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姐，你能不能永遠不要離開我

自從升上初中后，林子嫣的數學作業難度便不斷在加深。

好不容易等林子奕做完自己的作業，她忙捧著自己的數學作業本來到桌子旁，極其討好地把自己的作業本捧上：「弟弟，作業做完了嗎？快幫我寫寫這道題。」

林子奕雙手接過，微抬頭瞟了一眼被她弄得皺巴巴的作業本，問：「姐，哪道題不會做？」

「就這道，這道，還有這道。」

一共才四道題，她共指出了三道。

而且還是很普通很基礎的題。

這麼下去她數學別想要拿分了。

林子奕無奈，拍了拍旁邊的凳子：「姐，坐。」

林子嫣乖巧地坐下，不忘開心地把筆遞給他。

平常林子奕總會很聽話地接過她的筆，拿過自己的筆記本三兩下把解題步驟一一寫下來再讓她照著抄。

但是今天的林子奕決定不再這麼做了。

「姐，你自己寫。」說完，把筆頭一轉。

筆順勢牢牢地握在了她手上。

「我不會寫。」林子嫣撇嘴，皺眉，一臉苦瓜樣。

林子奕最受不了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了，每次都有求必應。

但是今天要是還這樣順從她，日後中考她肯定會怪自己當初沒有好好學習數學。

「不會寫沒關係，我教你。」林子奕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教我我也不會的。」她繼續苦瓜狀。沒人比她更清楚自己的數學有多爛了。

「姐，相信我。你這麼聰陰，一定可以的。」

不知道為什麼，陰陰林子奕比她還要小三歲，陰陰他的個頭也還只到她的肩膀。

可是望著他異常堅定且澄澈的眼睛，林子嫣忽然就相信了：他教她的，她一定會。

「學習數學和學習語文一樣，要有自己的一套思維模式。」

「做題時，首先要知道題目問你什麼，接著再結合你學過的知識點，融會貫通，把相應的知識點帶進去，再一一去解開，那問題很容易就解決了。」

「你看這道題……」

林子奕一邊圈畫著數學題目，一邊用生活中的例子為其進行講解，盡量講得通俗易懂。

偶爾還用眼睛與她對視，以確認她是否能夠理解得了。

好在她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認真地聽著，偶爾像恍然大悟般低下頭開始做標記，眼睛晶亮著。

很快，將近半小時時間過去了。而林子嫣的作業本上已經寫滿了答案。

林子奕的筆記本上更是縱橫交錯的圈圈畫畫。

最後一個筆尖落下的時候，林子嫣興奮地抱著他大喊：「哇，哇，哇。我竟然會做數學題了。」

「天哪，我怎麼那麼棒。」

說完，她習慣性地抱著他狂親。全然忘了兩人已不再是孩童時候的年齡了。

「叩叩」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林子嫣，還要不要睡覺了。」林媽媽略顯抱怨的聲音傳來。

兩人睜大著眼睛一齊往門口看去。

顯然她剛剛的呼喊聲驚動了已經休息的林媽媽了。

林媽媽也不打算再叨擾他們。

敲了門稍作提醒后就往自個房間走去了。

樓道再次傳來撻撻撻的腳步聲。

林子嫣忙鬆開懷抱著的林子奕，大口呼氣。

接著用氣息和林子奕對話：「差點惹來殺身之禍啊」

兩人小心翼翼地對視一眼后，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林子嫣是用力捂著嘴以免自己的笑聲發出來再次驚動她家林女士。

而林子奕還是一如既往地，只是抿著唇微笑地望著她。

「唔，好睏。」很快，林子嫣便打著哈欠爬上床睡著了。

嘴裡還在不停地嘀咕著，偶爾還砸吧幾下。

「還是和以前一樣。」林子奕站在床前微笑地端詳著。

而後也爬上床關好燈迅速入眠。

睡到半夜的時候，林子嫣嫌蓋著被子太熱，睡夢中很不耐煩地踢了幾下被子，而後整個身子轉了好幾圈。

做完這些動作后，她再次沉沉地睡去。

凌晨兩點。

原本還在酣睡的林子奕蜷縮著身子，渾身顫抖著。

「姐。」難受地左右搖頭后，他本能地把手往旁邊一抓，試圖能抓到解救他生命的浮草。

可是，沒有。

他又胡亂地抓了幾把，還是沒有。

好難受。好可怕。

姐，你去哪裡了。

是不是不要我了。

睡夢中的他難受地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九月的月亮在凌晨的時間裡依然高高地懸挂在半空中，月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稀稀疏疏地飄灑進來，徒留一室的清光。

牆上的掛鐘和往常一樣毫無負擔地滴滴答答地走著，一步，兩步，三步。

原本寂靜的房間在掛鐘的襯托下顯得更加寂寥。

此時，在人毫無察覺的情況下。

一雙還略顯肥胖的雙手毫無預兆地從遠處伸過來，輕輕地拍在蜷縮成一團的身子上，連帶著整個肉團的靠近。

「弟弟，別怕，別怕。」擁有肥胖雙手的主人輕輕拍著小手，一下又一下地輕聲安撫著。

良久，原本還在瑟瑟發抖著的身子很快安靜下來，而逐漸趨於平穩。

林爸爸和林媽媽總說，林子嫣上輩子肯定是拯救了銀河系，才找到這麼一個對她好，包容她，事事為她著想，甚至於全世界都只有她的弟弟。

可是對於林子奕來說，林子嫣之於他，卻是猶如深海里的一根浮草，讓他得以看見生的希望。

等四周圍逐漸安靜下來之後，原本已經熟睡的男孩霍然睜開了雙眼。

借著窗外縹緲的月光定定地看著還在用雙手小心拍打著他，試圖安撫著他的女孩。

在她準備再拍打安撫他時，他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

攤開自己的手掌，與她十指交叉糾纏著。

而後拉著她的手掌，把它帶到自己的胸口處，在那裡緊緊地按壓著。

「姐，這裡。」握著她手指的手再次往自己的胸口處緊緊按壓。

沉默半晌后，他薄唇再次開啟。

「剛剛很疼。」

只要一想到你會離開我，這裡就很疼，很疼。

就算只是做夢，夢到了你要離開我，這裡依然很疼，很疼。

疼到連呼吸都是痛的。

後面的話林子奕沒有說出來，只是握著她的手再次緊了緊。

借著窗外的月光，他再次認真地看著她。

她還在熟睡著，沒有受到半點打擾。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安詳，連嘴角都還在往常般，不停地吧唧著。

剛剛的心悸現在想起來依然能感受到疼痛。

幸好，剛剛只是一個夢。

微風搖晃著窗外的樹木，帶來莎莎的聲響。連帶著月光也變得縹緲無常，斷斷續續地帶來幾許清涼和皎潔。

床上的男孩緊緊地抱著睡*****。

頭緊緊埋在女孩的脖子間，他深深地呼吸著，企圖在呼吸間尋求到一絲慰藉。

環在她腰上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昭示著他的驚悸和害怕。

房間很快就歸於寂靜。

過了很久，久到沒有人會懷疑床上兩人的睡眠質量時。

床畔間忽然傳來一聲囈語，很小聲，很小聲：「姐，你能不能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沒有迴音。

「姐……」

微風再次浮動，帶來隱隱星光。

連帶著照亮男孩深墨般的眼睛。

那雙眼睛，還在定定地看著睡在身側的女孩，眼角帶著別人不易發覺的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