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兩人從咖啡店裡走出來。

走到停車的地方，沈建國掏出車鑰匙，摁了一下。

汽車發出一聲響后，車門鎖開了。

周懷秀一聲不吭的走到副駕駛那邊，拉開了車門，坐了上去。

她現在心情很難受。

她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誠然，在沈老五和謝梅花的事情上，她是偏心了沈蓓佳。可那不僅僅是因為沈蓓佳在她身邊養了十七年，她有感情，她割捨不了……更是因為，一旦那兩人被判刑，將會影響沈蓓佳的一輩子。

她想過的，沈念在這件事里是受到了委屈。可是將來那麼長，他們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去補償她。

可是，沈念不接受。

她不僅不接受，甚至還對他們產生了怨恨。

……

周懷秀沒心情說話，沈建國也沒心情。

他一臉沉默的發動著車子，就這麼開回了家。

進了家門后，周懷秀就直奔向卧室。

沈建國緊隨在她的身後，也跟了進去。

把卧室門關緊后，他走到了正坐在床邊低聲抽泣的周懷秀身邊，說道，「懷秀，我們去學校看看佳佳吧。」

「你去吧，我沒什麼心情……」周懷秀搖著頭說。

她現在不僅僅是沒心情去看沈蓓佳，更是不知道去看了沈蓓佳，該說什麼。

難道要告訴她，十七年前，沈老五和謝梅花惡意調換孩子的事情嗎？說他們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的親生父母不僅現在在派出所里被拘留著，甚至警方已經開始調查當年的事情了，而那兩人，極有可能逃不脫因此而背上刑事責任？

沈建國這一回，態度卻很堅決的表示，「去看看佳佳吧……我讓保姆燉點佳佳愛喝的玉米排骨湯，明天一起帶過去。學校里的飯菜指定沒有家裡的好，她最近的學習任務又重，需要補補。咱們正好，也能看看她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最近事多，順便……跟班主任打聲招呼，讓她幫忙多看顧著點。」

「……」周懷秀抬起頭，看向自己的丈夫。

這一刻，她才懂了沈建國為什麼堅持要去看沈蓓佳的原因了。

因而，周懷秀面露遲疑，「小，小念她，她不會吧？」

「我也希望她不會。」沈建國則一臉凝重的回答，「可是懷秀，你別忘記了，那孩子因為沈老五和謝梅花的事，連我們都怨恨上了。」

周懷秀聽完后，沉默了。

*

第二天上午，省一高。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啊？」沈蓓佳一臉興奮的從教室里跑了出來，沖著沈建國和周懷秀高興的說道。

望著此刻還一無所知的沈蓓佳，周懷秀心酸極了。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就是想你了，來學校看看你，順便給你帶點吃的。」

沈蓓佳一早就見到了他們手裡面提著的東西，但是卻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用詫異的眼神盯著周懷秀看了會，突然問道，「媽，你眼睛怎麼紅了？是出什麼事情了嗎？」

一邊說著，還湊到了周懷秀面前來，臉上帶著滿滿的擔憂和關切。

看著這樣的沈蓓佳，再聽著她關切的問話，周懷秀心裏面更是難受的不行。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她這麼好的佳佳，怎麼就突然不是自己的閨女了！

這麼想著，周懷秀的眼淚又掉了出來，把沈蓓佳嚇得不行，更是連聲詢問。

旁邊的沈建國見狀，趕緊掏出紙巾幫她擦拭著眼淚，順便對著為此憂心不已的沈蓓佳出聲解釋道，「你媽沒事，就是家裡的一個親戚突然生了重病，她知道后心裡難受的緊。你也別太擔心了……」

沈蓓佳就問，「咱家的親戚生了重病，誰啊？」

沈建國，「你外婆老家那邊的，你不認識。」

「哦。」沈蓓佳便不再多問了，卻還是關切的對著周懷秀安慰道，「媽，現在醫學這麼發達，這病肯定有辦法治好的，您別難過了。」

周懷秀只知道「哎哎哎」的應著。

之後又聊了幾分鐘，大多都是沈建國在跟沈蓓佳說，問的也多是她最近學習和生活上的一些事情。

比如說「有沒有困難啊」，「需要些什麼啊」，還有叮囑她「壓力別太大了」之類的話……之後沈蓓佳才抱著他們帶來的那堆東西，回教室里去了。

沈建國和周懷秀，則去找了她的班主任曾老師。

昨晚上兩人輾轉反側了一晚，才想好了今天要對著曾老師說的說辭。

「曾老師，家裡最近出了點事情……我們做家長的，記掛著佳佳的學習，畢竟這最後一個多月了，擔心她會受到影響。所以麻煩您最近多幫忙看顧著點。要是……要是有人找到學校里來，來鬧事，請您一定要幫我們先攔住……我們會儘快趕過來處理的。」沈建國這般的說道。

「鬧事」這兩個字一出來，曾老師的眉頭都皺起來了。

只是事關學生家裡的私事，她一個做老師的也不好問太多，不過卻還是說道，「行吧。不過說句可能不是很好聽的話，你們家裡的事情，我建議還是請趕緊處理好！真要有個萬一，不僅影響沈蓓佳同學，也可能影響到班裡其他的同學們啊！要知道，最後一個多月的時間，不僅對沈蓓佳同學很要緊，對其他高三的同學們，也是一樣要緊的！」

沈建國對此，是連連應著。心裏面，更是對這件事，越發的警醒起來了。

*

從學校出來后，沈建國嘆著氣，對著周懷秀說道，「佳佳這裡，光跟老師說了怕是還不夠。曾老師剛剛說的對……所以，小念那邊，咱們也得多盯著點。」

周懷秀聽著沈建國的提醒，心裏面更難受了。

沈建國則繼續說道，「左右小念就在咱們師大旁邊的美食街賣茶水，咱們有空時不時的，就去哪裡轉上兩圈，看看她在不在就行。」

周懷秀難受著點頭，「嗯，我知道的。」

見著她這幅模樣，沈建國又是一聲長嘆。

*

沈念的茶水生意非常的好。

而且是以那種，越來越好的趨勢在發展中。

沈建國和周懷秀最開始，就是因為她的茶水生意太好，在師大裡帶出了大且好的口碑，這才知道這件事情的。

可即便是這樣，當周懷秀親自過去看時，還是被那火熱的場面給驚到了。

只見沈念那個小小的攤位面前，竟然排起了一條長長的隊伍，幾乎佔了半邊的街道。並且沈念的周圍，還被不少人群包圍著。

以至於周懷秀費力的找尋了半天，才勉強從那堆人群里，瞅到了幾眼沈念的半邊側臉。

當然，周懷秀更不知道的是，這還是沈念搞起了限賣的結果了。

沈念的兩種茶水效果出奇的好，比如說通便茶，一開始大家只是當治療便秘去引用。直到後來有人發現，它還有排毒的效果。多喝上幾回之後，居然覺得渾身輕鬆了不少。

還有細心的女孩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不覺中……瘦了。

瘦得最明顯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小腹那一塊。

至於暖宮茶也是一樣。

它不僅僅對女性在姨媽期間引用，可以緩解疼痛，溫暖手足。多喝上幾回后，整個人的氣色也跟著好起來了。

自然，沈念的生意也就越發的好了。

每次售賣都是供不應求，且還有不少人，一買就買很多……說是幫人帶的，可他們買多了，就會導致後邊有不少的人買不到。

沈念這才搞起了限賣。

一個人一次，只能對這兩款茶水，買上三杯的量。

至於買完后再返回去排隊的行為，沈念是不管的。一則是她懶得費那麼大的勁去管，二則，茶水生意這麼好，想買了再排隊買第二回，那怕是有得等了。

……

可即便是這樣，沈念這次帶來的茶水，也很快就賣光了。

沒了茶水，圍在身邊身邊的人群開始自動散去。可是那長長的隊伍，卻依舊排著。

這些大多都是老顧客了，他們知道，沈念就住這附近。等不了太久，她就會再端兩大鍋出來賣的。

周懷秀直到這個時候，才能把沈念整個人看清楚。

同時，早就覺察到有人在一直盯著自己看的沈念，也朝著周懷秀所在的方向，看了過去。

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發覺是周懷秀后，沈念神色平靜的把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完全沒有想要去跟她打招呼的打算，提著自己空掉了的鍋，轉身就走了。

剛擠出來笑臉，正等著她過來的周懷秀，頓時就僵硬在了那裡。

果然不在身邊長大的，就是不一樣。

明明沈念才是她的親生女兒，為著這個，沈念昨天還指責了她的偏心。可是說句難聽的話，論貼心，沈念真的不如沈蓓佳。

沈蓓佳見到她紅眼眶，是那般的關切。

可是在沈念這裡，她看到的只有冷漠和疏離。

這讓周懷秀怎麼可能不去偏心沈蓓佳呢？

可是周懷秀卻忘記了，人和人之間，講究的是互相付出。她自己沒有給到沈念所謂的母愛，沈念對她自然就沒有孺慕之情。

更別說，她此刻出現在這裡，並不是因為她想念沈念。

而是她在提防沈念，擔心她會對沈蓓佳作出報復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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