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誰才是黃雀

氣氛越來越壓抑，這場博弈註定要見血。

虎哥率先開口：「柒哥，您先開吧。」

林柒柒面無表情地點頭，手放在盅上遲遲沒動，「虎哥，您可說話算數？」

這是問籌碼的事。

這一場看似簡單的局，有了這個籌碼，就變成了一場生死局，不管是金老九的紅玉扳指，還是虎哥的龍骨拐杖，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一旦誰輸了，就等於輸了自己身家的一半，於是在林柒柒問虎哥是否說話算數時，這話雖顯得輕飄飄，但實質的重量卻大的驚人。

「自然算數。」虎哥道。

林柒柒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壞笑：「既然如此，我們都別墨跡，那就一起開吧。」

一起開？

這可不行，一旦一起開，就會失去偷梁換柱的機會。

盅下有一道機關，只要得知對方的數，就可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梁換柱，如此一來必能保證百發百中，然而這種機關早就不是什麼新科技，如今很多人都知道，何況是久經沙場的林柒柒，因此虎哥特意準備了可視眼鏡，誰知可視眼鏡又沒用上，如此一來成功率已經下降了百分之五十，失敗的代價太大，虎哥不敢冒險。

「我不著急，你先開。」虎哥道。

「怎麼？虎哥是想耍詐嗎？」

眾人眼睛掃雷似的齊刷刷看向虎哥，一個個等著看好戲。

虎哥臉色通紅，大概是做賊心虛，令他一句話哽在喉間說不出。

他恨極了這個小丫頭片子，不僅恨她，更恨金老九。

當初他跟金老九本是同門師兄，一場局裡，他卻失之落馬，當場失去了一隻腿，也就是這隻腿，才讓他有了今天的成就，而如今金老九培養了一個丫頭，這丫頭傳承了金老九的所有技法，他堂堂虎幫一把手，居然被這小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

這口氣如何忍得下去。

今天不管是贏是輸，他絕不能讓這丫頭片子離開這裡，非將她剁了。

他這樣想著，便向守衛使了一個眼神，守衛立刻從腰間抽出刀，等著圍攻。

「好，一起開。」虎哥咬牙道，心裡卻想：「今天在場的人沒一個能全身而退，而你林柒柒……」他又使了個眼色給手下，手下的人會意，手摸到了腰間的長刀。

林柒柒似乎是沒有感覺到危險，依舊保持鎮定。

兩人將手放在盅上，倒數三聲后，兩人同時開盅，此時所有人，包括虎哥在內，都急切的看到勝負，大家圍上前，根本沒注意到身邊的異常。

虎哥剛對方盅里的骰，臉上的震驚還未緩過，就在這時，屋內燈光突然一滅，所有人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倏然，有人在虎哥耳邊低聲說了聲：「謝謝。」

不好！有詐！

他腦中似有一道電光閃過，心底警鈴大作，全身血液都在倒流，但是周圍一片黑暗，小屋子裡都是人，聲音紛雜，根本無法辨認到底誰是誰。

「快！關門，一個都別放出去！」虎哥大吼。

手下人先是一愣，接著立刻利落的上鎖。

黑暗持續了約10秒左右，待燈光打開時，所有人都看清了小屋裡的情景。

虎哥只感覺太陽穴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住，身後一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燈光，此人氣場強大，威嚴得令人生寒。

「不許動！」隨後身邊的人紛紛被撲倒在地。

虎哥腦中只有一件事。

林柒柒呢？

他掙扎著要起身找找。

身後的人見他突如其來的動作，以為他要逃，於是快速將他的雙手反剪，手肘用力的將他按倒在桌面上，使得他不得動彈。

林柒柒骰子數正好貼著他的面頰，這下他總算看清楚了。

只見五顆被活活搖成了兩半，變成了10顆，骰子數分別是一個「5」一個「2」朝上，組成了「7」。

「林柒柒」虎哥默默念著這個名字，旋即暗自苦笑。

這個臭丫頭，她早就做好了準備，他本以為自己才是那隻黃雀，然而自己僅僅是一隻蟬，自己活了大半輩子，居然栽栽一個小姑娘手裡，簡直是奇恥大辱。

與此同時，躲在屋頂上的林柒柒和林曉駿兩人面面相覷，大氣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被警察逮住。

兩人趴在屋頂上等了足足一個小時，直到警察押著犯人一個個的上車，隨後就是車子開遠，他倆才長舒一口氣。

林曉駿有點后怕，埋怨道：「以後這種事能不能別讓我做了，我還是一個前途無量的大好青年，要是被捉，我就毀了！」

林柒柒也這樣覺得，以前她從來不讓弟弟邁進黑暗中來，也是因為她非常清楚一旦沾染了污濁，便無法在乾淨的走出去。

她很自責，語氣低落：「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只是這次是唯一一次可以拿到龍骨拐杖的機會，失去了這次機會，我將完成不了老舅的任務。」

林曉駿是最清楚自己姐姐的難處，於是他寬慰道：「算了，其實我也沒什麼事，幫幫你也不錯，只是你要記得欠我一個人情。」

林柒柒聽完，完全沒感覺到任何被寬慰的地方，於是她翻了一個善意的白眼，表示你想太多。

「你怎麼知道警察要來？」林曉駿問。

「警察會來，自然是我提前給他們放了話。」林柒柒笑著說「我跟警察說了地點和時間，算準時間后叫你拉電閘，隨後我們才能快速拿到拐杖離開，要不然怎麼會如此湊巧。」

林曉駿這才恍然大悟，「那萬一警察早到呢？又或者虎哥突然發怒，把你提前剁了，這些都很有可能啊。」想想都后怕。

林柒柒輕輕地敲了敲他的頭頂：「你笨啊，警察才不會笨到打草驚蛇，一旦早到，防風的人就會察覺，豈不是功虧一簣。至於虎哥，他不會不守規矩的把我提前剁了，他忌憚老舅，如果衝動把我剁了，他另一隻腳也要被剁了。不過，萬事皆有可能，剛剛虎哥氣得眼睛都充血了，我還當著所有人的面贏了他，他搞不好真的會大怒將我剁了。」

一想到林柒柒會被當場剁了，林曉駿就不寒而慄。

林柒柒看了一眼樓下，似乎一切都回歸了平靜，於是她將龍骨拐杖遞給林曉駿，「你把拐杖拿給老舅，我下去看看。」說完就要翻身下去。

「別去，萬一下面有埋伏怎麼辦？」林曉駿緊緊的抓住她的手，手指猝然收緊，林柒柒能感覺到弟弟對她的緊張，這令她欣慰。

「放心，我會躲開的，我們不可能一直躲在這裡，你在上面等我。」林柒柒拍拍他手背。

「姐姐！」林曉駿又一次叫住她，他緊緊抿唇，眉頭緊鎖，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只是淡淡地說「你要小心。」

林柒柒看著他，恍然間似乎看到他眼眶有些濕潤，但是定睛看又沒有。

於是她輕輕地點點頭，接著沖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臉頰上深深地酒窩能印入心裡。