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直面獸潮(三合一)
有白澤的低氣壓在,小十八也不敢多停留,追著小十一它們幾個離開,彥小七跟在彥九的身後,心中倍感無聊,為什麼不管換到哪裡她都要被困。
這獸潮才剛剛開始,就算這次的獸潮不會像上次那般要持續上五六十年,但一二十年卻也是至少的,早知這般,她還不如一直留在那鎮天山上等著羲煜出來。
隨身洞府中的樂仙子如同燙手的山芋,讓她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偏那個任性的傢伙非要把她放進去,莫非是看上她了?彥小七越是想越覺有可能。
那樂仙子就是把臉遮住,只看那輕紗遮不住的曼妙身段也能看出是天生的尤物,同她這四季豆一般的身材差別極大。
哼,男人果然每一個是好東西。
將羲煜從頭到腳罵上一遍依舊不覺解氣,就找出那棍法的玉簡,拚命的練了起來。
「主人,你不會不要我的對吧。」小十八跟著族人瘋跑了幾天後,終於想起它其實是一個仙寵!
彥小七放下手中的長棍,這下半套的招數有些怪異,她施展起來總是磕磕絆絆。
「我有說過會不要你嗎?」
小十八無語,她明明就一直是這樣想的好不好!
他們通過契約可以微微感應到彼此的情緒,那份嫌棄明晃晃的,它想裝看不到都不行。
小十八前蹄在地上刨動著,哼唧了半天才擠出一句。
「主人可不能騙我,欺騙獨角獸,會遭到報應的,到時候運氣會越來越差。」
這本是一句異常實在的話,卻讓彥小七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忍不住跳腳。
「報應個毛線!我現在的運氣已經夠差了好嗎?趕緊走,趕緊走,不要在我面前出現,不然小心我宰了你吃肉!」
小十八心頭更加委屈,真是世道艱難,連句真話都不能說!
它想不出彥小七的反應為何如此之大,只能雙眼含淚的退了下去。
不行,它要去跟小十一它們訴苦,有這樣一個陰晴不定的主人,日子其實一點也不幸福,一點也不好過,一點也不值得它們羨慕!
那群傢伙還是不要總想著挖牆腳才行!
「小七,你最近脾氣似是並不太好。」
彥九這些天縮在族地中,每日里同白澤拌嘴倒是自在的緊,雖然年少時的惺惺相惜再找不回來,但相愛相殺什麼的還是可以有!
她豈止是不太好!
過去的百年裡,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修鍊、打坐、學習,會將羲煜一個人扔在坑洞里,自己離開,也是因為那無邊的等待太過難捱。
結果,費盡千辛萬苦,終於能從山上下來,又被困在這裡!不提那倒霉的運氣,她現在脾氣能好,那定是見鬼了!
「父君,這法陣合攏后真的再也無法打開嗎?」她最近脾氣見漲,直接影響棍法的修習,心不靜就一直練不順手,她現在頗需要拿外面的妖獸消磨一下火氣。
這個問題還真有點為難住彥九。
他這些天雖然一直是在找茬,但從沒關心過這個問題,這獨角獸萬千年來一直生活在這蠻荒之中,經歷的獸潮不知凡幾,看他們如此悠閑的模樣,也知這法陣的防禦能力定是不弱。
既是能安全的在此處等到獸潮結束,他又怎麼會去關心這法陣是否能夠開啟?
以那傢伙的小心眼,彥九萬分懷疑他們出去后,白澤是否還能讓他們再回來!
「小七,你想要出去?」彥九這話問的很是不肯定。
彥小七實在的點頭,這裡除了獨角獸就是獨角獸,四處是銀白的顏色,不僅晃眼,還總是讓她以為又回到了那雪山之巔,還是一隻小狐狸的時候。
彥九從戒指中扒拉出一堆玉簡丟給彥小七:「小七啊,你該知道你身份特殊,外面的獸潮太過危險,就算是我同白澤護在你身旁,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這是一些奇聞趣事的玉簡,你拿去當消遣也就是了。」
彥小七失語的看著手中被莫名塞來的玉簡,消遣?她是被消遣的那個好嗎?
獸潮開始的第三年,過了最初最為躁動的階段,躲藏在蠻荒各處的仙人全部集結在草原邊開始清理。
妖獸殺不光,這獸潮就不會結束,不結束他們就無法離開,像是死循環一般。
所以無論這些仙人們是否情願,他們都要走出躲藏的洞穴,跟著熟悉或是不熟悉的同伴組隊。
這些年來,彥小七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坐在結界的邊緣,探著頭看向草原上仙人與妖獸間的廝殺。
那赤血的獻血,染紅了廣袤的綠草地。
放眼望去,曾經綠油油的草地處處結著暗紅的血痂,到處是堆積如山的妖獸屍體,也有隕滅的仙人軀體。
廝殺聲透著結界傳來,每一聲都如同全力擂出的鼓點,重重砸在彥小七的心間,讓她忍不住熱血沸騰,想要衝出去也同妖獸們一較高下。
到了獸潮的第十年,困在蠻荒中的仙人早已陸續從躲藏之處全部走出,草原這裡聚集的仙人越來越多,那妖獸被殺滅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仙人中異常勇猛之輩被推選出來做了領頭人,其他人開始根據所長來分組,每個組都根據修為配了組長和善治療的水屬性仙人,相互間搭配越來越默契。
彥小七每日里看著他們進退有度的剿滅妖獸,只盼著這群人能大展神威,早日讓這獸潮結束。
「好像不太對。」白澤同彥九在這後面的幾年中,已是從相看兩厭發展到相視而不見,相愛相殺又演繹出新的版本。
彥九站在彥小七的身邊朝著外面細細打量:「有何不對?這場獸潮似是要結束了。」
白澤凝重的搖頭:「你忘了這獸潮的起因,這蠻荒中每隔上百年千年就會有修為極高深的妖獸想要走出這裡,他們受著這一方天地的制約無法離開,就希望能借著這些妖獸的蠻力來通破這兩端的隘口。
「這十年過去,雖然外面的妖獸被剿滅了十之七八,但那幾頭遠古凶獸卻是一隻都沒有出現,這次會如此詭異,怕是後面還有我們所不知的謀划。」
「那些遠古凶獸真的無法離開蠻荒?」彥九一直知道這蠻荒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這裡總是有你意想不到的天地守則籠罩著,就是羲煜那樣的修為,到了此處也無法突破限制。
白澤嘲弄的泛起淺笑:「這仙界中萬萬年來一向風平浪靜,除了那每隔數萬年就會爆發一次的仙魔大戰外,再無旁的戰事,不覺安逸的些過分嗎?
「據說曾有記載,遠古的某位大能,將這仙界中所有的凶獸都丟在了這蠻荒之中,又在外圍布上了無上的陣法。
「這萬萬年過去,無論發動了多少次獸潮,那陣法都沒能被闖破過,那遠古的大能為了這仙界的太平,也是費足了心思。」
這般過往,彥九從前翻看玉簡時似是也看到過:「為何你們獨角獸會被困在這裡?」
這天地間凶獸妖獸與神獸最大的區別就在於前者無論修為高深到何種程度,就算早已開啟靈智,也是無法化形。
無法化形就意味著它們只能保持妖獸之體,日|日受著那妖獸血脈的侵蝕,心性極為殘暴嗜血。
在它們眼中,無論是仙人還是其他妖獸,只有一種區別,那就是打得過和打不過,再無其他。
獨角獸一族雖然因為血脈之力的緣故化形極為緩慢,但早已脫離妖獸的隊列,而且又是這仙界中最為聖潔的一族,這樣的種族為何也會困在這蠻荒?
「獨角獸一族生來就是為了凈化這一方世界,為了平復暴戾和憤恨,這蠻荒中的妖獸一日凈化不完,我們就一日不能離開此地。」
這是每個獨角獸生來就被寫死在骨血中的傳承和責任,也因此,族中才會有族人不得隨意離開蠻荒這樣古老的族規。
白澤當年也是因為一早就被挑選為繼承下一任族長之位,才得到機會可以去仙界中歷練增長見聞,但上一任族長給他的時間只有五百年。
所以那五百年中,他才會用盡各種手段去博莘凝的歡心,然後帶著無限回憶,一個人落寞的回到這蠻荒之中。
身為一頭獨角獸,無論世事怎樣變遷,那刻入骨血的責任都不能忘,哪怕從沒人關心過他們,沒人過問過他們,他們依舊要世代留在這蠻荒,守著那不知流傳了多少萬年的族規。
彥九久久不語,這仙界中每個傳世已久的種族都有其背後的故事,風光無限的背後都是外人看不到的千瘡百孔。
白澤當年會那般離開,是不是真相併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彥九怔怔然,看向白澤一時間竟是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獸潮發動的如此頻繁,怕是那幾頭凶獸尋到了出這蠻荒的辦法。」白澤的面色越發不好,獨角獸一族清閑了這數萬年,終究還是躲不開這參戰之路。
遠處那一隊仙人,配合默契的將最後一隻妖獸擊斃,然後保持著來時的隊形,又警惕的退了回去。
草原上漸漸有風吹過,那風越刮越大,到了夜間已是陰雲密布,漆黑的夜裡,不見一絲月色和星光。
「這是要落雨了。」白澤在結界前,一站就是一整天,趕在這個時候下雨怕不是什麼好徵兆。
彥小七也是一整天沒有動,只安分的坐在一旁。
修為晉階至金仙后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修習夜視的術法,只要將一抹仙力用特殊的術法挪移至眼前,即使是在夜間,她也能看到數十里之外的一草一木。
豆大的雨點急急的落下,滴在那結界上,匯成蜿蜒的水線滑落至泥土中,結界外,那凝結了數年的血痂開始慢慢被雨水浸透,然後隨著那水流一點點鑽入土中。
彥九翻閱了一整個下午的玉簡,對白澤之前所說的話已是又有了一番深刻的感悟,他站到白澤身旁,面色同樣凝重。
「這一場雨下完,這草原上凝結出的蕭肅之氣就要被沖刷殆盡,外面那些仙人怕是要受到不小的影響。」
白澤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彥九:「豈止是不小,若是沒有猜錯,那幾頭凶獸,明日里就會有所動作,怕是會分作兩路,兩側的隘口一個都不放過。」
「早前的獸潮時,那幾頭凶獸難道就不會乘機去攻擊隘口嗎?」彥九心中疑惑,他問的自是彥小七也想問的。
「會,但你要知道這天地間有正氣在,咱們仙人若是代表著正,那麼,那些凶獸代表的就是邪,邪不勝正,只是遠古就流傳下來的真理。
「若是這蠻荒中仙人的氣勢累積至頂點,那幾頭凶獸就算是修為再高深,也會被那天地正氣壓制的死死的,它們就算能守在蠻荒的外圍,全身的法力也無法全部施展,自是沒有辦法破開那陣法離去。
「但這一次不同,這一次的獸潮規模太小了,離上一次獸潮結束過去不過二百年,仙界眾人都以為這蠻荒中短時期內不會再發生獸動,所以這一次被封在蠻荒中的仙人極多。
「人多,就凝結不出那視死如歸、破釜沉舟的氣勢,沒了那股氣勢,天地正氣就會極稀薄,那幾頭妖獸怕就是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所以才會短時間內又一次催出了獸動。」
彥九面色幾變,若真如白澤推測的這般,這次的獸潮怕是真的會有大變故發生。
「你可是有什麼可行的辦法去阻止那幾頭凶獸?」
「辦法?」白澤目光落在一旁的彥小七身上:「所有的變數都在她的身上,你若是捨得就讓她出去吧。」
若是捨得。。。
彥九挑眉,他當然捨不得。
若是捨得,他怎麼會在收到彥小七訊息的第一時間趕來這蠻荒!若是他再晚上半月,她們此時怕是還沒有進這蠻荒。
到時他們父女二人最多就是繞路從鎮天山過去,從神魔谷離開,也不會一困就是十多年。
這般想著,彥九心緒更加複雜,這世間又哪裡會有那麼多若是,若是所有的事都能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世人心中又怎麼會有那麼多遺憾。
「小七,白族長剛剛的話你可是都聽清了?」
既是天數,他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彥九咬著牙,從牙縫中將詢問的話問了出來。
「父君,我從不知道我的責任是什麼,我也沒有想要挽救萬物蒼生的雄心壯志,但若是因為我的選擇,可以讓你,讓母親,讓幾位哥哥不會受到動亂和影響,那我就願意去試一試。」
彥九一直在告誡她不要做聖人,她也從來都不是,她的心一直很小,小的容不下天下蒼生,只能放下她關心的寥寥數人。
那雙眼,太過真摯,突然迸發出的光亮燦若星辰,在這無邊的夜色中,熠熠生輝。
彥九心中盪起一股酸酸澀澀的疼,他大踏步的走過去將彥小七攬在懷裡,用力的抱緊。
「傻丫頭,我們都是大人,怎麼會讓你來照顧,你知道你這般出去會有多危險嗎?就算父君一直守在你身旁,也不見得能護你周全。」
護她周全嗎?彥小七現在已是不再會去相信這幾個字,那個人還不是一直承諾會一直護在她身旁,可此時她有了危險,遇到麻煩,他又在何處?
就算他可以有萬般理由,她這一次依舊不想原諒他,哪怕心底的想念每一天都在累積,她依舊不想去原諒一個永遠都在食言的人。
「父君,你放心吧,你們不是都說我是集大運之人,我可是天女,不會輕易就隕滅的。沒準你帶我出去走一圈,我一不留神撿塊石頭,或是寫上幾個字就能破了眼前的難題呢。」
彥小七說的很是輕鬆,彥九明知她是在哄自己,還是有些哭笑不得:「你這丫頭總是這般傻氣,你這樣子以後讓我如何放心將你嫁出去。」
嫁出去?
幻境中那大紅的衣袍快速的在眼前劃過,彥小七心中沒由來的酸澀,她將頭埋在彥九的胸前,話語中帶起一點鼻音:「咱們現在可是富戶,不缺我一雙碗筷的,你不要著急將我嫁出去好不好。」
父女二人一番胡扯本就是都為了讓對方安心,彥九聽著彥小七如此說著,也不去糾正她,只笑著拍著她的後背說道:「說來青丘會有現在的局面,還是你那一袋寶貝換來的,你可是咱們青丘的大功臣,自然是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彥小七探出頭,笑的有些傻氣:「那些東西我留著又沒用,當然是給你,你事情少了,才能有時間陪母親。」
父女二人間很少能變得如此溫馨,彥九拍著她的頭,只覺這一刻的彥小七乖巧無比,異常窩心。
他開心自然就有人不開心,一個情敵、一個心上人的女兒,這二人的身份落在白澤的心裡都如同鈍刀子般,慢吞吞的一點點將他的心戳出血洞。
「時間不多,這場雨一結束,那些凶獸定是會趁著這一方天地中正氣的流失而出動,你們可是想好要去哪一端?」
獨角獸一族的族地距離通往仙界一側的隘口最近,出於時間上的考量,彥小七也不可能去另外一端,她扯了扯彥九的衣袖:「父君,等一下讓小十八帶我出去就好,你就在這族地中等我就是了。」
這怎麼可以!
彥九完全沒想到貪生怕死的閨女會說出如此大義凜然的話!
「外面形式如此緊迫,只靠小十八,你們定是應付不來,還是父君同你一道過去。」
彥小七轉回身不著痕迹的朝著他眨眼睛:「父君,你不是說這是專屬於我和小十八的命運。
「我們本就不能推辭和躲避,你去與不去,意義都不大,若是註定我們要在此隕滅,只靠你自己,也幫不到我們。」
彥九驟然攥緊拳頭,繃緊的面容差點因為彥小七的調皮而破功,這孩子百年不見,居然變得機靈,知道算計那匹老馬了!
只是,想著白澤會被自家閨女算計,他一顆心忍不住想要飛揚,越發的隱忍不住,只要用空拳擋臉輕咳了一聲。
「你這孩子又是說什麼胡話,我是父君,又是那青丘的神君、一族之長,不論哪個身份都沒有將你丟下不管的道理,你快準備一下,叫來小十八,咱們也該出去了。」
彥九壞心的將一族之長四個字咬的極重。
「可是父君,外面很危險的,只靠你一位神君根本應付不來。」
彥小七揪著彥九衣襟的手,已經忍不住顫抖,她忍得也很辛苦。
白澤在一旁聽著這父女二人一唱一和,氣的臉都泛白:「青丘的狐狸還是如此討厭!」
看著他走遠的背影,彥小七終是咧開嘴,笑問:「父君,白澤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只要知道他現在定是很窩火就是了。」
彥九對這段時間的戰績異常滿意,自家閨女在一旁總是不經意的神助攻。
這些時日里,白澤被氣的倒仰的情況時有發生,那煞白的小臉,真是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小十八早已收到彥小七在識海中的傳訊,它雖是極不情願,但知道推脫不掉也就咬著牙認了下來,反正若是只有彥小七自己去隘口,她有個什麼不幸,它身為仙寵也沒有辦法獨活。
白澤對族中長老交代好一應事物,就帶著這父女二人快速的趕往隘口,草原上早已沒了大批的妖獸,零星的幾隻懾於白澤和彥九的威壓也是不敢上前,他們一路行進速度極快。
小十八的腳力毋庸置疑,天色大亮時,三人一獸已是馬上就能奔至隘口,呼呼的風聲中,夾雜著零星腥臭的氣息,一股股隨風送來,吸進肺腑,就會猛然生出頭暈反胃之感。
「父君,那些凶獸定比咱們到的早,它們現在已是在隘口了。」越是要到目的地,彥小七的心越是冷靜,她心中快速的分析著此行的主要目的。
白澤說她是應運而生的天女,自身就是一個變數,所以用來對抗這些蓄謀已久的凶獸定是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她該如何做才能起到此般效果?她皺著眉頭,心頭卻是沒有一絲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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