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吃虧了

也許是新來的葯管用了，也許是江敏的到來增加了馮志彬的抵抗力，所以，他現在已經很少發燒了，江敏每天都開心的很，抽空給家裡寫了一封信，讓他們放心，又寫信給自己的同學，讓他們把課堂筆記郵寄給她，這樣也省得耽誤了學業。

陸軍總醫院裡的傷員非常的多，有人失去了眼睛，有人失去了腿，據說都是地雷炸的，還有像馮志彬和沈邦吉這樣被炮彈和手榴彈炸的。這些天馮志彬的狀態好了一些，江敏的心裡也放心不少，但是，這裡終究和過去自己去過的醫院不能比，這裡都是傷兵，他們在戰場下來，不但身上帶著傷，就是心裡也有很重的陰影，有的時候，江敏回去的晚了，甚至可以聽到一些人夢中的哭喊，喊著戰友的名字，喊著敵人來了。

有的時候，碰到那些傷殘了的戰士，江敏這心裡難受的不行，在這樣環境里，似乎空氣中都散發著憂傷。最近，聽說新來的病人已經很少了，大家也都冷靜下來。無論怎樣，人生都要繼續下去，和犧牲的戰友們相比，他們能夠活著已經是最好的獎勵了。當他們適應了新的自己，樂觀的天性讓他們很快的有了笑容。大家相互幫助，相互鼓勵，江敏也因此認識了很多人。

在上戰場之前，大家心裡想的都是一件事，那就是如果自己犧牲了，家人怎麼辦？他們受傷的心由誰來安撫，他們的生活會不會變得艱難。而自己的身後事會不會變得凄涼。所以，大家不約而同的將自己的這份牽挂託付給了戰友。在上戰場之前，部隊里流行了結拜。馮志彬也不能免俗，他們一共兄弟五個人，大家都說好了，如果其中有人犧牲了，那麼，剩下的人就要負責去他們的父母家人。清明的時候，過來給他們燒一炷香。

能讓馮志彬甘心結拜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能讓馮志彬叫大哥的，就更不可能是凡人了，江敏從馮志彬和談話中江敏知道，他們大哥叫戴學清，是個營長，曾經救過馮志彬的命。江敏未見其人，但是僅僅聽了他的事迹，也足夠江敏敬佩了。

這兩天的觀察，江敏也對隔壁床的沈邦吉有所了解，他不善言辭，開始有江敏在，他甚至不怎麼說話，幾天之後，他才開始放鬆下來。從他的眼神很銳利，總像是帶著點冷酷。他的手恢復的還算可以，只是能保住了，馮志彬也跟著高興。儘管自己還躺在床上，可還是高興的對沈邦吉說，

「老五，這回好了，你可以繼續留在部隊了。」

「嗯！」非常難得的，沈邦吉的嘴角也帶著笑，他也願意留下來的。

江敏笑著看他們，沒有說什麼。

現在，馮志彬每天的飯都是由江敏喂的，他的情況好了一些，也終於可以吃一些干點兒的粥了。可是，吃了三天，馮志彬實在不是吃夠了，雖然不說什麼，可是一見這白粥，就沒聲了，江敏從他的眼睛里也能看出他有多不喜歡了。

「乖啊！我想想辦法，給你換點別的吃，我已經和廖護士長說了，讓我可以廚房的小灶上你你做東西，但是，只能是簡單的東西了，再說，你也不能吃太油膩了，我出去買個煤油爐，然後給你們做好吃的，好不好？」

「嗯！」馮志彬看了一眼旁邊床上的沈邦吉，見他好像沒有聽到他們說話，這才安心的答應了。他很喜歡媳婦寵溺他的樣子，但是，他還是很擔心被人家笑話。

馮志彬現在還只能平躺著，雖然說是在逐漸好轉，可是每天能吃的東西，都不如他過去一個早上吃的多，人也非常的瘦，江敏現在最怕的就是這次受傷，給馮志彬帶來隱患，所以一定要想辦法，盡最大的努力，讓他養好身體。

趁著馮志彬下午休息的空擋，江敏出去買了煤油爐，這兩天給馮志彬做飯，都是借用的人家醫院的食堂，用的是人家的小灶，但是，即使食堂的師傅們被江敏忽悠的很好，但是也不能總是去麻煩啊！所以，江敏盡量用煤油爐，自己買了點簡單的用具。馮志彬現在只能吃清淡的東西，江敏這兩天就給他煮粥來著。醫院的粥，樣子不錯，營養也是有的，味道卻一般，這裡是南方，馮志彬卻是北方人，不說馮志彬挑剔，但是至少，能讓他有胃口的飯菜，還是家鄉的風味好一點。江敏給馮志彬做的粥就很合他的口味，別人都是放鹼面到粥里，但是馮志彬喜歡吃放小蘇打的，粥要爛糊一點兒，最好是顏色有些微黃的那種。其實，馮志彬還想要吃鹹菜的，但是被江敏拍死掉了。就當沒聽見。除了粥，馮志彬還可以吃點雞蛋，有的時候還能吃點青菜末，和沈邦吉比起來，他要慘的多了。

「唉！看看你多好，現在就可以吃大魚大肉了。」馮志彬一臉氣憤的看著沈邦吉，

「行了吧你！你那時候腸子都出來了，能恢復就已經不錯了，還……還……」沈邦吉不敢往下再說了，他沒有多想，就直接說了，馮志彬也沒怎麼當回事兒，可是他們看看旁邊坐著的江敏，已經一臉慘白的要暈過去了一樣。

江敏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馮志彬，那感覺就好像隨時都會崩潰一樣，

「媳婦兒，你別聽他瞎說。就是鑽了個眼兒。」

「哦。」江敏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出來，可是這心裡卻不斷的翻騰。

一直是清粥，江敏很擔心馮志彬的身體不能得到足夠的營養，所以出去的時候，給馮志彬買了奶粉回來，現在的奶粉質量還是有保證的，可是，馮志彬很不給面子，

「我一個大男人喝什麼奶粉？你就知道瞎折騰，不喝，拿走！」馮志彬先的床鋪已經搖起了了，他算是半坐在床上，身體恢復了一些，這嗓門也大了。這麼一吼，讓旁邊的沈邦吉都閉眼裝睡了，也不想想，吼聲那麼大，你還在這裡睡覺，一尋思就知道是假的。不過，沈邦吉也很好奇，看看江敏怎麼處理.

「奶粉多有營養啊！」說完，又趴到馮志彬的耳邊，「我要是有奶，這奶粉就可以省了，這不是沒了嗎？」

馮志彬一噎，好在臉上的紗布還貼著一大塊，否則誰都能看出他臉紅了，但是餘光往旁邊一掃，馬上明白了那個臭老五在裝睡呢！「不喝！」當然，這次的氣勢就很弱了。

「奶粉可是好東西啊！你不知道，家裡那三個小的餵了喝奶都直打架呢！尤其是茜茜。」一邊說，一邊盛上一勺子，灌進馮志彬的嘴裡。

「茜茜怎麼了？」馮志彬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過去了，看江敏一臉憤恨的表情，馬上聯想到聰明的女兒一定又耍什麼花招氣到江敏了，

「她啊！晚上吃飯，就跟我說肚子不舒服，我一聽，就擔心壞了。給她做了好吃的肉丸子，還切了黃瓜絲，用大醬拌上，再放上蔥花和蒜末，她啊！吃的可歡了！」

「然後呢？」再來一勺。

「吃完了飯，要睡覺了，她就說，媽媽，我不得勁兒！我就問她，那怎麼才能得勁兒啊！」

「她怎麼說、」沒剩下多少了，江敏繼續努力。

「她看著我，然後瞪大眼睛說，『你說吧！』我就不說，給她氣壞了，後來我看她真的哭了，就趕緊給衝上一杯奶粉。」

「真的啊！哈哈……奶粉也不是啥壞東西，多有營養啊！茜茜下次再喝，你就給她！」馮志彬開心的哈哈大笑，江敏也高興的笑了，奶粉和完了。

沈邦吉也笑了，看看這個嫂子，多有辦法，把老三的脾氣都摸准了，忽悠兩句就喝進去了。真不知道這老三是不是真的被忽悠了。不對，一定的裝給自己看的。忍不住腹誹，『老三，你就是今天就是化了妝演這齣戲，我還是早就認定你是紙老虎了。』

南方的水果要比北方的水果早上市，江敏身上有錢，自然想方設法的給馮志彬搜羅能吃的東西，江敏已經買到過一次草莓了，考慮到馮志彬的脾氣，是絕對不會吃獨食的，乾脆買了兜子，這賣菜的兜子是用捆箱子的繩子編製的，現在城裡人菜都用這個。江敏回去就把這些草莓洗好了，然後端進馮志彬他們的病房，也不用馮志彬吩咐，先給沈邦吉來一碗。然後，江敏就開始喂馮志彬。然後，等馮志彬吃過了，就開始打發江敏給戰友們送去，江敏送了一圈回來，來串門兒的也就來了，然後，草莓全部被吃光。

馮志彬這天上午，終於可以拆除他身上的導尿管了，當天，有廖護士長帶隊，旁邊還跟著好幾個年輕的小護士，顧忌是來學習了。屋裡就兩個男人，唯一的不是穿白大褂的女人還是馮志彬的媳婦，就這樣，在大家的圍觀下，拿掉了。

江敏的心裡有點不舒服，對馮志彬說，「我可虧大發了。」

「什麼？」馮志彬愣了一下，然後想到自己光著身子的是情況和剛才來參觀的小護士們，臉也紅了，紅的很厲害。

旁邊的沈邦吉已經樂的在床上打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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