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救贖

林柒柒這邊腦海中已經上映了曠世奇作《少帥的追愛之路》，那邊穆祁峰已經臉黑如鍋底。

「你！」穆祁峰低斥。

林柒柒回神，給了對方一個微笑。

穆祁峰勾了勾手指，示意她坐過來。

林柒柒下意識看了眼蘭小姐，蘭小姐眼神仍是嫵媚，看林柒柒的眼神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溺愛。

林柒柒不敢得罪穆祁峰，只能將凳子挪過去，坐在他身邊。

「穆少帥有何吩咐？」林柒柒道。

穆祁峰颳了她一眼，道：「你去後面看看怎麼回事，如果曾家遇到了麻煩，你幫忙解決一下。」

「我怎麼解決？」林柒柒驚駭出聲，聲音略大，引得周圍有人側目。

這其中就有坐在身後不遠處的袁柯。

穆祁峰臉陰沉得能滴出血，他沒好氣地說：「曾家在沛州是有名的商政大戶，商政都有涉足，而且在南京城也有靠山，你要懂得巴結他們，別忘了你的任務。」最後還不忘威脅一句。

林柒柒即便心中有一萬遍不願意，但仍是要受制於人。

「要我去辦，這是沒問題，但是如果我惹禍了，你可得幫我收拾爛攤子。」她把最壞的結果先告訴穆祁峰。

不成想，穆祁峰卻說：「惹禍了，我就把你賣了，要我幫你收拾爛攤子，你做夢！」

林柒柒嘴角直抽抽，心裡暗罵：「殺千刀的穆祁峰，虧我剛剛還對你產生敬仰，良心都餵了狗了。」

兩人距離比較近，袁柯坐在距離兩張桌子的地方，從他那個角度，只能看到林柒柒和穆祁峰的背影。

林柒柒背影消瘦，頭髮烏黑亮麗，盤了一個低髻，髮髻上還插著一支紅寶石琉璃發簪，紅寶石在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少女脖頸白皙纖細，偶爾可以看見她的側臉，下顎線條柔和，說話間影影綽綽可以看到她清眸流盼。

袁柯心湖無意間泛起了水花，他端正了身姿，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很久都沒看見如此清新脫俗的女子。

他常年流連在風月場所，早已看慣了各種美女，這樣清幽淡雅的女子，似乎挺合口味。

只是……

如果是穆祁峰的女人，就只能重新考慮考慮。

林柒柒沒注意到身後的目光，她跟穆祁峰說了幾句，便起身離開。

待林柒柒離開，穆祁峰才轉過頭看了一眼袁柯。

袁柯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他端起酒杯隔空敬酒。

穆祁峰仍是陰沉著臉，不接他的酒，心裡暗罵了一聲：「老色鬼！」，隨後不再看他，坐正身姿。

袁柯吃了一個閉門羹也不惱，自己輕抿了一口酒，紅酒入腹，胃裡才溫潤清甜。

袁柯今年剛三十歲，因長得年輕儒雅，給人感覺才二十多歲，他性格溫潤儒雅，衣著喜潔凈得體，平時除了長衫就是西裝，看起來就是那家的富家公子，絲毫沒有大佬的氣質。

袁柯身邊的女郎很體貼，連忙給他添酒。

「老爺，您少喝點酒，我給您倒杯茶。」女郎聲音溫柔，沒有半點嬌態，白玉纖指端起茶杯遞過來。

袁柯接過，對她道謝，笑容依舊，態度溫潤。

「阿玉，你去後面看看怎麼回事，有需要就幫幫忙。」袁柯端起茶品了一口，旋即對身邊的女郎說。

女郎眼眸幽芒，手指掀起帽紗，點頭道是，便往後台退去。

袁柯坐在位置上繼續倒酒，一杯一杯的喝著，似是要把自己灌醉。

他近來生意上出了一些差錯，心情不太好，故而他很想找幾個女人舒緩一下，找了好幾個，卻始終找不到稱心如意的。

不過，方才那位女子，似乎有點意思。

他這樣一想，才發現自己好像從來就沒碰過淡雅素靜的女人。

這時，有人上台對台下賓客宣布儀式需要延後一小時。

台下一片嘩然，議論聲此起起伏，大家都在猜想到底是誰逃了婚，既然有戲看，自然沒人離場，大家重新聚集到了偏廳，喝著酒吃著點心，為了緩和賓客的情緒，宴請者特意放了音樂，邀請眾人可以一起跳舞。

已經到了飯點，飯都沒吃，誰有力氣跳舞，故而大家只是吃著喝著，根本沒人進舞池裡跳舞。

最重要的是，現在看戲可比跳舞有趣得多。

穆祁峰坐在大堂里，他心事重重，不知是在擔心什麼，蘭小姐陪在他身邊，自顧自喝酒。

「擔心那個小丫頭嗎？」蘭小姐搖晃著酒杯，紅酒撞擊在杯壁上映照著頭頂的光圈，更是絢爛奪目，她已微醺，臉頰緋紅，眼眸迷濛，手撐著下巴，姿態慵懶又魅惑。

「她有什麼好擔心的，如果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我就沒必要在養著她。」穆祁峰道。

蘭小姐冷哼一聲，道：「正好，你不養，我養。」

穆祁峰黑目更冷，幽深如狼，聲音冷冽：「你一個兔子，現在還想養女人？」這話侮辱性極強，「兔子」是指被男人包養的男人。

蘭小姐不惱，轉而笑出了聲：「你聽過兔子叫嗎？要不要我叫兩聲給你聽聽。」說著他便湊近穆祁峰。

穆祁峰舔了舔后槽牙，沒有躲開，只是冷冷道：「兔子如果沒有耳朵還能叫兔子嗎？」

蘭小姐身子一僵，只能訕訕縮回腦袋。

「你一點都不可愛。」她撇撇嘴，轉過頭就看見身後的袁柯沖他正微笑，「還是六爺更可愛。」說罷，起身扭著柳腰往袁柯的座位走去。

蘭小姐名叫蘭英，當初穆祁峰在妓院里發現了他，他長相嫵媚，身材曼妙，比女人更美麗，加上他動作舉止，活脫脫就是一個女人，可惜，他卻是一個男人。

蘭英以前是唱戲出身，後來戲班子解散了，他跟著戲班子的一位師兄遊走，那位師兄就是他的初戀，只可惜這個師兄卻是一位癮君子，要了他的身子卻賣了他的人，為了換煙錢，他將蘭英用30塊大洋賣給了妓院。

從此，蘭英便掉入了深淵，他想過死，自殺是常事，妓院的老媽早就看慣了這些尋死膩活的人，對待他們是更是有一套。

大概是想開了，蘭英最終妥協，更可能是解脫了，他開始釋放自己的天性，成天打扮成女人的模樣接客，也不隱藏自己的性別，開始會受到妓院里其他女人的排擠，甚至是客人也會對他施暴，他能忍即忍，忍不了就抄起傢伙動手，他雖然長得像女人，但力氣可一點都不弱，打起架連男人都壓不過他。

直到有一天，他把上門的客人打死了，那個客人是沛州的小官員，在穆督軍手下做事，妓院的老媽怕惹事，就報了警。

穆祁峰不管這種小事，但那天可能是冥冥之中有安排，他居然去了。

他第一眼看見蘭英，蘭英正翹著二郎腿坐在屍體上，他衣衫不整，點著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他眼波蕩漾，冷若冰霜。

男人的胸口被他插了幾刀，鮮血汩汩直流，染紅了他的雙手，即便雙手污濁也不影響他抽煙，他的手，指節分明，湊近鮮紅的唇時像極了嗜血的妖精。

跟著穆祁峰進來的還有一個副官，副官看見蘭英第一眼就看呆了，他已然忘記了身邊還有穆祁峰，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人是鬼。」

穆祁峰當即就決定收下蘭英。

於是，蘭英便成為穆祁峰的人，一直跟著他，很多次的宴會，穆祁峰都會帶著蘭英，卻從來都不讓別人知曉蘭英的身份，問到只是說這是「蘭小姐」，至於蘭小姐是穆少帥的誰，無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