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沾水錦布,擰掉一部分水,然後將濕潤的錦布交給眼前的男人,「『夫君』請梳洗。」和順的語氣,沒有故意的討好,也沒有謙卑的姿態。
平平常常,好像他們兩個是對等的人。
這種感覺讓漠北很生氣,憑什麼這個女人在寄人籬下之後還有高姿態。她現在要做的是搖尾乞憐,肯求他的寵愛。
拿過冷幽然手中的錦布,無意中漠北碰到了冷幽然的纖纖細指,像遭電擊一般,僵了一下。
他果然是很討厭這個女人,連碰她這麼一下都會覺得不舒服。「好了,去給娘請安吧。」漠北擦拭了一下,下面還有今天的重頭戲呢。
「是。」冷幽然將餘下的事情交給了下人,嗨,她還有一場仗要打。
漠北在前面走著,而冷幽然則一直與漠北保持三步之遙,不會太遠也不會太近。
漠北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正微低著頭的冷幽然,「你討厭我?」眼裡閃過一道異光。
「不敢,『夫君』就是我的天,我怎麼敢討厭『夫君』。」輕淡的語氣,如春風一般,能撫醉人的心。
漠北閃了一下神,然後目光灼灼地盯著冷幽然,「原來是不敢。」這個女人也愛陽奉陰違,「看到為夫與藍兒恩愛,然兒有何想法?」
冷幽然真沒有一點感覺,不爭半點寵?她已經嫁進漠家,如果沒有他的寵愛,這個家她是待不下去,也別想有好日子過。
聽到『然兒』兩個字,冷幽然收於腹前的雙手緊了緊,「為何要有想法,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平常之事,更何況『夫君』乃是人中龍鳳。」
軟軟的回答,把緊張感消失去無形,她在等,等到漠北因當年之事那口氣消了之後,她便會離開。
「好一個三從四德,那麼就請然兒記住今天自己說的話,不論為夫讓你做何事,你都沒有拒絕的餘地!」一甩長袖,漠北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時冷幽然才抬起頭來,眼裡一片清明,漠北算是被仇恨沖暈了頭腦,無法分辨事實的真偽。
也罷,終究是冷家有錯在先,即使為了自保,也不該那樣做。
生氣的漠北很快於轉角於隱沒,閃了閃神,不行,她也得快點到達大廳,不然怕又是一頓懲罰。
提了提步子的速度,冷幽然急匆匆的趕往漠家大廳。
腳還未踏進大廳,婆婆的怒喝聲已經傳來!
「好大的膽子!在她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婆婆了,竟然到了午時還未來請安,真是太沒有修養了!」漠母生氣地猛拍桌子,茶蓋與茶杯叮噹響,鬧得人更心煩。
「婆婆,兒媳來了。」冷幽然無奈地走到漠母面前,跪了下來,這是每天都會上演的一幕戲,可她怎麼也不能習慣。
「婆婆?我還以為你忘記了我這個老太婆,別以為自己坐上這漠家主母之位就了不起了,我隨時都能讓北兒休了你這個無德的女人!」
漠母恨恨地盯著冷幽然看,要不是北兒堅持要娶這個女人,否則,就算是她死,也不會讓這個冷家的女人進漠家的大門。
要不是當年冷家在漠家受難之時,不但沒有拉漠家一把,還狠狠地推了漠家一把,老爺也不會死,她的北兒更不會如此辛苦。
想起當年的事,她就想要殺了這個冷家的女人。冷家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漠母眼裡的恨,讓冷幽然有些難過,卻也不能說些什麼。因為解釋在漠家是行不通的,安份地跪在地上,聽著婆婆的訓斥。
「看看都是什麼時候了,竟然到現在才給我來請安,冷家的女兒就是這樣無禮,惰性如豬!」當她漠家還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平陽之虎嗎!
「是兒媳的錯,但請婆婆別責任怪到我娘家。爹爹從小教我,出嫁后以夫為綱,孝順婆婆。」雖錯在『夫君』,可婆婆是聽不進去的。
「好啊,還敢跟我頂嘴,你就是這麼孝順我的!」漠母又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這回茶杯都倒了,杯子里的水流滿了桌面,順著桌腳涎趟下來。
「兒媳不敢。」低著頭,冷幽然開始不作聲,因為說多錯多。
「不敢?有什麼是你們冷家人不敢做的!」『噌』地一下,漠母憤怒地站了起來……
「如果我今天再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都忘了自己已經是漠家的人!」自從這個冷家的女人來了她家后,她的心情就沒好過一天。
引出這一場婆婆對媳婦不滿,將要怒懲兒媳的罪魁禍首卻端正地坐在一旁,端起下人為他奉來的杯,掀開茶蓋,撲鼻茶香,果然是上好的龍井啊。
漠北輕呷一口,唇齒留香,甘甜芳醇,好茶啊!
連喝三口之後,漠北才繼續把眼調回冷幽然的身上。
一個上午滴水未進,又曬了好久的太陽,冷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極不舒服,但婆婆這才要發作,怕是還有好長一段時間她才能回房休息。
察覺到一道探究的眼光投注在自己的身上,冷幽然垂下眼,不聲不響,等待婆婆地發落。
其實她知道這道目光是誰發出來的,那就是她的『夫君』,他在等著她的妥協與求饒。
罪她可以贖,但是尊嚴卻丟不得!
反抗的冷幽然會讓漠母生氣,默不作聲的冷幽然讓漠母更是怒火中燒。太過平靜的冷幽然讓漠母發覺剛剛的一切都是她一個人在自編自演,而冷幽然卻是看戲之人!
顯然,冷幽然息事寧人這一套在漠家同樣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