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來自迪克鎮外
沒有什麼比劫後餘生的感覺更美妙了。
普通的武器難以對變異蛇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厚實的鱗片猶如鐵板一般，小口徑槍械難以擊穿，更別提這些自製的破爛玩意兒，也許只有迪克鎮長的護衛配備的突擊步槍或者是戰鬥霰彈槍才能擊穿這種鱗片。我親眼看到，鎮長護衛用步槍圍剿了躲在鐵皮屋內的入侵者，牆壁上留下的一排排彈孔至今讓我記憶猶新。沒有人知道鎮長從哪裡弄來的武器，據說他從前也只是個劫掠者罷了。
門外已經安靜很長時間，我小心地打開鐵門，確認四周並沒有任何危險，於是，我走出配電室，朝著來路返回。
經過之前戰鬥的位置，我看到地上躺著的一具屍體，雖然看起來更像是一堆爛肉，這就是那名七竅流血的守衛。長期地殺戮已經讓我不會對血腥太過於反感，可我依然還是覺得這樣的死法真的很慘。在屍體旁，我撿到了一把野戰刀，黝黑的合金刀身，幾乎和刀身長度相等的凹槽，刀背靠著握把處是多功能的倒鉤鋸齒。相比我之前使用的，那把已經缺了好幾個口子的砍刀，明顯好上許多，不由耍了幾個刀花，滿意地插回刀鞘中。
在守衛破舊的背包里，我找到一枚爆裂手雷。完好的拉環，沒有被鏽蝕的握片，清晰的防滑紋路，沒錯，這是一枚威力巨大的爆裂手雷。我不清楚這蠢貨剛才為何沒有使用，否則，我可不相信肉做的蛇頭會比炸了的手雷還要硬。
守衛的那把自製步槍則和其肉身被緊緊擠在了一塊，槍管已經嚴重變形，此時看上去更像是肉串一般，我敢肯定，不少劫掠者會對這串肉食感興趣，他們總是飢不擇食。
搜走守衛身上的物品，沒花多少時間我就離開了下水道。天色已經逐漸暗淡，我得快些趕回藏身處，黑夜對於獨行的拾荒者是十分危險的。
我的藏身處位於小鎮西南方大約五公里一處廢棄農舍，在一堆倒塌的屋頂廢料中，有一間地下室入口，這裡我待了快兩年，能讓我這樣的拾荒人待上這麼長時間，主要還是因為隱蔽性強。
當初找到這處廢棄農舍，我只是希望能撿到一些有用的物品，哪怕只是幾塊廢木料，結果卻意外發現了這處地下室。地下室在戰後一直屬於無人狀態，地上已經鋪上了厚厚的塵土。幾把銹跡斑斑的農具，一張因為蟲蛀而塌了一半的木床，還有一些無用的雜物，這就是地下室內的全部物品，對於我而言，一處隱蔽的住所，其價值遠勝於槍械和稀缺的藥物。
在迪克鎮，能完全擁有一間私人住所，那是很難想象的，除非你是鎮長的左膀右臂，又或者是為了迪克鎮，哦不，是為了鎮長大人做了了不得的事情。當然，如果你付出的物品價值足夠，也能換到一處住所。雖然僅僅是一處由鐵皮和木板拼成的房屋，可是和鎮子外充斥的殺戮相比，這裡至少算得上是安全。
一路沒有停歇，在天黑前我回到了農舍廢墟，仔細檢查入口處布置的警戒陷阱，沒有被觸發的痕迹，於是我放心回到了地下室。廢土上遊盪的人類都異常狡猾，稍不留神，即便是在自己的藏身住所，也可能會遭到伏擊，因而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布置簡單的警戒陷阱是常用的手段。
躺在雜草堆上，想起死去的老約翰，沒一會兒我就睡著了。
……
陽光透過縫隙照在地下室的入口，這是廢土上新的一天。
我打算到附近的一座小型廢棄火電廠里試試運氣。聽鎮上酒館里的醉老頭兒說，迪克鎮長法瑪斯在小鎮建立后，已經將電廠里剩餘的物資全部運走，和北方來的大型商隊換取了強力的武器，以此發跡。不過，當初法瑪斯只搜尋了煤場和一些工人宿舍，在進入廢水處理間時遇到了十分詭異的事情，死傷不少人後匆忙逃離。回到鎮子后，法瑪斯安排人手封鎖了火電廠，嚴禁任何人進入。當然，自認為勇敢的冒險者們多次嘗試到火電廠里一探究竟，但無一例外，進去的人都沒有再出現。
高風險就意味著高回報，而且，有什麼危險是拾荒者沒有經歷過的？變異生物的襲擊，掠奪者的劫殺，變種人的突襲，穿著纖維戰鬥護甲自稱「自由軍」的合法劫匪，不幸的是我都經歷過了，幸運的是我活了下來。
將野戰刀的刀柄纏上一些粗布條，我可不想戰鬥時因手心出汗刀子脫手把自己害死，畢竟這刀柄摸起來有些過於光滑。帶上一些風乾的變異牛肉以及半瓶怪味水，我爬出了藏身所，往目的地前進。
一路上，除了遠遠看到幾隻結伴的變異鼠，就只剩下雜草和枯木。扎堆的變異鼠可不是只有一把野戰刀的我能對付的，被包圍的下場只有一個，被這些畜生撕成碎片。
火電廠大門，「庫森斯電廠」幾個鐵字早已銹跡斑斑，大門和保衛室已經被雜草侵佔，然而，我並沒有看到任何人，鎮長派人封鎖電廠的消息我無法辨認真假。
沒考慮太多，進入廠區后，一眼看到的應該就是行政大樓。和很多廢棄建築一樣，大樓外牆已經被植被所覆蓋，而在大樓內，幾乎所有的房間都是一個模樣，脫落的牆皮、霉爛的辦公桌椅、隨處可見的苔蘚，以及抽屜里發黃霉爛的紙張。看著這些破爛我有些皺眉，雖然不抱太大的希望，可任何能用的物資都沒找到，還是不禁有些失望。
當然，我不會這麼簡單就放棄，經驗告訴我，任何意想不到的地方都可能藏著東西。頂層經理室的牆壁上掛著的一幅無法辨認內容的畫，移開后發現了一個暗格，在裡邊拿到了一把大口徑的轉輪手槍、一盒手槍子彈、一張奇怪的卡片，還有一本筆記本。
轉輪手槍保存得不錯，除了槍柄兩側貼合著黃褐相間的防滑木，整個槍身都泛著銀白色的金屬光澤，槍筒上凹刻著「ColtAnaconda」的標識，彈倉容量為六發。這是我找到的口徑最大的手槍，小作坊製作的槍械完全沒辦法相比。
子彈的紙質包裝盒有些破舊，可依然能看清上邊「.4411.1mm」的標識，打開盒子，裡邊還有一層裹住子彈的牛皮紙。將包裝全都去掉后，眼前這些子彈和我見過的步槍彈有所區別，彈頭並不尖銳，反而有些扁平，而且中間似乎還是空心的。如果說尖銳的彈頭更具有穿透性，那麼我可以肯定，這些扁平的彈頭在近距離將會一擊制敵。
把子彈填入彈倉，拿在手上細細把玩了一番，這的確是一把好槍。在近距離，大口徑手槍射出的子彈，一般的戰鬥護甲可完全擋不住，類似昨天那條變異蛇，這把槍就能輕易擊穿其其厚實的鱗片。
收起槍，拿出略微泛黃的筆記本，我只是簡單地認為這是一本電廠經理的簡單記事而已，然而，打開后看到的內容讓我感到震驚。
「2177年3月2日，今天處死了一名試圖進入廢水處理間的外來者，雖然被抓住后，他反覆稱什麼都沒看到，可是誰知道呢？只有死人不會說話。」
……
「2177年4月1日，今天總院申請的自動防禦設備已經安裝完畢，類似上個月的入侵事件應該不會再出現了。」
……
「2178年8月5日，今天送來了一名巡邏時被屍鬼襲擊的士兵，臉頰處被撕下一大塊血肉，已經差不多變異了，在注射了昨天剛測試過的抑製藥劑后，沒有再繼續變異，可是，士兵也直接死掉了，實驗失敗。」
……
「2179年3月5日，今天來了一群劫掠者，為首的男人叫法瑪斯，讓我們把值錢的東西交出來，哈！結果自動機槍塔打爆了其中幾人腦袋，為首的男人跪下求饒，真是可笑。不過為了防止以後類似的情況出現，讓這人做一些趕蒼蠅的活也是不錯。」
……
「2180年5月3日，這法瑪斯還真是敢獅子大開口，估計他忘了當初是怎樣求饒的。看來要給他吃點苦頭才行，嘿！」
……
「2180年9月3日，今天巡邏的機械警衛傳回數據，擊斃了兩名試圖闖入的外來者，加上這兩個已經是第八個了。」
……
「2180年12月20日，總院突然要求今天務必全部撤離，可幾具實驗體依然沒有任何反映，身上注射了我們最新研製的藥劑，真是不甘心啊，看來只能把實驗室暫時封存了。」
筆記的內容到這裡就結束了，而我也算明白，法瑪斯為何會逃跑，為何會封鎖這裡，那些冒險者為何會消失了。這還真是一個大發現！不過，這似乎對我也沒什麼用，於是我將筆記本放回了暗格，那張奇怪的卡片倒是看不出有什麼用處，隨意揣進了衣兜里。
當我準備走出經理室的時候，廠區門口傳來剎車的聲響，我趕緊蹲下了身子，來到窗戶旁。廠區門口停著一輛皮卡，雖然車外表看起來破爛不堪，但毫無疑問剛才停下的就是這車。從車上走下兩人，一名戴著護目鏡的男子，身上穿著略顯邋遢的戰鬥護甲，從外觀能看出是老款的「凱夫戰鬥服」，手裡拿著一把樣式奇特的武器，我從未見過。
另一位是一名年輕女性，黑色短髮，穿著灰色的、略微緊身的連身制服，胸口綉著的是一隻藍鷹？戰術腰帶上掛著一些小布袋，槍套里插著一把不知型號的手槍。女人長得很漂亮，在廢土上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那些在迪克鎮里或者是拾荒者聚集地中，為了食物肆意出賣肉體的女人，和她比起來，可以說連只臭蟲都不如。我敢肯定，如果這樣的女人出現在奴隸市場的話，那她一定是價格最高的，沒有之一。
這兩人我從沒見過，而且，這身打扮根本就不是迪克鎮附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