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贈字
陳江走到畫作跟前,瞪大眼睛看去,就盯著之前裂痕的部位看。
但不管他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一丁點的毛病。
太完美了!
畫作修復的就跟從來沒有被撕破過一樣,就連細節處都銜接的非常融洽,整幅畫作渾然一體,毫無破綻。
陳江感覺口乾舌燥,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轉過頭驚訝的看著柯梵。
眼前這人,真的還是曾經認識的那個柯梵嗎?是那個窮酸的只會送外賣的窩囊廢嗎?
柯梵問道:「怎麼樣,滿意嗎?」
陳江尷尬的咳嗽一聲,「滿不滿意不是我說了算的,現在溫先生就在我們博物館做客,你等會兒,我把畫作拿上去給他老人家過目。」
隨即,他安排兩名員工把《青鳥山水圖》抬去三樓,交由溫元河親自檢驗。
蘇夢嫻跟柯梵二人在一樓大廳耐心等待著。
不大會兒功夫,陳江跑了下來,對柯梵說道:「溫先生看完了,喊你上去一趟。」
「溫先生要見我?」
「是,快去吧。」
柯梵頗為意外,溫元河那可是當今書畫界了不起的大人物,輕易見不到,居然會主動要見柯梵一面,這還是挺罕見的。
隨即,柯梵上了三樓,來到了貴賓休息室。
咚咚咚,輕輕敲了敲門。
「請進。」
屋內傳來一個老者的聲音,年紀雖大,但聲音依舊中氣很足。
柯梵推門而入。
休息室的陳設很簡單,一張桌子、幾張椅子,牆上掛著幾幅字畫。
在桌子跟前站著一名白髮老者,此刻正低著頭練習書法,此人正是聞名於世的書畫雙絕——溫元河。
「溫先生,你好。」柯梵語氣頗為尊敬。
溫元河隨手指了指旁邊陳列著的《青鳥山水圖》,問道:「你補好的?」
柯梵如實回答:「是。」
「師出何門,哪所院校畢業的?」
「無門無派,全憑自學。」
「嗯?」
溫元河停下了手中毛筆,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年輕人,仔細端詳起來,「無門無派,就能習得如此高超的修復技術,還真是英雄出少年。」
他揭開一張宣紙,換上一幅新的。
然後,溫元河拿起毛筆沾滿了墨水,筆走龍蛇,在紙上寫下四個大字:年少有為!
一筆而下,觀之如脫韁駿馬騰空而躍,又如飛龍在天氣吞山河。
好字!
溫元河收筆問道:「你叫柯梵?」
「是。」
「嗯,我喜歡你。」
「額……」柯梵老臉一紅,雖然知道這是讚賞的話,可怎麼聽起來像是在表白?怪害臊的。
「這幅字,送你了。」
柯梵頗為意外,要知道多少人求著溫元河他都不寫,他的字放到市場上去買,動輒十幾二十萬,相當名貴!
此刻居然免費贈送給柯梵,足以看出他對柯梵的喜愛程度。
收好贈字,放進錦盒,柯梵再三拜謝之後離開了房間。
回到大廳。
蘇夢嫻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問道:「溫先生怎麼說?還要我們賠償嗎?」
柯梵微笑答道:「溫先生對修補結果很滿意,不但不要賠償,還贈送了我一幅字表示感謝。」
「真的?」
「當然。」
蘇夢嫻又驚又喜,不賠錢就已經很好了,沒想到還能獲得溫元河一幅字,真懷疑是不是在做夢。
等稍微冷靜下來,蘇夢嫻不由得好奇問道:「柯梵,你什麼時候學會的字畫修補技術?我怎麼都不知道。」
額……
柯梵尷尬了。
如果直接告訴蘇夢嫻,是柯家祖先在神識之中傳授的,你猜她會不會把柯梵送進精神病院?
權衡再三,柯梵撒了個謊,解釋道:「你不是買了很多文物鑒定與修復相關的書籍嗎?平時我有事沒事就翻著看看,也練習過幾次。」
蘇夢嫻懵了。
這不是瞎胡鬧嗎?!聽柯梵這麼說,他其實只是個『票友』,對文物修復連一知半解都談不上,更不要說精通了。
剛剛真的就只是運氣好,根據書上的只是依葫蘆畫瓢、勉強混過去了,稍微出現點意外,後果不堪設想!
蘇夢嫻一陣后怕,雙手叉腰,嗔怒道:「柯梵,我警告你以後不可以再這麼任性了!」
柯梵聳了聳肩,岔開話題說道:「好了別生氣了,事情能圓滿解決不是挺好的?話說今天是中秋節,晚上不是要跟爺爺、大伯他們一起去酒店吃飯嗎?還來得及嗎?」
「哎呀!」蘇夢嫻大呼不好,因為《青鳥山水圖》的緣故,她都把晚上中秋家宴的事給忘記了。
一看時間,七點多了,這會兒估計都已經開飯了。
「還來得及,快!」
蘇夢嫻拉上柯梵,上車、點火、啟動,一腳油門下去,她朝著程鴻酒店的方向開去。
程鴻酒店是一家五星級酒店,平時出入的都是穿金戴銀的達官顯貴。
今天中秋,蘇家難得大手筆,在這樣豪華的酒店訂了六桌酒席,親朋好友滿聚一堂,吃飯、喝酒、拉家常。
蘇夢嫻到的時候,大伙兒早就已經吃了起來。
她很不好意思的給各位賠了不是,然後跟柯梵先後坐了下來。
屁股還沒坐熱,桌對面的表哥——蘇子銘就陰陽怪氣的問道:「小妹,怎麼今天來的這麼晚啊?」
蘇夢嫻沒好意思說畫作的事情,隨意敷衍道:「工作忙,耽擱了。」
「工作忙?不對啊,你那工作很清閑啊,都是朝九晚五,準時上下班的,怎麼可能耽擱?」
話鋒一轉,蘇子銘怪笑起來,「哦,我明白了,一定是柯梵的工作很忙,你在等他吧?」
「唉,要說柯梵這工作確實辛苦,每天跑東跑西、汗流浹背,完了還掙不到幾個錢。客戶有什麼不滿意,還不能抱怨,整天賠笑臉。嘖嘖,不容易啊。」
蘇夢嫻的臉色沉了下去。
誰都能聽得出來話中之意,明面上說柯梵工作辛苦,內在里還是諷刺柯梵無能、沒出息。
蘇子銘還沒完,繼續說道:「實在不行,柯梵你就來我公司當個保潔,不吹風不淋雨,我給你工資開的高一點,每個月四千五!大家親戚一場,這點忙我還是能幫的。」
這叫幫忙?
這叫羞辱!
柯梵年紀輕輕的,讓他去跟那些五六十的大叔、大媽一起干保潔?怎麼想得出來?
四千五的工資,這也叫『高』?真虧他說得出口。
周圍的親戚聽了,都笑出聲來。
這些親戚來吃飯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相互攀比、吹牛貶低嗎?
此刻看到柯梵受辱,蘇夢嫻生悶氣,那自然是高興的。
「如此開心的節日,來來來,大家滿飲此杯。」
「走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