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非黑即白

次日。

停車場，一輛黑色的賓士停在了電梯最近的專屬車位內，身著高級定製黑色西裝的男人從車裡下來，白謹宸雷打不動準時準點到公司。

一下車，電梯門口等待著劉司宇便迎上來，他接過白謹宸丟過來的車鑰匙說道：「早，白總！」

「前天我開去山區的那輛越野車送去清潔保養，一個小時后出發去市人民法院。」

劉助理按下電梯開門，隨同白謹宸上進了電梯，安靜的電梯內白謹宸忽然開口問道：「昨天說的都查到了嗎？」

「白總，查到了，待會上去我跟您細說。」劉特助回答。

一出電梯門口，經過辦公區便聽到員工此起彼伏的問好聲，直到進了辦公室才戛然而止。

「顧卿卿，女23歲，荊州人，祖籍在江浙滬一帶，目前某知名網站的簽約漫畫作者，在圈內也是人氣頗高，出版過兩本大賣的漫畫書，性格愛好目前不清楚，父母離異，父親是工廠小職工，母親自由職業在盛源區開了一家便利店，而且聽聞顧卿卿的父親目前欠可很多高利貸，而且有酗酒史，目前顧卿卿和一個名叫何婭的女人合租，地址在白雲路西城小區。」

「就這些？！」白謹宸靠坐在舒適的真皮辦公椅上，平靜的眸底暗藏著些許震驚和疑惑，顧卿卿的家庭跟記憶中的截然不同。

劉特助自認為詳細的調查並沒有如期得到上司的肯定，他有些不解。

「白總，您指的具體是哪方面？或者說想了解哪方面的情況？」劉特助小心翼翼的詢問。

察言觀色是他賴以生存的技能，可是今天他第一次猜不透上司的心思。

白謹宸抬眸看了一眼劉特助，「你說呢？」

劉特助一臉難為的表情，試探性的繼續說：「目前顧卿卿單身。」

白謹宸臉色一沉，冷冽的眸光看的劉特助心裡直發怵。

「宸哥，您就直說吧！您這樣，我心裡毛毛的，要是這姑娘是您看上的，那大可放心憑您這優秀的人品和外形，就沒有誰能拒絕。」

「司宇，幾天不見，業務水平就下降，這拍馬屁的功夫倒是見長。」

「宸哥！你不在這幾天我就沒敢閑著，您說的可就冤枉了。」劉特助一臉委屈的樣子。

「得了，少跟我貧嘴，這些都不是我想要了解的，我想知道的是她小時候的一些信息。」

白謹宸的話為劉特助的工作指明了方向，劉特助一臉破開雲霧見月的樣子說：」「宸哥，這我就好辦了，下午就可以給您出結果。」

「嗯！」

「宸哥，那沒別的事，可以通知他們開會了嗎？」

「嗯，可以。」

「好，我這就去準備。」劉特助應聲離開，白謹宸剛提起的筆又放了下來，回想起剛才劉特助說的，他更加好奇顧家這幾年都經歷了什麼？顧叔叔是一個老實的模範丈夫形象，煙酒不沾而且對妻子百依百順，爸爸還曾嘲笑他是耙耳朵，生活說不上富裕可是也算工薪家庭，當年的外債恐怕是一個龐大的數據，要不然過了這幾十年也早該還清了。

他沒在多想，目前他只需要確定顧卿卿是不是當年的顧卿卿就可以。

他重新拿起筆，在滿是文字的文件夾上籤上名，放在桌上后，他便起身去會議室開會。

寬敞的會議室內，各地分所的負責人已經就位，他走到最頂端的位置坐下，凌厲的眸子掃過下面在座的眾人，「開始吧！」

高管們互相觀望，其中一個稍年輕的男人鼓足勇氣站起來開始自己滔滔不絕的述職報告。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手下人述職的過程中他都有認真的在傾聽，在結束之後再做出個人點評，這是公司的規矩，每個季度會進行一次。

「每個季度的述職我相信多數人都在認真對待，要想敷衍了事的人就不要在銘森混，請各位謹記自己的作為律師的基本職業道德修養，在博威發生的律師賄賂事件決不允許發生在我們銘森，今天的回憶就到這裡，散會。」

看著白謹宸走出會議室，下面的高管們面面相覬，直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才敢小聲的討論。

一如往常嚴謹的會議短暫結束，白謹宸轉移陣地趕赴下一場工作安排。

人民區法院。

隨著法官手中紅色木槌的敲響，激烈的口頭角逐拉開帷幕。

今天和白謹宸對庭的是年輕的女律師，這是他多年來職業生涯中的頭例，但是白謹宸並沒有因為對方的性別而稍有「怠慢」，不斷呈上的資料加上他金口玉言的辯護說辭，用實力碾壓對方的自信心。

白謹宸不想在這樣簡單的離婚糾紛案上浪費時間，他加快進度，對方辯護律師漸漸保持沉默，結果正在往自己預料之中那樣發展。

開庭一個小時不到，勝負已分，法官最後的宣判卻引起原告方家屬的憤然，嚴肅的法官重重敲下木槌，高喝一聲：「肅靜！」

同為夫妻的當事人此時看著對方已是如見敵人分外眼紅，旁聽席的家屬一家歡喜一家愁，議論聲滔滔不絕。

到這一步驟，白謹宸的工作也算圓滿結束，作為辯護方的律師哪怕對當事人憤慨不已，可是依舊要保持自己的職業操守。

他收拾著手邊的資料準備離開，旁聽席的觀眾逐漸散去，正當他準備離開時，被敗訴的女律師叫住。

「白律師，我以為你會有一點良知，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極具挑釁的說辭讓白謹宸不為所動，的確他今天在庭上所有的話都是在保護當事人的權益，可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當事人這樣的人渣就該受到法律的制裁。

今天他不得已才會參與這樣的案件，他心裡在清楚不過，這是在助紂為虐，可是他沒有辦法，現在被人這麼罵兩句心裡倒舒坦幾分。

他沉默著怔在原地幾秒，沒有動怒更沒有反駁，只是那麼幾秒，他視若不見，充耳不聞，繼續邁步離開。

「白謹宸，你不配我這麼多年對你的崇拜，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努力想要獲得一次和你對庭的機會，然而今天是以這樣的局面和你對庭，這是我永身難忘的恥辱！」

身後的女律師不明所以的控訴終於讓白謹宸停下腳步，他轉身回頭，平靜的開口道：「程律師是吧？作為前輩我給你一個忠告，在法律上是沒有好壞之分，只有相對的公平和正義。」

他的話讓女律師頓時怔住，他說的沒錯，人家常說清官難斷家務事，站在對方的立場似乎不無道理。

女律師呆愣在原地，等她回神對方已經轉身離開，看著白謹宸的背影內心卻久久不能平息，她內心深處的某些認識和信念似乎在動搖。

法院門口。

迎面而來的油膩男人讓白謹宸避之不及，對面肥頭大耳的暴發戶正是自己剛才在法庭上為之辯護的當事人。

一雙肥厚戴著金色翡翠扳指的手就要落在白謹宸的肩膀上，他側身退步，對方的手尷尬的懸在半空中，他像看蒼蠅一樣鄙夷的眼神看著對方，語氣冷冽「張老闆，答應你的事我做到了，還有酬金我已近讓財務打回你的賬戶，來路不清的錢財，我白某消受不起。」

「白謹宸，我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不要太張狂的好，否則哪天飛來橫禍的那可就說不準咯！」張老闆收回自己的手，挑釁的眉梢高高揚起，威脅的語氣讓白謹宸很是不爽。

「這句話，我也送給張老闆，」話畢，白謹宸邊與之擦肩而過，空氣中的火藥味久久未能散去。

「勇哥！要不我哪天找人收拾收拾這不知好歹的律師！」張老闆身旁的一個瘦高個小聲在他耳邊說。

「哼~」

張老闆一聲冷斥說道：「收拾他！那是便宜他！我要讓他身敗名裂才叫解恨！對付這樣的文人不得用武，還有！我說了多少次，現在是文明社會，一天動不動就是打打殺殺的！」

瘦高個舔著臉，諂媚的誇讚：「勇哥教訓的是。」

前面白謹宸的背影已經遠去，一群人這才浩浩蕩蕩的離開法院大廳。

白謹宸出來的時候，劉思宇已經等候在法院門口，兩人上了車，方才看上司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詢問道：「宸哥，今天出庭還順利吧！」

「別提，煩著。」白謹宸擰開瓶蓋喝了一口水，一臉愁容。

看上司並不願說，劉思宇也不再詢問，片刻之後，白謹宸問道：「李昂最近有沒有搶客戶？」

「沒有，他也搶不過，而且他現在去了博威也不見得多風光。」

「他手裡的重要資料這段時間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張勇之前收買他肯定也收受不少賄賂，錄音你都拿到了嗎？」

「拿到了，我都存好了，只是這張勇怎麼就和我們那麼過不去呢！今天還免費給他出庭，想想我就來氣。」

「張勇背後的人恐怕不是那麼簡單。」

劉思宇作為白謹宸的心腹，有些時候卻不能完全猜到他在想什麼，就像給張勇免費打官司這種事更是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