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送屍上門
我沒再說什麼,小心繞開她的後頸,向更靠下的位置摸索。
何曉紅背上的傷似乎面積很大,時不時的就吃痛顫抖一下,但強忍著沒有叫出聲來。
我逐漸對她的病情有了一些了解,確實更像是被髒東西纏上了。
「陰寒的氣息,由皮入骨!好在還不嚴重,你不行還是換個地方工作吧,你那地方可能真不太乾淨。」
我還是忍不住勸了一句,哪怕換個地方繼續幹這一行呢。
何曉紅這次倒回答的很快:「不行!別的地方,都掙不到那麼多錢!」
我沒法再往下說了,深深嘆氣。
兩個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過了半晌,何曉紅問我是不是已經『摸』完了?
我答了聲『是』,她也沒急著催我開藥,而是從衣兜里摸出手機拿給我看。
「您看看,是她們嗎?」
手機屏幕上是一張拍攝的古裝美人畫,而且足足有五六個女人。
「這是……」
我只會摸骨,倒是能摸出來她可能被陰魂邪祟纏上了,但卻看不到具體是誰。
何曉紅眼神有些閃爍,充滿了懼意:「這是我老闆讓我去做的紋身,他說我身上有了疤就不好看了,得用這個遮一遮。」
「真特么變態!」
我也忍不住開口罵了一句,但突然想起一件細思極恐的事情。
「這些女人?都在你上班的地方工作過,而且她們……都已經死了?」
我倒吸一口涼氣,這特么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何曉紅把手機收了回去:「我只知道其中一個,是我剛去的時候認識的,關係特別好。但她突然之間就不見了,老闆說她辭職了,但我去她租住的地方找過,房東說她也沒回去過,而且失蹤之前剛交了好幾個月的房租。」
聽她這麼說,我也開始篤定,這就是人口失蹤!
「吳大夫,我有什麼辦法能不再夢見她們嗎?但前提是,我還必須得按照我老闆的要求,把這幅畫紋到自己身上!」
我壓制不住怒火:「你掉錢眼兒里?你又不是不知道,這些可能都是死人了,你要把一群死人的臉紋在自己身上?」
「我就是需要錢!」何曉紅只強硬了這麼一句,然後聲音就又弱了下去:「三年前我家裡發生火災,我父母都死了,我還有個妹妹,她還得上學!」
本來準備好的說辭再也說不出口了,我已經能想象到何曉紅身上擔子。
「這是她的照片。」
何曉紅在手機上划拉了幾下,再次拿給我看,是一個笑起來很陽光的女孩,看著和何曉紅面相不怎麼像,五官更精緻,而且純真。
「等我一會,我去拿葯。」
我不想再深究了,轉身去牆邊的葯櫃里取葯,只是抓了些硃砂粉和安神的草藥,又去櫃檯下找了個小巧的荷包。
「這個藥包你一直帶在身上,不一定能完全有用,但當個護身符還行。」
我把藥包給她,又去找了根紅繩,讓她自己穿好。
「能不能再幫我開點兒除疤的葯,萬一我背上的傷疤都沒了,說不定老闆就不再逼我去弄那個紋身了。」
何曉紅的想法挺好,但煙頭的燙傷,幾乎不可能除疤。
我又去拿來一瓶治燙傷的藥膏,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再幫你看看吧,你應該也不想讓你妹妹幫你上藥吧?」
何曉紅這次很乾脆,再次在診床上趴了下來,而且主動把自己脫的只剩下內衣。
我這會也沒有任何邪念了,認真端詳她背上幾十個煙頭燙出來的疤痕。
逐漸的,我被這些燙疤吸引了。
「這些疤!有固定的規律!」
我順手從櫃檯上抄起紙筆,按照何曉紅背上的疤痕臨摹成點,然後連線。
「這是一個有過形變的卦象!歸妹卦!下兌上震!兌為澤,震為雷!征凶,無攸利!但除了歸妹,還多加了一種類似困卦和屯卦的圖案,你那個老闆,懂卦象!」
何曉紅聽得雲里霧裡的,起身和我對視的時候,連衣服都顧不得穿好:「你說的這些,都是什麼意思?」
我把眼神從她胸脯上挪開,皺眉低語:「我的意思是,歸妹卦是女子跳過聘娶,主動嫁人的卦象。但更重要的是,我猜測你那個變態老闆,不是隨手在你身上燙了幾個煙疤而已,他可能想害你!」
何曉紅沉思許久,然後就去穿衣服,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或許吧,但已經不重要了,能給我錢就行。」
我握緊了拳頭怒吼:「我說的話沒半點兒誇張!想想你夢裡那些哭泣的女人,難道她們不是在對你示警嗎?她們都死了!」
何曉紅還想爭辯,她的手機突然響起,拿起來接聽了一下,眼色越來越難看。
「吳大夫,謝謝你了,這瓶葯和這個藥包,多少錢?」
何曉紅快速的穿著衣服,我用鼻子哼了兩口氣,沒回答她。
「這些,應該夠了吧,真的多謝你了,我知道你是真的為我好,從沒有人這麼勸過我逃離苦海。」
何曉紅把幾張紅鈔放在診床上,然後著急忙慌地跑了出去。
我追到門口,就看見一輛造價不菲的跑車停在路邊等她。
車門往上翻起,從裡面伸出來一隻帶著金色腕錶的手,一把拽住何曉紅的頭髮,野蠻的把她拉進了車裡。
我才剛出門,跑車已經絕塵而去。
盯著已經沒幾個行人的街道,我也只能望而興嘆。
「算了,人各有命吧!」
我和何曉紅也才有一個多小時的接觸而已,還是那句話,我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改變生活方式。
可之後幾天,這件事成了我揮之不去的陰影,我一直在想著何曉紅的結局,她那個變態老闆到底在做些什麼,她會不會也跟畫上的女人一樣莫名失蹤,甚至死去!
雖然沒有主動去找尋過,但我還是希望何曉紅能再來找我的,哪怕她只是從我醫館門口路過,我最起碼也能知道她還活著。
可何曉紅一直沒有再上門,而且我醫館里的生意突然好了起來,每天從早忙到晚。
在第四天的早上,我還沒開門營業,捲簾門就被砸的哐哐作響。
我強打起精神,胡亂穿了套衣服,頂著雞窩頭去開門,一大群西裝革履的壯漢就闖了進來,還抬進來一個臉色鐵青的老太太。
我一眼就看了出來,這人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