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表裡不一

第十六章 表裡不一

過了半個時辰,少年們陸續醒來。

眾人繼續在課堂上課聽法,雖然屍體都沒了,但之前的場景歷歷在目,眾人心裡還有些發毛。

空氣中瀰漫著的鮮血味經久不散,彷彿那三具屍體還在他們的座位上,耳邊不時響起他們的哀嚎聲。

這一天,他們心不在焉,輾轉反側,刑罰的場景反覆在夢中重現。

更甚者,大病一場,留下心理陰影。

只要他們能克服,以後他們為官為吏時,就能快速適應秦吏的日常,比其他新人表現出色,有可能更進一步。

而棘郡郡守,李牧的父親,李季,此時正在聽著手下說著官塾內之前發生的事。

「郡守大人,官塾發現了兩名細作,一名冒名頂替者……」

李季一臉嚴肅:「各國細作已經滲透到這種地步了?立刻將此事承稟王上,並通知各郡,讓他們重新查探核實官塾學員的身份。」

「諾!」

一旁的郡尉忍不住嘆息到:「大公子這一番話真的是感人肺腑,如果不是身有睡疾,將來……」

「好了,不必說了。」郡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季生氣的打斷了:「牧兒為冒名頂替者還債,是在縱容資助他人犯法!如果不是念其有睡疾,我就要責罰與他了!」

郡尉愕然,張著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為李牧說話。

這時,又聽李季有些厭惡的說到:「李牧的事以後就不要說於我聽了,你們一直說李牧如何,如何,我都聽煩了。一個註定難堪大任的者,反因為睡疾襯托,變的出類拔萃,可笑,簡直可笑至極!」

郡尉不由想到:『曾經郡守自己整日嘆息,說李牧如果沒有睡疾,將來成就肯定遠超於他,可自從有了二公子后,一切就變了,變的越來越厭惡李牧了。是因為李牧的病無法治癒,所以郡守對李牧已經失望透頂,徹底放棄了嗎?』

「我累了,你去忙你的吧。」李季下了逐客令。

郡尉拱手離去。

雖然郡尉很欣賞李牧,很同情李牧,但他不會為李牧和郡守爭吵。

郡尉離開后,李季有些失神,口中輕喃:「牧兒……」

此時的李季眼沒有厭惡,反而是欣慰,是自豪,是悲傷!

李季真的厭惡李牧嗎?

不!李季是為了保護李牧。

從小李牧就乖巧懂事,異常聰慧,即使有睡疾,也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李季有何理由不喜愛,不自豪,疼惜?

但二兒子出生,李牧的地位就尷尬了,雖是嫡長子,卻有嚴重睡疾,如果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要你處理,你又在昏睡,叫都叫不醒怎麼辦?

所以將來必定是要依靠二兒子繼承家業,光宗耀祖。

可李牧畢竟是嫡長子,如果有人支持李牧與二公子競爭,損耗家族實力怎麼辦?

如果李牧繼承了郡守之位,因為睡疾,事情要他人處理,很容易被架空,矇騙,成為傀儡。

為了不讓這樣的情況發生,李季只能裝出厭惡李牧的樣子,讓他人覺得,李牧根本沒機會。

現在二兒子還小,如果二兒子再大個幾歲,李季不僅要非常厭惡李牧,還要打壓李牧。

為什麼?

為了不讓二兒子嫉妒李牧的優秀,為了不讓二兒子覺得李牧有競爭繼承權的可能,為了不讓二兒子對李牧有加害的想法。

畢竟李牧大部分時間都處於昏睡狀態中,可以說是毫無抵抗能力,任人宰割。

李季這是在保護李牧!

即使會被李牧誤解,記恨,李季也不在意,他只希望這可憐的孩兒能平平淡淡的度過一生。

他不是一個好父親,但想做一個好父親。

官塾,李牧房間內。

李牧此時剛剛練習完鍛體術,對籮荷吩咐道:「去將李大哥請來。」

「是,公子。」籮荷蹦蹦跳跳的轉身離去。

李牧所說的李大哥,就是守衛官塾的士卒,投靠他的鄭崇。

住在官塾的這幾天,李牧許多生活上用到的東西都是鄭崇準備的。可以說是忙裡忙外,東奔西跑,盡心儘力。

一進入房間,鄭崇就拱手說到:「公子,可是有什麼事要讓鄭崇去辦?」

李牧點了點頭:「鄭大哥,昨日課堂上發生的事你可清楚?」

「可是細作之事?我雖然離的有些遠,但看的一清二楚。」鄭崇認真說到。

李牧緊緊看著鄭崇:「那最好不過,我想讓你把昨日官塾發生的一切,宣揚出去,最好人盡皆知。」

鄭崇有些猶豫,心中在權衡利弊。

此事可大可小,官府可能不在意,也有可能查辦他鄭崇。

輕的失去士卒身份,重的斬首示眾。

不過李牧應該會保他,所以最多是失去士卒身份。為了一個沒什麼前途的大公子值得嗎?

雖然李牧沒多大前途,好歹是郡守大公子,隨便提拔他一下,起碼也是亭長,里長什麼的。

賭了!

鄭崇咬了咬牙:「大公子放心,我一定辦妥!」

雖然鄭崇猶豫了,但李牧能理解,人之常情。如果是想也不想,立馬答應的,李牧還要懷疑,鄭崇能不能分清利弊,能不能辦好這事。

李牧不怕想法多的手下,只怕手下沒能力。

露出親切的笑容,李牧說到:「那一切就拜託鄭大哥了,不需要誇大其詞,只需要把課堂上發生的事情如實傳出去就是了。」

雖然不解李牧為什麼要怎麼做,但鄭崇知道,有些問題不該問,也不應該知道,只需要把辦事把事情辦好,辦漂亮,才會受重視。

「明白。」鄭崇乾脆的應到。

李牧怕傳播太慢,於是說到:「你可以去找些遊俠,給些銀兩讓他們去辦這事,銀兩等等我會讓籮荷給你,如果銀兩不夠,儘管找籮荷。」

「我存有不少銀兩,不需要公子破費。」鄭崇是下了血本,打算破罐子破摔,抱緊李牧大腿了。

李牧聽到這話,如同受到了侮辱:「這是什麼話?我李牧會沒錢?為我做事,那還有讓你吃虧的道理?雖然現在我給不了你大富大貴,但最起碼金銀絕對不少!」

「鄭崇知錯,鄭崇不是有意瞧不起公子!是鄭崇太想幫公子了。」

表面鄭崇一臉懊惱慚愧,心中有卻些興奮,從這裡可以看出,李牧不是吝嗇的人,跟著為李牧辦事好處決對不會少!

李牧滿意的點頭道:「我明白,鄭大哥你先去當職,籮荷一會就去找你。」

御下之道,李牧可是非常嫻熟,不管鄭崇是真心實意,還是虛情假意,沒有切實的利益,這忠心是不會持久的,辦事也不會認真。

如同養狗一般,叫它一聲就給它吃的,長此以往,這狗就隨叫隨到。

什麼人格魅力,士為知己而死,這幾率太小了!

「諾!」鄭崇拱手離開。

離開后的鄭崇有些高興,覺得自己跟對了人,將來榮華富貴有望。

同時,鄭崇也意識到,李牧不是表面看去的那麼簡單。

只是他想不明白,李牧為什麼要把這事宣揚出去,是變相宣揚自己?

沒錯,李牧是要宣揚自己,為自己造勢!

否則昨天的表現和那一番話,有何意義?

如果一切按照他預想的進行,他將有一步登天的可能,「昏睡」不僅不是阻力,還是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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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霸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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