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5、

蕭睿鑒是抱著白狐裘去看顧思卿的。

天色已暗，燭火搖曳。

王妃寢室里，侍者見著他都將擔憂寫在了臉上。

蕭睿鑒特地挑了顧思卿早早安歇後的深夜，佳人已眠，蕭睿鑒免去了婢女禮儀，安安靜靜走到了床頭。

他仍舊是累，無論是白日里陳謹說的話，還是今日皇帝曖昧不清的態度，他看著顧思卿，想到了時時刻刻彰顯著存在感的顧玉林，也想到了趙氏。

昨夜的傷與痛都已不在，只餘下空乏的疲憊。

蕭睿鑒身上沒什麼力氣，連抬手都覺得累，一進來就坐到了床頭，聞著屋裡濃郁的藥味出神，眼睛瞧著床榻上的妻子，他愛慕的佳人——眼裡裝著別人的佳人。

蕭睿鑒終是放下了白狐裘，起身道，「王妃若是要出去，叫她把衣服穿好。」

「三郎！」發現蕭睿鑒要走，顧思卿也裝不住了，從床上坐起來，只看到蕭睿鑒已走到了門口，只得喚一聲，怔怔看著他。

蕭睿鑒頓了下來，站在門口側著身子，低了下頭，卻仍舊是沒有回頭看她，房內燭火只照亮了他半張臉，蕭睿鑒躲閃的目光離散在門外晦暗的天色里。

「你……好好休息吧，那衣服是陛下御賜，會很暖和。」

「三郎，你聽我說……」顧思卿急著下床，卻被侍者按了回去，蕭睿鑒沒走，也沒回來，仍舊是站在門口，燭光透著他灑向了門外，整個人一半被燭火照亮，一半浸沒在無邊黑暗裡。

「我只是去見他最後一面。」

「逝者長已矣，不必說了。」

「三郎，我不知道你……」顧思卿哭了起來，「我沒想到會這樣，我想去看看你但是我出不了房門……」

「顧思卿！」蕭睿鑒終於回了頭，顧思卿這才看到他臉上被燭火照亮的淚痕，「你！」

蕭睿鑒總是溫柔的，體貼的，開始雖然有些不願意，但是顧思卿仍舊是喜歡丈夫的好性子，體貼入微又才華出眾，甚至知道她喜歡年少時無拘無束的時光，偷偷帶著她出府，騎馬，逛街，賞玩花市，為了給她贏一盞花燈去和黎首布衣競猜燈謎。

她知道他是愛著自己的。

但是他從沒想過有一天蕭睿鑒會這般憤怒與絕望的喚她全名。

「你……」蕭睿鑒臉色慘白，氣得身子都在抖。

「三郎……」顧思卿被嚇得無法言語，下意識抓住了蕭睿鑒剛放下的白狐裘。

「你眼裡可曾看見過我，你心裡，可曾有過我？」蕭睿鑒搖了搖頭，終於一轉身，甩袖走進了黑暗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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