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打不贏就喊爸爸

月光很朦朧，山林間瀰漫著一股瘴氣一般的氣息，某種不為人知的恐怖，正在黑夜中悄然展開，那是鬼與斬鬼者之間的博弈。

周揚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順從了那名名為加奈惠的女鬼，朝著她的家裡而去。

此去只有兩個結果，一是被她的家人承認，變為和她們一模一樣的鬼。二是不被她們承認，然後被殺死。

當然，無論哪一個結果，貌似周揚都逃避不了一死的結局。

即便如此，他還是跟著對方，雖然以人類的立場，他或許應該直接將這名女鬼給殺掉才對。但說到底他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關乎到自身存亡的問題，他一般不打算施加干預。

即便要出手，也要弄懂一些常識之後再說，免得殺錯了人。畢竟沒人規定，鬼物就一定是壞的，人類就一定是好的。至於身上殘留的血腥氣息，周揚也表示自己講過大場面了，還不至於因為這樣去定義一個人的好壞。

只不過隨著和加奈惠的交談，周揚也漸漸明白鬼的立場了，至少有了一個框架，比如，他們其實屬於混亂陣營之類的。

而隨著越發靠近山林內部，氣息會越來越壓抑，渾濁，包含惡意的氣息就會越來越明顯。由此也可以判斷，在這裡棲息的鬼，絕對是屬於混亂惡的屬性，簡而言之，和他的相性不合。

就在周揚考慮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做的時候，帶路的加奈惠忽然停了下來。

「媽媽！」

媽媽？

她看著另一個方向，表情上出現了一絲驚慌，然後頭也不回地朝著那邊跑了過去。

誒？就這麼放棄我了嗎？

周揚一臉懵逼，不過似乎是事態嚴重，所以加奈惠才沒空理他的樣子。

逃走？當然不會是他的選擇，所以他同樣追了過去。

.......

其實，加奈惠趕過來的意義已經不大了，就在她出現不好預感的時候，她的母親，其實已經被斬殺了，而斬殺她的人，正是來著鬼殺隊的隊員。

深紅頭髮，戴著日輪耳飾，背著箱子，身材中等的少年。以及戴著野豬頭套，赤裸著上半身，亮出訓練良好肌肉，手持雙刀的少年。

趕到現場的時候，落後一步的周揚，將兩名人類少年的身姿，映入了眼帘。

和普通的少年不同，這兩人都散發著精悍的氣息，這說明他們都擁有不熟的武藝，只不過一個氣息延綿似水，一個氣息暴戾如野獸罷了。

而且，那背著箱子的少年，那箱子里似乎隱藏著什麼，一股很微弱的氣息，似有似無的出現，若不仔細留意，或許會感覺不到。

「還有一個？」

豬頭少年看向面帶驚慌的女鬼加奈惠，而另一個，額頭似乎被燙傷過的少年，則注意到了周揚的存在。

「等等，伊之助，那裡有個人類。」

「還真的有。卑鄙，難道想把那個人當做盾牌嗎？」

少年的對話沒有刻意隱瞞，所以周揚聽得一清二楚，從這點看，對方應該屬於善良守序的陣營了。怎麼說呢？周揚就像忽然找到了組織的感覺。

至於加奈惠，則是自言自語道：「媽媽死了！累會生氣的！」

累，貌似就是加奈惠一家人的絕對主宰，雖然稱呼上，只是個「弟弟」。但實際上，加奈惠這一家子，除了有限的幾人是親緣關係之外，其他都是累這個鬼找來湊數的。

名義上是家人，但實際上更像是主人和奴隸的關係。就好像現在，加奈惠嘴裡喊著媽媽，可絲毫沒有為自己媽媽的死去而憤怒，相反，實在擔心自己遭到那個「弟弟」的遷怒。

這種畸形一般的家族關係，實在令人可憐。

「那位小哥，那裡很危險，快點離開！」

為什麼會有一個人類跟在鬼的身後？這似乎不在那名深紅頭髮的少年的考慮範圍內，對他而言，首先確保人類的安全，才是他需要做的。

周揚很想說，我其實沒什麼危險。雖然加奈惠的出現，原意就是要殺掉他來著，即便在這一路上，對方也時時刻刻準備殺掉他，如果不是還有價值的話。

從這一點來說，周揚的確時時刻刻處於危險的當中。然而以結果來看，他到現在好好的，的確也算不上危險就是了。

回答，慢了一拍，因為那名少年在這頃刻間，便已經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相距大概有十米左右吧，但對方一個爆發，便將這十米的距離，化有為無，這驚人的速度，不禁讓周揚也另眼相待。

「水之呼吸貳之型水車！」

綿長的氣息，如同浪花般撲面而來，隱約間，有著潮汐的聲音，而隱藏在波濤之下的，卻是一閃而逝的刀光。

人快，刀更快！凌厲迅捷的一刀，沒有任何的猶豫，這是帶有覺悟的一刀。

少年要斬殺的，自然不是周揚，而是在周揚身側，臉上還殘留著慌張的女鬼，加奈惠。

瞬息及至的殺意，終究還是讓加奈惠緩過了神，她慌不擇路地向後退開了半步，卻避開了生與死交界的一刀。

雖然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但至少躲過了一劫。

「爸爸！」

「.......」

周揚啞口無言，打不贏就叫爸爸可還行！

也不知道那鬼殺隊的少年是不是也和周揚一個想法，反正他也楞了一下。也就這一下，讓他失去了最好的時機。

因為，一個帶著強大氣息的身影，就在此時，從黑暗的叢林當中，閃掠而至。

「不準傷害我的家人！」

健碩，高達兩米以上的強健體型，如同彗星一般，從高處墜落，他的拳頭還未砸下，那拳風鋪面，卻已經讓人不得不倒退開來。

急襲而至的，是一個蜘蛛人，不是那個穿著紅藍緊身衣，在高樓大廈的鋼鐵叢林里到處亂晃，喊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蜘蛛人。而是一個有著蜘蛛腦袋，人類形體的真蜘蛛人！

好傢夥！周揚當場就傻了。尼瑪，你管這個叫爸爸，你確定你不是隔壁老王的種？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個蜘蛛人的頭上綠油油的，也不知道是反光的原因，還是他自己的心理作用。

當然，想得再多，周揚的動作也是不慢，面對著幾乎無差別的範圍攻擊，他從容的跳出了這個範圍。

「搞什麼啊？你......」

周揚還以為這些傢伙按耐不住，終於拿自己開刀了，於是準備發飆，卻不料他的狠話還沒說出口。一旁的加奈惠便衝到他身邊，一把抓住他的手。

「跟我走！」

對，這傢伙還沒放棄讓周揚當家人的計劃。倒不如說，此刻的加奈惠更加迫切於這麼做，因為媽媽死了，其他兄弟姐妹很可能也會死，那麼他的那個弟弟，就必須補充家族成員。

與其因此而被遷怒，還不如主動將功抵過。這就是她心裡的小算盤。可以說，為了活著，她願意卑微。

周揚沒有拒絕，嚴格來說，他對那個源頭的鬼，同樣很感興趣。如果那是個扭曲到無法對話的傢伙，而且又沒人對付的話，他不介意出於人類的立場，將其解決掉。

就如同在《漆黑的子彈》里，他把那個愛搞事，熱衷於戰爭的瘋子，蛭子影胤給殺掉一樣。

「等......」

面對蜘蛛人的猛攻，紅髮少年也有些吃力，而見到周揚被另一個鬼帶走，他更是心急如焚。

「居然敢無視本大爺，看刀！」

豬頭少年從背後襲來，雙刀斬向那個蜘蛛人，卻被對方用前臂給擋了下來。

「好硬！」

話雖如此，但這卻更加激發出伊之助的野性。

「炭次郎，你去救那個倒霉蛋，這裡就交給本大爺吧。」

「這傢伙很強，說不定就是十二鬼月之一，你一個人能行嗎？」

「不是行不行的問題嗎？既然出現在我面前，不就只能選擇砍下去嗎？還有，別小瞧我了。」

獸之呼吸肆之型碎刃霏霏！

如同狂風般的刀光，從四面八方將蜘蛛人包圍，在這一瞬間，豬頭少年伊之助，也施展出了渾身解數。那包含戰意的斬擊，也讓炭次郎明白了他的決意。

沒有再猶豫，炭次郎在祝福了伊之助之後，拔腿便走。當然，他不是逃走，而是去追擊那名女鬼，以及營救周揚。

「只要趕在那些人追來之前，抵達累那裡的話，就能活下來。」

同樣抱著救活的信念，加奈惠拉著周揚，飛速的奔跑著，也不管對方跟不跟得上。如果換成一個普通人，大概早就被拖死了吧，還好，周揚不是普通人。

只不過隨著越發接近中心，周揚便越覺得不適，皮膚更是如同感受到針刺般的痛楚，本能的起了反應，那一顆顆疙瘩就是最好的明證。

「到了！」

撥開草叢，映入眼中的，是一名白髮少年，左眼被頭髮擋住，臉上全是冷漠的神情，這就是那田蜘蛛山的鬼，也是加奈惠家族中，立於頂點，操控著她們生死的主宰，累。

「為什麼？要把一個人類帶過來？姐姐！」

那是居高臨下，不帶任何尊敬的語氣，少年就這麼站在那裡，俯視著闖入進來的加奈惠與周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