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莫莫伸手回抱住華子，輕聲低喃，「我也是。」

兩人相擁的畫面在這一刻好似被時間定格，遠遠地，一對父子看著這幅畫面，父親的臉綳得緊緊的，好似早已經忘記了呼吸，眼神中都是痛苦。

兒子的臉色有些複雜，從那幅畫面移開視線望向了爸爸，他看不出爸爸是不是難過，他想爸爸是難過的吧，因為媽媽答應嫁給華子叔叔了。

「爸爸。」莫寶擔心的喊了一聲，端詳著父親的臉色。

簡佔南回神，深深地吸了口氣，俊美清瘦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情緒，眼中也恢復了一貫的冷靜和深沉，沉的看不到底，他對莫寶微微笑了笑，「兒子，你說，你的莫莫媽媽會幸福嗎？」

莫寶猶豫了一下，「爸爸覺得呢？」

簡佔南眼光悠遠，頓了一下道：「會，莫寶的媽媽會很幸福。」

莫寶問：「爸爸呢？會幸福嗎？」

簡佔南伸出大掌揉了揉莫寶的頭，「爸爸會努力尋找幸福，吃飯吧兒子。」

「嗯。」

這一天夜裡，簡佔南一夜無眠，他一個人待在莫莫郊區父母留下的屋子裡，這裡有他和莫莫共有的回憶，最美好的回憶，有莫莫十七歲的照片，帶著粉色蝴蝶結髮卡，美麗的讓人會屏住呼吸。青春一去不回頭，沒有辦法留住，也沒有辦法找回來就像愛情。

他發誓要對莫莫好，發誓要愛莫莫一輩子，可是最終卻辜負了莫莫，誓言也變成了謊言，他是一個愛情的騙子，騙走了莫莫的青春，也騙走了莫莫的愛情，騙到最後……自己也一無所有。

莫莫要嫁給別人了，那是一個知道怎麼愛莫莫，知道怎麼尊重莫莫，會讓莫莫開心的男人，莫莫從過去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而他卻畫地為牢將自己困在失去的痛苦和悔恨中。簡媽終於熬不過去，在一個春雨綿綿的晚上咽下了最後一口氣，臨終前她只說了一句話說，兒子，媽對不起你，不該毀了你的幸福。

簡佔南握著母親乾枯冰涼的手坐了一夜，守了一夜，他的幸福是自己親手毀掉的，和別人無關，可是母親的話卻讓他淚流不止。

母親就這樣去了，被病痛折磨了這麼久，也許死亡也是一種解脫，他的親人自此少了一個，那種痛就像剜掉了身上的一塊肉。

母親過世，前來悼念的人很多，道上的朋友兄弟還有官場上的官員們，莫莫也來了，送簡媽最後一程，人死只留好，她只是一個愛兒子的母親。

下葬那一天，也是嚇著綿綿細雨，天不見個晴，莫莫遠遠地看到簡佔南消瘦的身影，臉上木然一片，眼中卻是悲痛之色，她知道親人去世的有多痛，現在的簡佔南雖然站立在這裡，似乎隨時可以撐起一片天，其實，他的心脆弱的一碰就碎。

簡媽下葬后的第二天簡佔南病倒了，一向硬朗的他最近和醫院有了不解之緣，時不時回進來走一遭，高燒昏迷了兩天終於醒來，睜開眼看到的是莫莫和莫寶母子倆。

「爸爸！」莫寶看到簡佔南醒來高興地喊了一聲，「爸爸你睡了兩天了，莫寶好擔心，爸爸餓了嗎，媽媽煲了湯給你哦。」

護士也幫簡佔南檢查一下，燒退了，再打兩天點滴就可以沒事了，囑咐他好好休息護士便出去了。簡爸爸也在，人蒼老許多，問簡佔南，「怎麼樣，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爸，我沒事，您別擔心。」

簡佔南看了莫莫一眼，乾裂的唇開合，沙啞著聲音道：「謝謝你來看我。」

莫莫打開保溫桶倒了湯出來，「喝一點，這樣才有力氣好起來。」

簡佔南沒有說什麼，拿過來碗喝了一些，兩人一時無語，此刻的天已經不早了，簡佔南開口道：「時間不早了，回去吧。我媽剛過世，我爸也不好受，讓莫寶陪我爸幾天。」

莫莫點頭，低頭對莫寶道：「莫寶去陪爺爺。」

「嗯。」莫寶點頭，從莫莫身邊走到簡爸爸身邊，「爺爺，您別傷心了，爺爺您還有爸爸，還有莫寶。莫寶回去陪你下棋好不好，爺爺還要給莫寶講爺爺以前的故事。」

「好，乖孫子，爺爺看到你啊，有什麼煩心事都去了。」簡爸爸拉住莫寶的手對簡佔南和莫莫道：「你們聊著，我先帶莫寶回家了，佔南啊你好好休息。」

簡爸爸帶著莫寶離開了，病房裡只剩下簡佔南和莫莫，兩人似乎陷入了一種尷尬之中，不知道說什麼。曾經他們是那樣親密的人，愛的深，愛的切，可是現在……卻只能這樣相對無語。

簡佔南突然開口道：「你訂婚了……我還沒來得及恭喜你。」

莫莫窒了一下，卻不願和他說起這個話題，「你好好養病吧，還有你的胃，要好好養著，不要總是喝酒，吃飯要規律。你還有爸爸和兒子，他們需要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簡佔南似乎沒聽到莫莫的話，他的眼睛盯著莫莫手指上的戒指，像是自言自語般，「戒指很漂亮，莫莫，恭喜你，祝你幸福。」

莫莫望著簡佔南的眉眼，頓了一下，道：「我也希望你幸福，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晚安。」

人總是要朝前看，如果看不到前方，就看眼前，如果往事不堪回首，就不要再回頭看。

「晚安。」

莫莫轉身離開了，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病房也異常安靜，這種安靜持續了不到一分鐘，有人進來了，簡佔南沒有回頭去看，便知道不是莫莫，因為莫莫的腳步聲和莫莫的味道他再熟悉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