轍了。」
「方外之地,聖君一族,容不得半分亂局了!」
「那個姑娘若是醒來,你可使其為妃,這點,你可能做到?」
君瀲垂首而立,依舊是泛紅的眼眸中蘊藏著無數令人看不透的心思,對於這樣的問話,他也沒有拒絕,只是木然地點頭回答道:
「只要卿雲能夠醒來,我便可以做到。」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他別無選擇。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下去,便看上天能否給他一分垂憐了。
無論如何,他都絕不會負她半分。
真是到了那一天,他寧願……
聖君對於如此機械的回答似乎很不滿意,他知道君瀲的心不在這裡,便直接亮出來了最後的底牌,沉聲開口道:
「她醒來之日,你與向婉大婚之時。」
「屆時本君大限必至,你,要成為方外之地新一任聖君。」
「你若渾渾噩噩,致使方外之地大亂,後果,將會是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