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往事

今天的沈七七又是貪睡到中午才起來的。

沈七七隨意的穿上棉拖鞋，打著哈欠，拉開窗帘。

外面白亮白亮的，細細一看，竟然已經白茫茫的一片。

窗戶邊的桃樹早在秋末就已經落光了樹葉了，光禿禿的。如今下了一場雪，反而變得銀裝素裹，好看了幾分。

沈七七小心翼翼的從樹枝上取下來一小團雪。

沈七七看著手掌中的小雪團發獃，雪團遇熱一點點化開。

她感覺有點煩躁，為昨晚和秦飛的偶遇。

自從高三和秦飛吵架后，他倆就再也沒聯繫過了。

在沈七七看來，他們兩本來關係就不好，算不得朋友。吵過架后，最好就別再見面了。

遇事就逃避，這是沈七七的本性。為此，溫柔的謝小羽都曾經吐槽過她：

「沈七七，不要像個鴕鳥好不好！」

手裡的雪化成水滴，沈七七握緊了拳頭。

第一次見到秦飛的時候，也是個冬天。

那天，也下了一場大雪。

=========

初二的沈七七是個成績不好的學渣。對她來說，考試不是最難熬的，最難熬的是卷子發下來的家長簽字。

沈七七向來是個膽小怕事的。她既不敢偽造家長簽字，也不敢把卷子給家長簽字，更不敢不簽。

「媽，我回來了。」沈七七把鑰匙順手放在冰箱上。

「回來了啊，正好我飯菜也要燒好了，洗個手幫我把菜端過去，馬上吃飯了。」

沈七七給一家人盛飯：「媽，我爸快回來了不？」

「沒有，別給他盛了。」許芳摘下圍裙：「打過電話了，今晚加班。」

飯桌上，沈七七悶悶的吃飯。

她不知道怎麼開口。

椅子上的書包里有著剛剛發下來的物理卷子。一想到卷子上滿篇的紅叉，以及47分的分數，沈七七隻覺得胸口發悶。

「多吃點萵筍，新鮮。」許芳往沈七七碗里夾菜。

「對了，你們前段時間考試了吧。卷子發了嗎？」

一口飯噎在沈七七嗓子口，沈七七低著頭，喝了口湯。

「還沒。」

沈七七脫口就撒了慌，她有點埋怨自己，明天上課可怎麼辦呢？老師可是要求查看簽字的。

她悶悶的戳了碗里的飯，明早再說吧。老媽也頂多說我兩句，不會有事的。她安慰自己。

可誰知道，第二天早上，沈七七把卷子給許芳簽字時，她發了好大的火。

「沈七七！你每天到底在搞些什麼東西啊？你有沒有好好學習呀？你考這個分數，你對得起我們嗎？」

沈七七低著頭不作聲。

許芳想到昨晚沈七七還說卷子沒發，一想到孩子說謊，許芳火氣更大了。

「你搞什麼東西啊！你以為早上給我簽字就沒事了，以為你馬上要去上學了，合著我就會馬上給你簽字了？」

許芳見她依舊低著頭不說話，沒有一點認錯的樣子，氣的忍不住往她肩上錘了兩下。

「你說說你，你對的起誰，我和你爸那麼辛苦。你爸昨晚還加班到11點多才回來，這大冬天的。你能不能懂點事。不說對得起我們，你這成績，對得起自己嗎？！」

沈七七挨了許芳的巴掌，沒忍住的哭了。

「還哭，哭什麼東西哭！」許芳見孩子哭了，擔心自己剛剛是不是下手重了。

「簽好了，拿著！下次考好點行嗎，快期末了，好好複習！」

沈七七狠狠的用袖子擦眼淚，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沈七七眼眶紅紅的走在上學路上，踩在厚厚的積雪上，沈七七隻覺得格外的冷。

被許芳教訓耽誤了不少時間，沈七七看看手錶，還有10分鐘就要上早自習了。可明明已經快要遲到了，但她就是不想走快點。

她用手抹了抹眼睛，擤了擤鼻涕。她不想被路人發現她在哭。

她想：自己是應該努力一點，好好學習。爸爸媽媽那麼辛苦，自己確實太貪玩了。

她想：好好複習，說不定期末考試會進步，哪怕只是一點。

這麼想著，她彷彿有了幹勁，還有8分鐘就要上課了，沈七七決定跑過去。

「啪嗒！」

一夜的積雪結成了冰，可憐的沈七七就那麼滑到摔在地上了。

積雪灌進了衣服了，手腕還擦破了點皮。冬日的衣服總是穿的又厚又重，沈七七都站不起來。

本來信心滿滿的往前進，這一摔跤的，沈七七隻覺得更委屈了。

眼淚忍不住的往外冒。鑽進衣服里的雪花又冰又涼，手腕的划傷被冷風吹得更疼了。

沈七七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來了。她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喂，同學。」身後傳來了一個男聲。

沈七七頓時羞愧那當，不敢轉頭。她想自己肯定是擋著路人走路了。

後面的男生又說話了：

「你要不要我載你一起去學校？」

=========

沈七七坐在秦飛的電瓶車後座。車開的很快，沈七七牢牢的抓緊男孩的校服外套。風從兩頰吹過，吹得她鼻尖涼涼的。

很快就到校門口了，沈七七訕訕的摸摸鼻尖。說實在的，她有點害羞，雖然沒好意思細看男生的長相，但她也知道面前站的是個帥哥。

被帥哥看到自己哭鼻子，而且是摔在地上哭鼻子，縱然沈七七臉皮厚，也覺得不好意思。

男生把車推到車棚里停好，看她還呆愣的站在那。

「走吧，再不走可要遲到了。」男生笑著看她。

沈七七答應了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她悄悄在旁邊偷看。男生個子比她高半個頭，頭髮蓬蓬的，帶點自然卷，皮膚又嫩又白，側顏實在是好看。

沈七七不知道除了好看還能用什麼詞語形容身旁的男生了，此時只恨自己讀書少。轉念間又想到還不知道對方叫什麼呢。今天他載自己來上學，理應當好好謝謝他。可又不知道待會怎麼開口，只得跟在男生後面苦思冥想。

走到3樓，男生突然停下了腳步。發著呆的沈七七沒反應過來，一頭撞進了轉身的男生的懷裡。

沈七七臉羞得通紅，男生倒是大大方方的，只是看著她笑。

「我的班級到了，再見。」

男生轉身要走，沈七七心裡一急。

「哎，你叫什麼呀。改天我好好謝謝你。」

「秦飛」

===========

今天最後一節課是物理課，老師又拖堂了。物理老師雖是個中年老大叔，可一上課就激情滿滿。老師在講台上激動的吐沫橫飛，用手敲著黑板，講著密度的題目。冬天的晚上總是來的快。天色越來越晚了，沈七七覺得自己的眼睛越來越糊。

沈七七扭頭看著窗外，心裡有些煩躁。

問了名字卻不知道他在哪個班級，怎麼可能還找到他呢？

「好了，今天課就到這兒吧。我現在布置一下今晚作業，你們把練習冊翻到。。。。」

沈七七趕忙在便簽上記下今晚的作業。

算了算了，就算道謝又能怎樣呢。自己還是先考慮考慮怎麼把成績提上來吧。

「沈七七，來我辦公室一趟。記得把上次的卷子帶著。」

正在記作業的沈七七被突然的點名嚇了一跳。完了，肯定又要挨批評了。得給小羽發個簡訊，讓她別等自己了。

給謝小羽發了消息后，沈七七磨磨蹭蹭的從書包里拿出物理卷子，跟在物理老師後面進了辦公室。

「沈七七啊。」物理老師翻開沈七七的試卷，看著滿篇的紅叉，老師忍不住的扶額嘆氣。「這才剛剛開始學，你就考這麼差，你後面怎麼辦。這要是到後面學力學，學電學，你不得給我考個0分呀。」

「你數理化不好就要多下點功夫啊，我聽你們數學老師說了，你數學這次也沒考及格。你這樣可怎麼辦呀，還考不考高中呢？」

沈七七不敢說話，表面乖巧懂事的她心裡卻是很叛逆。每次挨訓的時候，她總是裝作好好聽的樣子，實際上思緒早就飛到十萬八千米遠了。

她想，到底是為什麼要好好讀書呢？為了有學問？可我要這些學問幹什麼呢？為了受人尊敬？可實際上班上的差生也沒怎麼尊敬過班上所謂的「好學生」，反而因為他們總是在老師面前顯擺，總是惹的人厭。還是說為了找個好工作？媽媽到是總是這麼和她說，說考上大學以後就輕鬆了，就能找到好工作了。可是上了大學的堂哥依舊早起貪黑的工作上班，她也沒覺得有多輕鬆。媽媽說那是因為堂哥上的大學還不夠好。

「沈七七，你真的要好好讀書啊。要自己自覺才能學好呀。你看剛剛上課，你還走神。不聽課怎麼可能把課學好呢？」

沈七七點點頭，實際上她什麼也沒聽進去。

「報告，老師，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秦飛扣了扣門。

沈七七認出秦飛了，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正在被教育批評呢。又要在他面前出醜。

物理老師招招手讓秦飛進來。秦飛顯然也認出沈七七來了，朝她一笑。

「我喊你來，是想和你說下互助小組的事情。你成績好，帶帶她。」

沈七七腦子有點轉不過來彎。什麼意思，互助小組，好像班主任說過。

沈七七終於反應過來了。

秦飛要給她一對一的補課了。

沈七七心跳得有點快，她覺得自己怪怪的。

明明她最討厭上課了，可此時，卻說不出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